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朵没办法,只好睁着眼说瞎话,她说真话,没人信呀。
“啊?小姐,你……你真的不记得绿痕了,那我们家老爷呢?夫人呢?你记不记得?”
安小朵摇头。
“那子轩少爷呢,温宁少爷呢?”绿痕着急了。
安小朵仍是摇头。
“天哪!天哪!难道……难道新姑爷,对你下毒了吗?”
绿痕失声说。
安小朵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液,说:“绿痕,你别急,慢慢说。”
绿痕平静了一会儿,说:“小姐,大婚那晚我有些内急,去茅房小解,听见不远处的假山旁有人说话,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哭着说,你就顺了你阿玛吧,你不要逃婚了,好不好?我求你,我一个风月场的女子,能得你这般怜爱,我就知足了,我不想因此让你们父子失和,那我可就真成罪人了!”
安小朵翻翻白眼,好一个体贴懂事的风月女子!
绿痕继续往下说,“那男子说,不,月月,你听我说,我们一起走吧,走得远远的,离开这里,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女子又说,不行不行,这是皇上指婚呀,你若逃婚,那是抗旨,要杀头的,更何况,你又是你阿玛的长子,我不能这样自私。不行,绝对不行。”
“那男子还想再说什么,那女子又说,你的新婚之夜,我更不能留在这里。”
“男人说,我今日娶了别人,是我负你,但我保证,我不会碰她一下的,就让她,守着这个名分过一辈子吧。我的心永远是你的。”
“那女的非常感动,抽噎着,两人抱在一起,说了很多的情话,我的腿都蹲麻了,这时突然出现一个苍老一点的声音,他只哼了一声,那个女的便惊叫一声,匆匆的跑了,那个老点的声音就说,洛熙,你真的要为了这么个烟花巷的女子,把府上这几十口人的命,当儿戏吗?”
“年轻的男子沉默着,年老的声音又说,你不喜欢赐婚的这个,放着就是,大婚过后,你想娶几个便是几个,不要再拧着脾气了,好了,跟阿玛回去吧。”
“这回的口气稍缓,年轻的还是没什么动静,接着我听到脚步声远了,我以为他们都走了,就忙跑出来,想把这事告诉小姐你,可是,我刚跳出来,脖子就被别人揪住了,那人拖我到明亮处,看清是我,不由愣住了。”
“小姐,听到这里,你该知道了吧?那年轻的,是新姑爷,那年老的,是老王爷,你现在知道,你一心想要的男子是什么样了吧?”
安小朵心下黯然,这个沈落落还真是够倒霉的。
绿痕又说,“我心里为小姐难过,因此狠狠的骂了新姑爷,他只是冷笑,一句话也没说,拿块臭抹布堵住了我的嘴,命人将我绑在柴房,大婚之后,方可放出,今早将我放了,交给那胡媚,命我烧火,我不会,她就打我,
绿痕哽咽着,“我被打得受不了,一心想出来找小姐,还是二贝勒看我可怜,将我身上的锁砸开,我这才逃了出来。我本想,小姐发现我不见,一定会来找我,可不曾想,小姐竟然也被害了,小姐的记忆没了,自然不再记得绿痕,也不再会去娘家告状,寻他的不是,他这招,真是太恶毒了!小姐,你当初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呀?”
绿痕这厢哭得肝肠寸断,安小朵心中也是冰凉一片。
唉,难道连穿越都要这么悲惨吗?难道在现代被劈腿还不够,要到古代再来重演一番?
那种致命的宿命感让安小朵心中也是伤感万分,她抱着绿痕,主仆俩哭得是痛快淋漓。
就在这时,有人挑帘进来,是洛熙。
他怒气冲冲的提起安小朵的衣领,冲着她吼:“沈落落,你是来给我惹事生非的吗?”
安小朵一肚气正无处撒,听到这话,就跟鞭炮遇到火似的,啪啪的就炸开了。
“我嫁到你家,是来受气的吗?你喜欢什么人,只管去娶,我有哭着叫着求你娶我吗?现在莫名其妙冲我发火,我招你惹你了?离婚,离婚,这婚结得多没意思!”
“你别尽说我听不懂的话,什么叫离婚,我不管。”他在屋子里像个困兽似的转圈,“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个丫头打了胡总管?”
“什么胡总管?不过是个奴才!”
“是奴才不错,可是,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呀,她是五福晋的亲妹妹,五福晋,她是阿玛最喜欢的女人!”
安小朵冷哼一声,“那又怎样,再也不过是个小妾,不对,小五,比小妾还烂!”
“你,你,怎么还骂人了?”洛熙指着安小朵的鼻子,手直发抖,忽然间,扬起一掌。
安小朵头一低,掌风越过她的头顶,打在身后的柱子上,居然木屑四飞。
她一怔,这掌要是打在不会武功的人脸上,怕是牙齿都落了,脸得肿半边。
真是太过分了!
姐可是空手道黑段,姐怕你不成?
