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好了阿满,庄可卿将小家伙送到房里休息,自己则寻摸着去瞧瞧那批香皂到底熟成的如何了。
冷制皂要存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左右家中人口简单,还没雇了下人,她索性腾了间耳房出来,摆了数个架子,将皂块都摞了好好的,门窗关紧,只留了小小的通风口。
庄可卿从主屋内取了钥匙,才就打开耳房的门,其中就是一股幽香扑面而来。
温和、清浅,但又不容忽视。
刚制出的精油味道浓烈奔放,如今倒是淡雅宜人,庄可卿甫一入屋,悬着的心便是放下大半。
至少添加精油的这个方向没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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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子左起开始,第一排是蔷薇皂,接着便是是玉兰、海棠、桃花,不同的香皂用不同颜色的油纸包着,在就细看,形状似乎也有不同。
她将每种香皂各捡了一块放进准备好的蓖萝里,这就出了耳房,唤了秦蔓枝来。
“这就是你说的,香皂?”
端详着眼前玉润天成的各色花朵,鼻端淡香隐隐,即使再三同女儿确认,这就是用来洗手洗脸的胰子,秦蔓枝依然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打来一盆清水,庄可卿顺势帮娘卷起袖子,之后又递了块上面印有玉兰花形状的香皂过去。
“您试试就是。”
“这、这……”
秦蔓枝有点不知所措。
她将才刚刚杀了条鱼,又是去肠又是刮鳞的,手上还沾着些粘液和血水,尤是泛着股土腥味,可面前这甚的香皂,那么白,那么香,要是给自己用了,岂不都要把这皂熏臭了。
“您就试试吧,看看与胰子和皂豆相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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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可卿看出娘亲犹豫,索性拿了香皂往秦蔓枝手里一塞,这下子,润白的香皂之上霎时沾满了黏糊的血迹,瞬间便脏污了。
“呀!”
见弄脏了这金贵的香皂,秦蔓枝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进水里洗一洗,谁料这香皂一入清水,就滑溜的像条游鱼,越是用力越是抓不住,急得她出了一头细汗。
“娘,我来。”
说罢,庄可卿伸手进了水盆轻轻一捞,没花什么力气就将香皂取了出来,又放回秦蔓枝的手里,示意她拿着搓上一搓。
果然,只消浅浅几下,手和香皂之间就冒出许多细密的泡泡。
惊奇之下,秦蔓枝又使劲搓了两下,力道一个没控制好,香皂噗叽一下飞了出去,落在了小院正中央。
“哎!”
“无事无事,我过会去捡,您继续搓呀。”
心疼地瞧了眼远处躺在地上的香皂,秦蔓枝还是听了女儿的话,缓缓地搓了搓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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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指缝传来滑润细腻的触感,三两下的功夫,皮肤上黏着的血液和腥味便就消失殆尽,只剩玉兰花香甜、爽朗的香气萦绕不散。
不可置信地将手沁进水盆,须臾之间,浮沫盈起,清水变浊,而再抬了手来,却是只见莹白之色,瞧着仿佛都是比之前娇嫩许多。
秦蔓枝一时失语,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若说在二李村过苦日子那会,自家不曾有什么机会吃鱼割肉,便是采了树上皂荚也是足够用了,后来生活渐好,鱼肉不缺,皂豆也能合用,待去了沁缙州,又是使上了大户人家才能用的上的胰子,可就算是胰子,要清洗杀鱼的这一手污糟,也得至少来回用上两三次的,就是她也总舍不得。
可女儿制的这个,光是外观,就不知比胰子要好看多少,香味更是出众,而且她只搓了这么几下,便是脏污尽去,甚至隐约还感觉到些许美肤之效。
这、这真是那些猪板油做的?
秦蔓枝虽是农妇出身,但时长日久,买卖做的多了,也是不缺生意头脑,转瞬之间便明白女儿从制作精油的初始怕就是早有了诸多打算。
“这确是比胰子好用许多了!”
轻轻甩脱水珠,秦蔓枝将手凑到鼻端闻了闻,:“还有股玉兰花香。”
“可儿,这真是你之前做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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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真。”
庄可卿将剩下几块香皂放在院中小桌之上,一字排开,笑意吟吟地说道:“蔷薇、海棠、山桃,精油不多,又是第一次做,怕浪费了材料,就先制了这几种。”
“本以为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这皂才能成,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正和时候。”
“可儿,你可是着急要将这皂送到五福记左公子那儿去?若是这样,也不急于一时,不如让保年明早带去,省的你再特地跑一趟。”
以为女儿又要出去谈生意,秦蔓枝忙的一拦。
“最近京城人多口杂,特别是东边那块,听说最近胡人番商都是不少,那些人可不如咱大盛的百姓讲规矩,娘担心你一个小丫头独自出门不安全。”
庄可卿被秦蔓枝逗的“噗嗤”一乐。
也不知娘这几日买菜的辰光又道听途说了些什么,这般忧心,西域番商是来挣钱的,都骨子里透着的精明,在大盛地盘哪会去行那作奸犯科之事,况且就因为近日京城人流突增的缘故,保年说街上都是增派了巡逻的兵士,个个配刀带枪的,威风了紧。
再说了,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出趟门就出个什么意外的。
“您放心,我暂且不到远处去,只不过是想去趟镖局,看看有无往沁缙州方向的队伍,好将香皂送些回去与韶师和师傅,来京城这么久了,除了最开始寄了封信报平安之后,我和阿凌连个特产都没捎过,实在有点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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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秦蔓枝眉头一松,放下心来,连连应道:“那是该当的,这却是我这做娘的疏忽了,没尽到礼节。”仟千仦哾
“那今日时候还早,你便早去早回,若是近日有镖队,娘明日就同你一起送了香皂过去。”
拦了女儿要帮忙的手,秦蔓枝催了她快走,庄可卿也不扭捏,放了袖子脆生生地答应一声,又回屋取了银钱,这便穿过院子,准备出去了。
谁料门刚一开,她就被结结实实堵在了门口。
自家院子门外站了一个高大的陌生青年,生的眉目温朗,气质和煦,一手高抬,显然是正打算敲门。
庄可卿愣了一愣,面上有些尴尬与莫名。
而青年却是淡淡一笑,微微躬身,作了一揖,温润嗓音缓缓问道:“请问庄可卿庄姑娘可是居于此处?”
“您是?”
青年面容和善,又是一口地道京城口音,身上所穿的浅青直裰乃是江浙一带特产的麻棉所制,用料称不上华奢,针脚却是细密,做工不俗,光看外表,该当不是什么歹人才是。
可自己却是也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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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可卿打量对方的时候,骆玉宸也在观察面前的姑娘。
乌发云鬓只以一枚银簪装饰,柳眉弯弯,乌压压的睫羽下,杏眼水润,琼鼻樱唇,下颚秀丽,一身嫩黄春衫,是压不住的青春俏丽,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颇带了一丝毫无遮掩的警惕和犹疑。
这便是师傅在心中所言,收的那个关门弟子吗?怎么总觉得与想像中的不甚相同,丁点没有大夫该有的沉稳气质,是能使人一见安心的。
“在下骆玉宸,乃严师首徒。”
骆玉宸……
严师收徒……
大师兄?!
庄可卿这下才是反应过来,怪不得师傅说来了京城也不会教她懈怠,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