简植不想在皇宫多停留,但还是没能按预想的时间离开皇宫。简植被太子给留到了下午,直接领到皇城谨身殿。
谨身殿是朱元璋批奏折的地方。朱元璋端坐桌案之后,手里拿着简植的白皮折子。简植是不能直视朱元璋的,抬撂眼皮之间扫到了刘基坐在殿内。算起来,现在的刘基,已经受封诚意伯了。
简植不敢怠慢,往前走了两步跪在书案远处,没吱声。等朱标说道“父皇,此人,就是我说的简植简公子。”之后,才大礼参拜道:“草民简植,参见吾皇陛下!”
简植是真不想行这叩拜大礼。另一世的记忆,让简植非常不习惯跟皇帝这种生物接触。可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简植只能拧着鼻子行礼。反正低着头,别人也看不到他拧着鼻子!
“起来吧,跟前儿来说话。”朱元璋道。
“是。”简植走上前去,低头侧身儿站在桌案前一丈处。简植的另一世里没有皇帝。这一世也是第一次见皇帝,甭提多别扭了。这一套见礼、站位,都是和另一世电视剧里学的,也不知道见真皇帝这样对不对。
“哈哈。你这娃娃倒是拘谨的很,看样子不是坏人。”都说朱元璋没文化,满嘴的乡村俚语,批奏折都用大白话。现在听来也不全是,拘谨这个词儿都会用。只是在朱元璋的嗓音中,听出了征战多年、铁血将军的味道!
“是是,草民是个爱小钱钱儿的好人。”简植笑着低声说。
不光朱元璋笑了,旁边的刘基也笑了:“陛下,这小子,原先就总把这句话放在嘴边。”又转过来,对着简植说:“那你这好人,为何不肯让老夫举荐你为官,为皇上分忧啊?”
这话问的,让简植恨的牙痒痒的。心想,今天是个意外,被太子直接领到这儿了。平时躲还来不及呢,你还问!
简植赶紧说:“皇上冤枉呀!”
朱元璋嘴角含笑:“朕一点儿也不冤枉。你是不是冤枉,我不知道。”
简植:“朝堂的学问高远。草民的能力,只在雕虫小技上。不当官,实在是不敢耽误朝廷大事。”
朱元璋:“今天第一次叫你来见朕,实际我早就知道你了。弗朗机炮是你献的,独轮车是你改良的。这两样,可为我北征大军出力不少。就那水泥我也见过了,我……不是,朕很满意!听说你又进献了良种?你说说,这良种好在哪儿,需不需要试种推广?”
简植:“回皇上,不需要试种推广。只不过,虽然草民带回来三大车的种子,但对于我大明疆土来说,还是杯水车薪,实在太少了。这种子,还需在附近多多培育繁殖。至于为什么不需要试种推广,是因为这作物品种的好处,不只是产量高,还因为这种子不挑地。山间缓坡、林间空地、田间地头,不管水多水少,都能成活。不与稻麦抢良田,农人就不怕减产歉收。三两年之后,农人自然会自行选择耕种。这也就省去了推良改种的麻烦。”
“哦?真这样,确实省了不少麻烦。”朱元璋说。
刘基:“陛下。若这物种果真如此,那大明就是增加了一半的田土啊。如果产量再高……。陛下,自古民以食为天,三餐不饱便民心思变。再有不臣之人加以蛊惑,则乱事成矣!如此物真能饱民腹,天下乱事便能少一半!此子当封赏!”
简植心想:我谢谢您了,你是我亲大爷!我真不想当官儿啊。
果不其然,朱元璋对简植说:“这事儿还真是大功一件,你要什么?”
简植着急啊,可千万别给我个官儿啥的!噗通一声,简植这回真跪下了。朱元璋还以为他要谢恩呢,没想到简植埋着头大声说:“草民就爱小钱钱儿!”
朱元璋楞了一下,刘基笑道:“此子有功,却也顽劣,不愿受官身束缚。原先我有意推荐他一个官职,他就说只爱钱!”
简植赶紧岔话题:“草民还有一物,要献与皇上。”简植从袖子中拿出一份海图拱手托起。旁边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取过,打开检查一下后,呈与朱元璋。
简植:“这是草民这次航行的部分海图,其他海图还在整理当中。草民发现大洋的另一面,还有广阔的土地。估计,其面积不逊于咱大明。所驻居民,以部落群居为主。那么大的土地上,只有几个大一些的城邦。草民斗胆,在图上标注之处立了两块石碑。上写大明疆土新杭州和大明疆土新泉州。当时草民远在万里之外,此事未经陛下首肯。还请皇上责罚。”
朱元璋:“哦?那里的人,可知道我大明?”
简植:“那里的人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阶段,只有几个比较大的城市。就像咱们不知他们一样,他们也不知道有辽阔国土的强盛大明。”
朱元璋:“可能征服?”
这皇上跟人就是不一样!有土地,先想到的就是占有和征服。
简植拱手答道:“草民愚见,征服自然可以。只是远航有风险,劳师远征有点划不来。那里的原住民尚未开化,不如鼓励大明海商先探探路,那里的特产和毛皮等物,还是有价值的,甚至可以以铁易金。按照大明的繁华程度,先到的大明海商,会给原住民带去先进的生活方式和儒家教化。草民猜想,几年之后再派少量军士前往,或可传檄而定。”
朱元璋看了看刘基,没说话沉思起来。
刘基想了一会儿,说:“简公子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如改天拿到朝会之上,大家商议!”
朱元璋:“嗯,明天朝会上你提一下。”又对简植说:“真不想当官?草民草民的,朕听着心烦!”
简植一脸傻笑:“除了想要点小钱钱造船之外,简植还有一事求皇上。”
朱元璋:“说来听听。”
简植:“家父离家之时我还小,至今还没有表字。求皇上赐个表字。”
这是简植的一点小心思。求人赐表字,就是以学生或子侄自居。以后要是真的犯了错、踩了红线儿,你得以家法罚我,可不要用国法。大明律不知道颁布没有,那玩意儿,老严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好,那朕想想……。你单名一个植字,本应生活于陆地之上,却总是行走于舟船之间。朕赐你‘衡之’二字,愿你舟船平稳,安度一生。下去吧!”
简植大礼谢恩。
和太子离开谨身殿的路上,朱标说:“父皇不愿听衡之自称草民,应是心中不快你不愿进朝堂效力。不如做孤的太子洗马吧,孤许你不用点卯坐班。父皇知道,肯定会高兴。”
“衡之谢过太子殿下!”简植紧接着又嬉笑道:“等我弄到海外好吃的,一定先送来给太子殿下。”
朱标也笑:“哈哈,孤很像一个吃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