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日志:洪武六年五月二十,西历1373年,华夏征程号抵达帕斯。
天空晴朗,白云被风吹得像新娘的头纱一样轻柔美丽。海水清澈,漾起一波一波的白色浪花扑向海滩。经过七个月航行,简植回到了帕斯。
第一件事,是去商会总部告诉葛大壮回来了。
第二件事,回家。简植需要睡一觉。因为简植不愿睡吊床,七个月航行,简植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
也可能是因为小玉在家里。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简植觉得英雄冢挺好的。如果没必要,简植愿意一直待在英雄冢里。
第二天,简植和葛大壮聊了聊港口近况。葛大壮告诉简植:陈祖义在港口等了七天了,要见简植一面。
简植拒绝了各部门负责人的面见汇报,只收了书面报告。一目十行的看完报告,简植一个部门一个部门的巡视。
李存方的船厂开始调配人手,把调试好的盖伦船、飞剪船送往新加坡。参加即将开始的世界博览会。
赵填海开始设计飞剪船的二层火炮甲板。简植要给李夫人、徐仙姑的坐舰升级火炮数量。自己人的装备,必须保证领先售卖品一个级别。
只要有方向,华夏的工匠不缺乏精益求精的精神。魏安石的钢铁工坊,已经淘汰了第一批车床。换上了二十台精度大幅提高的新机。新车床不只具有了光杠进给系统,丝杠进给系统也装配在了车床上。这代表着车床已经能够制作大型螺丝、螺母了。
火炮和燧发枪要和盖伦船、飞剪船一同发往新加坡。三层套管的二级火炮已经秘密生产。火炮的气密复位装置还没有试制成功。但是由弹簧套管加桐油组成的阻尼减震底座,已经可以生产了。只是这种架退底座的复位速度比较慢。
工物学院。炼金术士把提纯的物质种类,提高到了二十二种。用玻璃制造的分馏器正在试验阶段。
在刘基单独的小院里,诚意伯在练五禽戏,曹一二在一旁有样学样。只是曹一二胖胖的身躯、圆圆的脑袋,怎么也看不出他像那一种禽兽。
十二个印加女子结束了各种生活技能的学习,正在跟随萧妍、周月儿加深文字语句的功底。
刘基见简植到来,结束了五禽戏。把简植让到书房。
刘基今年六十有二,身体健朗、精神矍铄,丝毫没有年老体弱之态。看起来,一个开放而轻松的环境才利于长寿。处心积虑勾心斗角的环境,实在不利于健康。
刘基:“小友远行归来,可有什么见闻教我?”
简植:“此行万里。山川广大、海程遥远。见到了无数种的植物、动物,也见过了人类在不同环境下,不同的生活方式。而见的最多的,却是争斗。在海上商船和商船争,船队和船队争;陆地上部落和部落斗,国家和国家斗。不过,这都只是些许小事,司空见惯而已。我倒是有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猜想,只是还有不少疑惑,想请教诚意伯。”
刘基:“哦?小友学识过人,还能有事问到老夫?老夫倒也对你的猜想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简植:“诚意伯有没有想过,我们所争斗的疆域、海洋实际都在一个圆球上。我们都生活在这个巨大的圆球上,而这颗圆球和那万天繁星一样,都漂浮在这宇宙之中。”
刘基想了一想,又用手比划了一个圆球,说:“一个球?那高山大川怎么说?这汪洋大海怎么说?”
简植:“我们所见过的高山,对比于这个巨大的圆球来说,不过是一粒微尘,或许只是比较大一些的沙砾。就像蹴鞠,鞠上总是沾满的尘土沙砾。”
刘基:“那大海呢?按照上古遗文,大海的水最终流入归墟。按你的猜想,大海的水要流向何处?”
简植:“可能是因为这个球十分巨大吧,它有磁石一样的吸附能力,把世间万物都吸在了它的表面。而大海呢,就像水盆里的水。用手搅动它,它就不停的旋转流动而已。”
刘基闭上眼睛想象,后又睁开眼睛说:“小友说的十分有趣,老夫倒是要好好思索一番。”
简植和刘基闲谈地球猜想,是为了以后精确海图的制作做准备。把地心说或日心说,交给这个爱夜观天象的老头去解释,能减少很多麻烦。
第三天,简植在商会办公室约见陈祖义。
陈祖义怀抱一方木匣,里面是一个黄金面具。面具形状古朴、厚重。做工不如东方金器精美,眼睛处没有开口,看来只能摆放,不能佩戴。陈祖义介绍,此物得自西洋一艘商船。这商船曾拼死抵抗,拼斗之后,在这商船上得了这件物品。据说是千年前的一个酋长的传世之物,十分珍贵。陈祖义并不懂此物如何珍贵,只道是拿来送与简植一定合适。
简植:“商路繁忙,正是贩货赚钱的好时机。为何在港口守候我多日?”
陈祖义:“得会长指点,几次行船贸易,获得大量钱财。祖义感恩戴德。本想约定结束后,再向会长租借几条海船,继续行商海上。得利后,再回报会长。奈何几个同到南洋的本家兄弟,非要我约定到期,结算之后脱离商会。然后纵横西洋,再行劫掠之快事。祖义据理力争,劝说他们跟随会长会赚到更多的钱财。但是行商枯燥,这些兄弟又都是好勇斗狠之人,实在是颇难忍受。祖义惭愧,此次前来,是想和会长商议结束合约之事。”
简直笑道:“何来惭愧一说?合约到期,本该结束。是否续约要双方同意,你不想续约便不续。要是心有歉疚,就留下这份情谊。后会之日,互相帮助就是了。”
陈祖义起身行礼:“祖义谢过会长!”
简植摆手道:“只是不许劫掠于南洋之事,本就不在这份合约之内。不知祖义是否还继续遵守?”
陈祖义:“祖义知道,会长这是不许我祸害南洋商路,不许我劫掠同胞。祖义在此立誓:此生不在南洋劫掠。四海之上,不劫掠大明之人。如违此誓,葬身鱼腹之中!”
简植:“好!祖义仗义!不知祖义手下有多少人?”
陈祖义:“不敢瞒会长,手下兄弟已四百有余。”
简植:“唔,四百余人…一艘船已经能够载下。不过船行海上,涛浪茫茫。如有灾害发生,实在是难有援手。我再借你一艘船,租金不要了,只要你妥善保养,三年后还我就是。”
陈祖义一躬到底:“谢谢恩公!”
简植笑说:“别叫恩公。你蹈海远行,靠的是勇敢和运气。和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不知道你想虎踞西洋,还是龙行欧洲?”
陈祖义:“西洋富有,欧洲颇远,祖义想去西洋。半毛钱的关系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