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沈凌过了童子初试,村长一家也高兴了很,甚至林氏还别过脸去偷偷抹了两把眼泪。
“这大好事,有啥好掉眼泪的,合该了庆祝下才是!”
村长红光满面。
他就说这沈小子同村里其他娃子不同,天生的读书种子,这说不定以后还能同沈德一般,考个举人出来呢!
“村长爷爷,这才只是过了初试,庆祝还早了点呢。”
庄可卿知道村长是真心为沈凌高兴,于是面上也笑意吟吟的,接着解释道:“再过一个月我们还得出去再考,等那场过了,才能有资格考秀才的。”
村长哪能想到折腾这么些回才只能得个考试资格,当即就觉得读书人不容易。
他本还觉得如今村子里条件好了,以后能建个学堂,到时候娃子们都读起书来,指不定出个举人进士的光宗耀祖呢,可谁能想读书考功名有这么复杂了。
农家子想出头不容易呐!
想当初沈家中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这么些年,也不过供出沈德一个而已,村里的这些皮娃子,想要出人头地谈何容易啊!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村子不比以往,总比从前有了盼头就是。
一老一少许久没见,聊的开心,村长年纪一大把了,可最远去的地方也不过松陵镇而已,所以对了庄可卿的一路见闻也是听了津津有味。
聊了正在兴头上,又听外头李由唤了声,出门一看,竟是五福记潘大掌柜来了。
潘掌柜这回没有坐马车,反倒是接地气了很,直接自己赶了辆小驴车就来了,此时见了跟着村长一起出来的庄可卿,还颇为惊讶的招呼了声。
“村长,噢?庄姑娘也在。”
“大掌柜好。”
庄可卿微笑这福了记身,算是打了招呼。
刚刚还想着要去酒坊一趟提提酒糟的事呢,结果这儿人就来了,可省了事。
外头李由帮着开了院门,引了小毛驴进来。
一进得院子,潘掌柜就跳下车来,对着村长连连拱手问好。
“你咋的有空来这儿了,酒坊不忙?”
村长好似同对方很熟稔的样子,问起话来带着股子随意。
“忙,怎的不忙的,可再忙也得给您老送些好东西啊!”
说着话,潘掌柜一转身,让出板车上拉的几个坛子来,“东家特意嘱咐了的,酿出来的第一批原酒,定要先给您送来。”
不愧是跟在五福记东家身边的大掌柜,张口一句话又是诉苦又是奉承的,直哄了老爷子笑眯了眼。
原酒?
庄可卿心中一动,既然出了酒,那酒糟……
一旁的村长撇开儿子想要从车下卸酒的手,自己走到车边,看着上面排了整整齐齐的六个大坛子,那眼神就同见了什么稀世大宝贝一样,可口里偏还要推脱几句。
“这哪当得,太贵重了。”
大掌柜早知道村长是个好酒的,哈哈一笑,宽慰道:“东家走前特地让我办好这事,您可定要收下,好歹让我完成个漂亮差事不是?”
这话说的,又圆又满,将东家记挂老村长的心意又强调了一番。
庄可卿站在一旁佩服不已,心道怪不得村长能在她面前这么着夸了左进呢,人家这殷勤又妥帖的,谁能不记了好?
果真是厉害的生意人,自有笼络人心的一套法子。
“进来说话,进来说话。”
得了几坛好酒,村长兴致颇高,侧身摊手,连连请着潘掌柜进屋喝茶说话。
“那便叨扰了。”
进得屋内,两人便聊起酒坊的事情,在得知最近一批薯酒已经封坛入窖,庄可卿便见缝插针的问。
“潘掌柜,如今这做的第一批酒的品质可还满意?”
“满意,自然满意!”
