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金矿海湾,和马胜的东方白鹳号汇合。
金矿海湾在另一世是有名字的,简植不记得了。自从马胜找到金矿后,大家就管这里叫金矿海湾。简植也懒得改名字。
有东方白鹳号的水手做向导,简植带着二十名安保水手,骑着运货的马匹出发了。这里的马匹增多了,是从阿拉伯海的港口运过来的。阿拉伯马速度不快,但是长劲儿很足,是运货的好帮手。从海湾到金矿,已经被踏出了不算宽的一条小路。
天快黑的时候,马胜迎在小路的旁边。前面,远远的能看到营地的防御城墙和城门。
金矿的人数,已经达到一万五千人。马胜只用一百个水手就控制住了金矿,是因为黑女人起到了作用。营地里,随处可见身材宽大的黑女人发号施令。黑男人在黑女人的指挥下看管白奴,给白奴分发食物。
黑女人的情况让简植感慨。现在的非洲还没有货币,没有积累财富的观念。因为食物很快会腐败,所以谁给她们食物,谁让她们的孩子不饿,她们就听谁的。
另一世的简植没到过约翰内斯堡。这是简植第一次来到这个金矿。
黑夜很快来到。黑女人指挥黑男人,把更低一级的黑人战俘奴隶和白奴,赶进粗大树木搭建的棚屋。水手们在警戒,黑女人在营地里来回巡逻。已婚黑女人的宽大身板,还真不是一般男人能对付的。
第二天早晨,简植巡察矿区。
大多数的人,都集中在河谷溪流旁淘金,少部分人进了河边坡地上的矿洞。河里淘金的人低着头,不停地抖动手里的木质圆盘,让河沙和泥水顺着木盘边缘流走。
山坡上,狭小的矿洞里,不时有人背着矿石爬出来,翻个身把矿石倾倒在地上,然后背着藤筐又钻了回去。突出的肩胛骨和缓慢的动作,让简植怀疑那是一具生锈的骷髅。
阳光照耀在溪水里,也照耀在山坡上。马胜在简植的身边,介绍矿区的现状。简植充耳不闻。
简植的心里没有阳光。就像另一世的黑奴很少逃跑一样,这个世界的白奴,也很少逃跑。另一世黑奴很少逃跑,是因为奴隶制度的严苛峻法。这一世白奴很少逃跑,是因为野外的狮子和鬣狗。没有集体的力量,少数的几个人类,没有机会在广袤的、全是猎食者的大草原存活。马胜曾经把被鬣狗啃食的逃奴尸体,从草原拖回来放在矿区的中心展览。
简植讨厌奴隶制度。简植想放弃这个金矿,可简植不能。斯拉夫白奴回到家乡,面对的,可能是变成战场上的炮灰,也可能是饿死。简植放弃这个金矿,自己和自己身边人的命运,会渐渐的和斯拉夫白奴变成一样。
弱肉强食,这个世界永恒不变。
回到马胜木屋里,简植看着马胜的眼睛说:“对这里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有一样:只要他是人类,就要有三个时辰的睡觉时间。只要他是人类,他就要吃饱饭。”
马胜愣愣的看着简植,说:“六分饱行吗?十分饱他们闹事儿!”
简植:“八分饱!”
马胜:“七分,不能再多。我有经验!”
回去海边的路上,简植一直信马由缰。直到看见海湾时,看见马天凤、贾米拉时,简植才正常了一些。
从金矿海湾离开,华夏征程号经过马达加斯加岛的南端。简植看到海边立着的大石,大石上刻着大明疆土马达加斯加。直到这时,简植的眼神才恢复了明亮。嘴角上,渐渐地恢复了笑容。
人嘛,穿越了也管不了太多的事情!自己身边的人活的好就行。
高天上流云,极目处天海一线。华夏征程号在大洋上劈波斩浪。
回到帕斯,华夏征程号直接进了斯望湖船坞。
这是一个新建造的船坞,有五个船位。依靠地形,斯望河的水被筑坝抬高。河道上有两道水闸,能把船只升起送进船坞。船坞的水闸打开,水就流进斯望湖。等船只建造或维修完成,利用斯望河的水,还会把船只浮起,再送回斯望湖。
有了水泥,建造一个这样的船坞也能够完成了。巨大的水闸闸门,是简植画的图纸,由铁匠和木匠共同完成的。微微向内鼓出弧形的闸门形状,能够保证门的强度,也能让闸门密闭的更好。开在闸门底部的小水门,能比较容易的打开。等两边的水位持平,巨大的闸门只需要十几个人,就能打开。
这是现今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最先进的干船坞。
李存方和赵填海都在船坞里,知道简植回来,忙跑来相见。
李存方还是深沉老道。
赵填海还是趾高气扬。
有技术的人,到哪里都应该骄傲。
船厂在两人带领下,效率提高一日千里。飞剪船和盖伦船日夜赶工,徒弟带着劳工挥汗如雨。标准化生产,流水式组装,几乎每天都有新船只被送出船厂。
简植问工作强度怎么样,人能不能顶住。不行的话,就继续招人。
赵填海洪声大气的抢着答道:“没事儿,顶得住!一天三顿饭,每天中午都能见着肉。不给我玩命干,我明天就把他踢回大明去!”
简植被赵填海的情绪感染了,笑着问:“为什么是踢回大明?”
李存方接道:“是他的徒弟。他的徒弟多,回大明探亲娶媳妇的时候,带回来不少亲戚、同乡。听他们说,大明虽然半掩着放开了海禁,可是和老百姓没什么关系。海边人的日子,过得还是那么苦。听说咱这要人,那些人哭着喊着的,求他的徒弟要跟来。他的徒弟在这个里面,没少收人好处。”
赵填海又抢过去说:“就冲着一天三顿饱饭,谁敢偷懒?我上去就是一棍子。”
简植说:“该歇的时候,得让歇一歇。就是要打,也得对着屁股打,打别的地儿伤着可不行。”
赵填海:“我打徒弟,有经验!手底下有数儿。”
简植转头对李存方说:“船厂现在有啥难处没有?”
李存方:“人,还是不够用。还能回大明找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