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可卿自然是没怎么用心的,她心思都在阿凌身上呢,赶考路上吃不好又休息不好的,到了地方又是忙着膳食后勤,哪真能天天抱着医书,读之不倦了。
“师傅,我……”
刚要认错,庄可卿便见一旁沈凌站起身来,挡在自己的面前。
“实不相瞒,内子陪我前往建阳道赶考,一路风餐露宿辛苦非常,若不是为了迁就我,她如此勤勉好学之人,定是不会惫懒。”
青年剑眉朗目,中举之后举手投足更添一份文人特有的自信与气质,此时清朗出言,无端让人信服。
严老太爷是知道庄可卿外出陪考的,就为这个,小姑娘走之前还特地过来打了招呼,又送了些自制的茶、酒,说是让师傅闲来无事小酌放松的。
无论其他,一番孝心确是不错。
想到这儿,严老太爷看向垂头不语的小弟子,心头又是一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事有缓急,学习也非一日之功,不过你当还要记住,既已入医道,便要知道病人性命皆悬于你手,若是自身学艺不精,那无异于谋人性命。”
“是,师傅,弟子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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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可卿闻言亦有羞愧,她起身郑重一拜,这才让老太爷微微颔首。
“爹?”
严广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家老爹就这么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要搁着以前,就是自己一日没读医书,都是要被训斥一顿不求上进的。
可老太爷确实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只是淡淡瞥了眼不知长进的儿子,才就转头看向沈凌,笑着问道:“即是赶考,那如今可有放榜?”
放榜是定然放了的,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老爷子问的含蓄,若是中了,自可明说,若是没中,那便可借口没有放榜,也好全些徒儿面子。
“得严公关心,此次幸中乡试一甲第一。”
沈凌轻轻一言,无骄无躁,好似乡试中举不过信手拈来,一甲第一随处可见一般。
“一甲头名?”
应氏一个妇人,刚刚坐在一旁全然没有插嘴的地方,可就沈凌这一句话,却是让她惊的轻呼出声。
“相公,一甲头名可是解元?”
口口
你知道还问我!
严广元此时有些尴尬和莫名的恼怒。
前脚他才为难了庄可卿,后脚就听到这个消息,现在媳妇还这么没眼力见的来问自己,实在给他一种搬了石头狂砸自己脚的挫败感。
这丫头天生克他的怎么回事?!
可举人难得,解元更是难得,只要中举,便意味着可以做官了,但单从阶层来说,此处花厅内,几人之中,如今身份最高的当是沈凌才是。
“呵呵,不错不错,先就坐下说话吧。”
严老太爷自是清楚其中关要,且以他看人的眼光,此子必不会止步这小小一个举人,这样未来可期的年轻人,自己又如何能再让儿子这般得罪他。
老者点点头,捋了捋颌下胡须,慈和言道:
“那中举之后,你可有何打算?”
“若你愿意,老夫有一认识许久的好友,如今正在沁缙州府之中,乃是进士出身,想来以他才学,当能为你辅导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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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给沈凌介绍夫子了。
“劳严公费心,只是家师已举荐我入国子监读书,年后我们便要离开此地。”
“国子监?你们要去京城?”
淡定抚须的手顿在当场,便是严老太爷也有些难掩眼中惊讶之色。
“师傅,我本打算过些时日与您说的……”
庄可卿不免站起身来,期期艾艾地解释着,神色忐忑之间又小心翼翼的,似是生怕引了老人家失望难过。
她在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气,本来能被这样的名医收作弟子,旁人都要连叩响头恨不能一刻不落的跟在屁股后面学习的,就她,拜了师之后,除了正经来了一趟领过本严家家传医书之外,人就没在医馆出现过,现在更是要跑去京城,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还能说是学什么医,拜什么师?真要旁人看来,都要怀疑她到底是有几分真心了。
再换个角度来想,若是自己收了这么个徒弟,怕也是要被气了吐血,未免心烦,说不定都要逐出师门的。
“无法,既是沈相公要去京城,你们夫妻一体,你自是要伴随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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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严老太爷并未显出什么怒意与失望之色,反是通情达理,笑着说道:“不要以为上京之后,无人监督便可放松懈怠,到时为师自会安排人来教导与你。”
这不光是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是连后面的事都给安排好了。
“爹,您这是?”
严广元一听此话,便是明白了自家老爹的意思,但他话未说完,就被老爷子警告似的瞪了一眼,只能憋屈地闭了嘴。
“总之去了京城,你还是我弟子,当要用心学习才是。”
庄可卿没想到自己能得老太爷如此包容,心中是羞愧又感激,暗道必将好好习得医术,不教他老人家失望才是。
从严府出来,她人心中放松不少,脚步都显轻快。
归家路上,路过家杂货铺子,又买了些饴糖干果,还道回去可以休息休息歇口气吃点果子了,谁想又是络绎不绝的有人上门送拜帖,只不是不是给她送,而是给沈凌送的。
沁缙州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文风一直不盛,这些年不说解元了,就是乡试中举的都寥寥无几。
结果这回沈凌一举夺魁,学中同学倒也罢了,其他的竟还有些什么清谈文会、文柳诗社的给他发帖,邀他一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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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都不认得,也不知道聚的什么道理。
但人一红就是如此,你不就人,人偏要来就你的,只要你在这地界儿,就是逃也逃不过,跑也跑不掉。
拜访的人实在太多,又满口之乎者也,庄可卿不耐烦听,索性自己关在屋子里,为后面上京的事做打算。
当初这个房子他们是签了三年合同付了两年租金的,现在住了差不多也快两年,后面不租了,也不可能再白白付上一年的钱,至多赔些违约金罢了,也花不了几两银钱。
只是之前挂在陆嫂名下,一起开的养身铺子怕是要就此关张,实在可惜,明明这药膳糕点才就渐渐改了州府百姓的观念,刚有起色。
还有家里这么些村里送来的年货,堆了满仓的,总不好都带到京城,到时该只留耐放的带过去,支应一阵生活,至于其他的米面等物,还要想法子处置了。
之前左进那儿卖酒方子得来的银票还有一张五百两的,也得收了好,等到京城租院再拿出来用。
庄可卿把年后要做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不放心,又是干脆取了纸笔,一件件的写下来,免得有什么遗漏的,或者以后又有什么想到的,到时候再添补上。
直到天色渐暗,外头拜访的书生文人才就离开,沈凌走进屋里,手上厚厚一沓拜帖,瞧着都让人咋舌。
“这么多呢,可走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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揶揄一句,庄可卿上前接了这些帖子,放到桌案上,整整齐齐地叠着。
“已是拒绝,明后两天只拜访老师和裴曲,后面当就无事了。”
青年解释一句,又拿起桌上庄可卿写了一半的搬家清单,细细看了,心中说不出的妥帖温软,良久之后,才就轻轻叹道:“可儿,得你为妻,实乃我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