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在经过伦敦后,变得河宽水深,最后注入北海。在弯曲的河道上行驶,最好用的当然是蒸汽机动力。但是简植为了减少人群围观,命令水手趁海水涨潮时,使用风帆进入伦敦。
在进入伦敦前,要经过伦敦桥。这不是另一世那个着名的伦敦桥。那一座桥,应该是十九世纪的时候在原址上翻建的,号称是伦敦的正门。
现在眼前的这座桥,形状怪异,十九个桥洞各不相同,桥身很低矮。好在这座桥的一个桥洞是吊桥。吊桥可以升起来,让有桅杆的海船通过。
见国王,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简植想见的是理查二世的叔叔, 冈特的约翰。简植派出随船通译,携带一小箱黄金船洋,上岸去见守城墙的官员。别的地方,都是守城门的官员。这里的城门是大桥,所以守城官员的房屋,在高达六米的伦敦城墙的外面。看样子,就像是在守护一段城墙。
用一箱金制船洋做敲门砖,要求见国王的叔叔。求见的目的,是借钱给穷困潦倒的英王查理二世。通译就是这样告诉守城官员的。
这种求见方式有几个官员见过?而且,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国王确实是很穷。战争税都收了三次了。这种情况下,再傲慢的官员也不敢怠慢。
简植被安排在威斯敏斯特宫的接待房间。第二天的时候,简植见到了冈特的约翰。欧洲的贵族有在名字前面加上出生地的习惯,摄政王约翰,也被称呼为冈特的约翰。
冈特的约翰四十岁左右。消瘦的脸上,连鬓的络腮胡子,眼睛细长而忧郁。在王宫的会客厅,约翰和简植分宾主落座。
约翰:“听说,会长先生是大明帝国的人。为什么想要借钱给我们这个遥远的国家?”
简植:“我出生在大明帝国,是一个商人。商者无界,一生都在追求钱财。借钱给贵国,谋求的自然是利息。”
约翰:“贵商会能借多少钱给我们?”
简植:“以送给您的金船洋为计价单位。十万船洋可以,一百万船洋也可以。”
约翰:“贵商会真是财力雄厚。我很好奇,贵商会远在东方,怎么知道我国陷于战乱、财政吃紧的?”
简植:“我们远来,一直在热那亚做生意,和罗马教皇的关系很好。众所周知,罗马教皇自从阿维迪翁迁回罗马后,和法王查理的关系变得敌对。我这次前来,也是教皇冕下的授意。教皇冕下想让阁下与贵国国王,能与法王一较高下。想必阁下已经接到了教皇陛下的赦令。”
约翰把身体向后靠了靠,说:“自从教廷搬到阿维迪翁以后,受到法王的控制,已经很久没有向我国派驻主教级的神职人员了。听说,新教皇也是大明帝国的人?”
简植:“新就任的歌莉娅教皇,多年以前就来到了这里,并皈依了罗马天主教。她辅佐老教皇很长时间,深知教廷被控制在阿维迪翁的痛苦。歌莉娅当选教皇后,教务缠身。为了教廷的稳固,她实在无暇他顾。要不然,这次她可能会召阁下去罗马,亲自与阁下会晤。”
约翰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我理解教皇陛下的担忧,她怕查理五世那个野蛮人再次进军罗马。那借钱的利息是多少?”
这句话是有深意的。史载西历1303年,当时的法王腓力四世,派雇佣军潜入罗马,抓捕并羞辱了教皇卜尼法斯。因为罗马教民的阻拦,雇佣军没能把卜尼法斯带离罗马。但是最后卜尼法斯还是因羞愤而死。这件事,是教廷迁移到阿维迪翁的原因之一。约翰这时说这件事,是想要压低利息成本。
简植:“战争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而且现在来看,贵国的形势很让人担忧。所以,基于商人的职业,经过精确计算,利息要达到百分之二十二才行。”
约翰直接摇头,说:“不不不,太贵了,这太贵了。”
简植笑着说:“商人嘛,是讲究投资风险的。战争的风险太大了。如果赢了,贵国所获得的财富数之不尽。如果输了,我将血本无归。要不是和教皇的关系很好,我们商会是不愿意来趟这趟浑水的。”
约翰思索一会儿,说:“还请会长在伦敦多停留几天,欣赏一下伦敦的景色。我需要与国王商量一下才行。”
简植恭敬的起身告辞。心想:虽然工业化没有开始,伦敦还没有变得雾霾漫天,可这连天的大雾也没什么好景色可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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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忍者才能成事。简植决定在糟糕的伦敦忍几天,毕竟这生意做成了能赚钱。
泰晤士河很宽阔,街道很窄。人不多,街上的牲畜粪便遍地。狭窄肮脏的街道给简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有一个穿着亚麻长袍的女人。女人是早起的,用一只手提着长袍的下摆,另一只手提着脏水桶。女人一扭一扭的走过街道,把脏水倒进沟渠里。再一扭一扭的回去,默然的把自家的门关上。简植抬眼向前方看去,小街狭窄又漫长。冷不丁,有人从二楼把脏水泼到街上,发出哗的一声。
回到主街上,情况比刚才好多了。虽然还是能看到赶着车的人,任由马和牛把粪便自由的排泄到石板路上。
简植觉得不应该再冒险前行了。雾气很重,这里比亚马逊的丛林还恐怖。
简植拒绝再回到威斯敏斯特宫的接待房间,和曹十二与王大国回到了码头的船上。窝在船舱里,发誓赌咒的说绝不会再上岸一步。
天气雾蒙蒙的,简植手里拿着一杯酒看着舱门外。对曹十二说:“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曹十二的声音清冷:“洪武皇帝登基那年开始,一共十一年了。”
简植:“想不想干点别的?”
曹十二起身说:“干啥?我现在就去。”
简植笑:“去当个国王。”
曹十二又坐下:“不去。葛叔让我守着你。”
简植:“天天看着我,你不烦啊?”
曹十二把凳子往后挪了挪,把后背靠在舱板上。闭着眼睛说:“烦。但是没你,葛家村就没有今天!我得听葛叔的话。”
简植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点。说:“我准备在海峡的对面弄一个港口。可是没有人可以管理......”
曹十二截住简植的话,指着王大国说:“他,他去!”
王大国憨声憨气的说:“我不去。弯弯绕我不会。”
简植叹气道:“没人啊。家里还剩赵士明和梁思远,哪个都出不来!工物学院很重要,赵士明离不开。总会的安全很重要,梁思远离不开。咋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