安小朵怒不可遏,双拳如风,疾如闪电,袭向洛熙,洛熙大惊,身形一矮,就势去抓安小朵的双腿,安小朵一跃而起,居然从洛熙的后背踏了过去。
哈哈,把这臭屁男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超好!
安小朵拍着巴掌,喜笑颜开。
现代空手道,对你古代不中用的花拳绣腿,稳嬴呀,正得意间,突然发现,洛熙呢?洛熙怎么忽的不见了?
忽觉脖间一紧,两根冰凉的手指锁住了喉咙。
真是要命,难道这臭男人会用金庸小说中的凌波微步?不然,怎么眼一花,人就跑身后了呢?
好吧,败了就败了,技不如人嘛,输人决不输气势,安小朵叫着,“你掐死我呀,有种你就掐死我!”
绿痕一见主人落败,跑上来对着洛熙的手臂就是一口,洛熙啊的一声,一脚踹开她,仍是不松手。
正僵持间,红芷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王爷,大福晋来了!”
话声未落,大福晋人已掀帘进来,见到屋内的阵势,一愣,说:“怎么着,这小夫妻俩切磋武艺呀?”
洛熙叫了声“额娘”,还未说话,安小朵早已走过去,扑通一声跪下,说:“额娘给媳妇作主,这不由分说就闯进来臭骂我一顿不说,还动上手了,媳妇不过教训一个奴才,怎招来这么大的火?还把我娘家的丫鬟给弄去烧火,受别人的欺负,瞧不起我们沈家,我这就回去,谁还死乞白赖的巴着谁呀?”
洛熙在一边面容都快扭曲了。
“额娘,她新到郡王府,便这么张扬,今后会惹多少是非?孩儿不过是想让她学会为人处事。”
“好了,我都听说了,一件小事,”大福晋叹了口气,说:“洛熙,额娘不知道,原来你竟是这么惧怕五福晋吗?”
洛熙大急,“额娘,孩儿怕她什么,只是今日这事,经由她的嘴到了阿玛嘴里,阿玛没来由的怕是又寻额娘的不是,我这才……”
“我知道,你是怕额娘受委屈,罢了,落落不管怎么说,也算替娘出了一口恶气,难不成我们这些做主子的倒要看奴才的眼色不成?今后呀,不该忍的额娘也不忍了,痛痛快快活着,倒也没什么不好。”
大福晋叹息一声,又说:“落落,你是额娘唯一的儿媳妇,我看着喜欢,觉得咱娘儿俩很是投缘,闲来无事,咱俩来喝一杯,说些体已话,红芷,拿些酒菜来。”
红芷应着,出去了,绿痕这边也忙着收拾残局,洛熙在一旁站着,大福晋说:“你也来,到落落边儿坐下,不管怎样,你们如今是夫妻,万事商量着来,以后不可动手,落落今后也不可再说离开之类的话,你们汉人,女儿被休回家,是没脸的事,让你爹在朝中以何面目见人?”
洛熙咕哝了一句,“我动手?我动的还没她动的多,恶人先告状。”
安小朵不理他。
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安小朵拿起酒壶给大福晋斟上,自己也倒了一杯,啜了几口,夹了点凉菜,这菜清凉爽口,相当的好吃,安小朵折腾了两日两宿,就没吃过饱饭,吵架时还忘了饿,这回尝了鲜,胃里可就受不住了,疯狂的要求被填满。
恰在这时,上的菜色也是越来越丰盛,都是安小朵不曾见识过的美味,这下,真是食指大动,初时还算端庄有礼,最后,索然就甩开腮帮子吃了,看得王爷和大福晋一愣一愣,边上的两个丫环干脆掩嘴而笑。
安小朵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额娘,对不起,我实在是饿急了,从昨晚开始,就没吃过饱饭,让您笑话了。”
洛熙在一边瞪眼,“你上辈子怕是个饿死鬼托生的。”
大福晋呵呵笑,“别瞎说,洛熙你不知道,做新娘时就是挨饿,你快吃吧,都是自家人,怕什么?”
“你别说,额娘,这清朝的菜呀,就是比现代的菜好吃。”
“啊?现代?是什么?”大福晋一头雾水。
“这人就是奇里古怪的,刚才还说什么,离婚?”洛熙说,“那是什么意思?”他转向安小朵。
“离婚就是男女双方同时把对方休了。”
这下洛熙的眼瞪得更大,“只有男休女,哪有女休男的?”
安小朵虽然一直和这个男子斗气,打架,可是,自从穿越就一直迷迷糊糊的,不曾细细的打量过他,现在正跟洛熙相对而视,发现这男人长得还真是帅,鼻子笔挺,嘴棱角分明,透着股坚毅和倔强,浓眉下一双大眼墨黑深幽,此时正好奇的睁着,倒有几分孩子气,头上刮得光光的,更显出五官的俊朗,与平时那种冷酷的形像倒是大相径庭。
洛熙发现安小朵盯着他看,把脸转了过去,仍是冷冰冰的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