此次为了这酒坊,五福记不光花重金置办了蒸酒的器具,除此之外,还请了两位经验十足的酿酒师傅,如今这酒,是既香且醇,比之前庄可卿酿的还要好。
“如此便好。”
庄可卿眉眼弯弯,接着又问:“只不知大掌柜有将这酒糟保存好吗,我刚刚还同村长爷爷商议着什么时候去取了来。”
酒坊契约潘掌柜是一路参与了的,当然知道二李村是要收购酒糟的,只是他一直想不通,这酒糟有个什么用处了?
倒不是他想探听什么秘密,只是这些日子在酒坊中,他亲眼见了蒸出的酒液由浓转淡的过程,连酿酒匠人都说,尾酒味淡而酸,实为下品。
连蒸出的酒液都无甚滋味了,这剩下的渣滓还有能做什么?
不过心里虽是好奇,可潘掌柜面上却是不显,只笑着答,“早便留下了,就等着你们去拉呢。”
庄可卿与村长相视一眼,是在对方面上都瞧出些安心的模样来。
既如此,那明日便就取渣,开窑吧!
第二日,村长召集了村中几个青壮,一行人赶了好几辆板车往酒坊去,等回来的时候,车上都是装了满满的大桶。
桶内尽是酒渣,分摊入窑后,等了一天一夜的烘干,待拿到成品,庄可卿便让自家大黑先试了。
酒渣烘干的薯粉比之前的那种颜色更深些,味道也更浓郁,大黑只轻轻嗅闻了一番,便吃的津津有味。
庄家开窑的事一传出来,家家户户都顾不得问人豆腐摊子什么时候支了,只顾着带了存下的柴火过去换饲料,那劲头可比最开始的时候足的多了。
那能不火热么,就这个冬天,只要家里存了饲料的,牲口都是长了肥肥壮壮的。
前两日柳家和张家还趁了镇上肉少价贵,将家里的肥猪卖了,挣了快三两银呢。
就这人家屠户还上赶着夸,说他们猪喂的好,看样子就是没省了料的,后面若还要卖就寻他来,定是给个高价的。
大伙都是长了眼的,自家牲口长了怎么样,心里都是有数的。
所以当村长再一次敲锣通知村民们开会,说村里要办养猪场的时候,几乎是人人都赞成了。
“这养猪场若是要建,是需要批银钱,既然大家伙都同意,那回头就来我这儿登记。”
村长手里拎了个铜锣,站在冒了些许新芽的二李树下,对着村民们解释道:“到时候卖了牲口,出的多的,就多分些,出的少了,就少分些。不管是亏还是赚,都是按这个来。”
众人心服口服。
就是,家里条件好人口多有余钱的,多出些个不心疼,条件差的,也不用担心了之后大伙赚钱没自己的份,总归都是能得利的。
所以这回村里心齐了很,没人说了酸话,就连王婶子在家也闭了嘴。
她现在可是悔的很,当初自己为啥子要把那料给扔了,不然现在卖肥猪挣银子的不就是自己了么?
三两银呢!
这事定了章程,后面就好办了,无非就是召集人手,圈地盖厂子。
第一批买猪崽二十只,鸡仔二百只。
庄可卿计划过了,猪的生长期长些,要过一年才能有收益,而鸡不同,养个小半年就能产蛋,只要开始下蛋了,那之后一年半都是产蛋高峰。
按现在一只蛋一文钱来算,等这些母鸡都到了产蛋期,那光卖蛋的收入,一日也得有百文了!
光是算这笔账,她都是激动又兴奋,更别提了村民们了。就只从这盖厂子的热情里就能瞧的出来。
“当家的,你说咱家这回养殖场出多少钱去?”
吴氏抱着女儿,一边给孩子喂米粥,一边问了埋头吃饭的男人。
“隔壁刘侉子媳妇早上那会还同我炫耀呢,说是她家一把子掏了这个数。”
说着,吴氏空了只手出来,五根手指齐齐竖起,在庄三跟前晃了几晃。
“五两?”
庄三一惊,刘侉子家出这么多?
“嗐,哪能呢!”
吴氏呸了声,“是五百文!”
“她家那口子个死抠劲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