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的新年,正是帕斯的夏天。简植一边躲避熟识的面孔,一边和两女抱怨当会长不易、辛苦异常!
帕斯初建,还没有积累起老街旧路,只有一条夯实的,有一些石头铺起来的街道。
街上有许多卖吃食的,也有卖箩筐板凳的,还有缝衣补裤的绣娘。吃食不如应天府的好,绣娘也只是粗通女红。但这一切在简植的眼里,无异于鲜花初开的原野,成长到葱郁茂盛,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卖吃食的最多,有十几个、二十个左右的摊子。应天府的鸭油烧饼和小鱼锅贴,是小玉和马天凤最喜欢的。潮汕的粿汁、鱼丸不得两女喜爱。简植知道,这是地域区别的原因。等时间长了,这里的大明人越来越多。两女就会知道,潮汕还有一个用铁棒锤出来的牛肉丸。好吃的不得了。
闲暇的日子总是转瞬即过。大年初四,葛大壮拍院门:“小子,今天你必须看账本!”
院子里,简植对着阳光擦了一把脸,打开院门。进了院子,葛大壮坐在椅子上,把账本放在桌台上。这个动作太熟悉了,简植看了看左右。你还别说,这个新起的院子,和简植在葛家村的院子真差不多。除了大了一些、用料讲究一些,布局上基本一样。简植进屋,接过小玉想要送出来的茶盘。到院子里放在桌台上,看着葛大壮笑:“我就不看,你打我哦!”
葛大壮又想抬脚扒鞋,想想又靠了回去。推一推账本说:“你总要看看的,要不我心不安。”
简植:“葛叔儿。一开始你为了乡亲找我出点子赚钱,可你自己没赚啥钱,我也没为自己赚过钱。我为啥不信你?我信你,你为啥心不安?这一步一步,都是赶着来的。说实话,我随随便便就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草屋一间、一日三餐罢了。倒是你……”说到最后,简植笑了:“要为你的言行负责,谁让你一开始找我的?你得为这么大的一摊子事儿负责。反正,以后没钱我找你!”
葛大壮:“你……你就是把我这头老驴栓磨盘上了呗?”
简植:“你得负责!”
简植又说:“不过现在倒是有个事儿,我得说说。我不要啥钱,可我屋里的不行。你得按时的给我屋里送点金子、银子啥的。她俩要是因为没钱找我闹,我就找你闹!”
葛大壮:“这简单,我把账本交给小玉,她算账比我厉害!”
简植看着出来送点心的小玉,对葛大壮的提议严词拒绝:“想都不要想!我的女人只拿钱,不干活!”
葛大壮看着送到桌上的点心,又看着对他盈盈一蹲行礼的小玉,对着简植无语凝噎:“我当年找你干啥,要不我该抱孙子了啊!”
简植:“我不同意你退休!”
葛大壮气的站起来往外就走,账本没拿茶杯也没放下。简植赶紧往外追:“叔儿,叔儿!我送你!你把茶杯还我。”追上葛大壮,简植小声说:“往我屋里送的银子不要太多。女人嘛!要不然,你会发现很快就送不起了!”
院门外简植接过茶杯,笑着挥别葛大壮。心想:叔儿啊,好人的称号,需要努力的付出!
简植对着葛大壮的背影喊:“叔儿啊,别忘啦培养一个接班人!你家老二我看不错。”
葛大壮连头都没回:“想都别想!我保证,我家就我一个老实人。”
马胜回了石见。曹一二再次领航去了南美洲。曹一二这次的目的地,是安第斯山脉的马丘比丘。马丘比丘是印加文化的发源地,简植的目标,是那里的黄金。
有了橡胶,蒸汽机管路的密封问题解决了。给气缸加保温水套正在进行中。离心限速器正在调试。活塞是使用密封填料还是活塞环,正在进行对比实验。
波登管是压力表的重要组成部件。首饰匠人正在用黄铜,一小锤一小锤的做波登管。铁匠老魏亲自缠绕弹簧,试制。钢铁的材质不过关,简植准备在一个压力锅炉上,安装三套限压和保险装置。财富很重要,生命价更高。
简植亲自动手,吹制了几十根玻璃管。玻璃管再次加热,然后快速冷却,就是钢化玻璃管。玻璃管加装在锅炉上,作为锅炉的水位计。
一切正在稳步推进。
在魏安石的钢铁工坊,一个巨大的锅炉立在简植的面前。负责锅炉的人,竟然是船厂木材熏蒸房的一个老头。
老头叫张彬,身体高大,黑黝黝的一张脸。就是牙不好,一笑就呲的真心实意的。
张彬原先是烧炭窑的。因为烧炭烧的好,被安排到木材熏蒸房烧锅炉。公关组研究锅炉时,学生苏东去询问烧锅炉的技术细节,老头事无巨细耐心讲解。像怎么快速提高炉温、怎么节省燃料、什么燃料能长时间使用,这个张老头都能告诉一些。后来苏东去找葛大壮,把老张头要到了攻关组。换了个人去烧木材房的简单锅炉。在老张头的配合下,苏东竟然打造了一个多层燃烧室的锅炉。
这让简植十分高兴,重奖了公关组。包括老张头。
这一天深夜。简植正在画图,画的是撞击引信。硫酸不能量产,就不能大规模生产无烟火药,线膛枪炮,就只能停留在小规模试验阶段。但是滑膛炮加开花弹不受影响。这时,房门被敲响,陪在身边的小玉起身打开房门。苏东满脸通红的站在门前:“老师,那机器动了,动了。”激动的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简植快速的抬起头来:“真的?”
苏东尽力的调整自己的声音,说:“真的,真的。我们已经连续三次启动了那台机器,老师。”
简植拿起外衣,起身向外走:“快带我去!”
简植管实验工坊叫车间。车间内火把和蜡烛都有,把车间照的灯火通明。那台机器还在运转。巨大的飞轮缓慢而有力的旋转,发出呜呜声。老魏和他的徒弟围在机器的边上,脸上有疲惫也有激动。
惯性调速器在飞速旋转,曲轴连杆在一下一下的伸缩。排出来的废蒸汽吹出去老远。
老魏对简植大喊着说:“衡之啊,我家几代人打铁。从没听说铁打得物件,会自己动的。”
机器外壳烫手,简植拿了个小铁锤,抵在机器上感受机器的震动。闻言说道:“大功!大功一件啊!老魏,你和你的徒弟,所有人,所有参与的人,全部重奖。”
转头看着兴奋又疲惫的大家,简植说:“大家辛苦!现在大家回去睡觉。从明天开始,这台机器连续运转三天,记录所有数据。”
停下机器,大家缓缓散去。简植叮嘱值夜的人看好火烛,然后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