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转,竟已是在府内,两个丫环焦急的盯着她看。
她翻身下炕,“温宁哥哥怎么样?不行,我要去看他。”
“他很好,死不了。既然想染指别人的妻子,总得遭点报应”有人冷冷的说。
是洛熙。
安小朵怒火中烧,“你差点杀死他,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为什么要杀他?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是郡王府的福晋,公然和男人在酒楼搂搂抱抱,你置我这个夫君于何地?”
洛熙声音沙哑,两眼通红,“现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流言满天飞,郡王府的王爷得了顶天大的绿帽子,福晋私会男人,这些个话,说得有多不堪,你知道吗?我以后,还以何面目再见世人!”
“流言?哼,比这更早的流言王爷你没听到吗?沈尚书之女沈落落为王爷所恶,夜夜守空房,日日守活寡,王爷待她连个婢女都不用,只在乐坊厮混,这样的流言,哪个不知?谁个不晓?就你有一张脸,有自尊,沈家的人就没有脸不要自尊了吗?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洛熙大笑,“好利的一张嘴,就是不知,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安小朵一惊,他已经袭上了她的唇,勒住她的头,狠狠的吻了下去。
她奋力挣扎,不自觉的往后退,腿间绊到一物,跌倒在炕上,洛熙就势扑了过来,如乌云压顶。
“你要做什么?”她惊恐的问。
“做你的男人!”洛熙邪妄的笑着,说不出的狰狞,只听哧的一声,他的鼻尖几乎触上了她的脸,她用手推他,手又被固定在头的两侧,再也动不了。
反抗这个比他高整整一头的近185公分的男人,是不可能的事。
安小朵静静的躺着,不再挣扎,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细节:
洛熙为她拭去墨迹时的温柔,洛熙听到她要跳楼时依然刺出的那么刀。
那把刀不光刺伤了温宁,也刺中了她。
不管是安小朵还是沈落落,在他心中,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可她居然还会幻想,如果有一天,他待她像拭去墨迹的那一天那样温柔,多好!
安小朵苦笑,她的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洛熙的手停住了,他死死的盯住她流泪的眼,问她,“你不爱我,为什么一定要嫁我?”
安小朵仍是笑,“我不是沈落落,我没要嫁你,我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魂灵。”
洛熙倏地放开她。
“你就尽管胡扯吧!”他站起身,欲走,却又停下,“有件事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下个月初八,我会迎娶月影进门,她进了门,虽然是小,却是我心中真正的妻子,是真正的大福晋,你要记得,你,什么都不是。”
安小朵理理衣裳站起来,走到洛熙身边。
“有件事,也请你记清楚,你在我心中也什么都不是,所以,别再管我的事,不然,我一定会把大福晋的身份,做足,做满,做漂亮,做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好,从今天起,我们互不干涉,”洛熙拍拍她的脸,嘲讽的笑,“但是拜托你,下次再私会避着点人,别搞得人尽皆知,连个乐妓也不如,这样,谁的脸,都不好看。”
安小朵反唇相讥,“我自然是不如乐妓,乐妓伺候男人多有经验呀,也难怪你喜欢,改日娶回家,我还得多向她学习呢。”
温宁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是乐师,不是妓!”
“我是谈情,不是偷偷在一起!”安小朵伶俐的顶上去。
洛熙拂袖而去。
安小朵的嗓子里,嘴里全都火辣辣的,拿镜子一照,清晰的几个牙印,正气闷间,一个尖细的女声在耳边炸响。
“我说落落呀,你可真行呀,大白天的跑去见男人,瞧把我们洛熙气的。”安小朵不用看就知道,是小五。
果然五福晋扭着水蛇腰挑帘进来,“我说你呀,怎么没点羞耻心呀,瞧这,挨打了吧,咯咯咯,瞧这牙印,多深呀,我们洛熙心里,该有多恨呀,你说你,好赖给他留点脸,你晚上去会,就等不及了呀。”小五夹枪带棒,饶舌的要命。
安小朵笑眯眯的接道:“是啊,五福晋,我这不正想去请教您的吗?”
“奇怪了,你请教我什么?”
“请教一下五福晋怎样夜会情郎呀,五福晋不是行家里手吗?想必经验老到,何不说来听听?”安小朵凑近小五的脸,神秘的笑。
那边还强自作节妇状。
安小朵缓缓说:“是初五那晚吧,我看见五福晋了,那个男人,紫衣,白脸,长得还真俊俏,你说,他把手伸进五福晋怀里找什么呢?我就糊涂了,没看明白呀,就看他给你一玉坠,哟,还带着呢。”安小朵边说边去拉小五的裙子,小五火烧似的往后退。
一退退到了门口,跟见了鬼似的忙着走,边走边说,“你瞎说什么呀,我告诉王爷去!”
安小朵叹息一声,总算安静了,抬头看看,日已西斜,她挂念温宁的伤势,便急匆匆的往外走。
绿痕追上来,“小姐,我跟你去。”
“你不刚从那回来吗?”
“让我去吧,小姐,我能帮上忙的。”绿痕说。
安小朵点点头,两人换了男装,出了府门,马上就要到医馆的那条街了,忽然斜刺里闪出个人来,
是大福晋的丫环翠笼。
“少福晋,大福晋在对面酒楼上等着您呢。”
安小朵头皮发麻,她最怕面对的,其实就是大福晋。
果然大福晋一见到她,就屏退下人,当头就问:“落落,今日之事,你有何解释?”
安小朵觉得疲倦,这一天,跟三堂会审似的。
她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但略作掩饰。
“额娘,洛熙视我为无物,我是心中委屈,可是,又不能说给娘家人听,只得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吐吐苦水,他见我情绪激动,便抱住我,安慰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你是汉人家的女儿,应该比我懂这话的意思吧。”
“额娘,是我错了,可是,现在我哥哥为这事命在旦夕,请额娘容我去看一看,此后如何处置,全听您的。”
大福晋说:“我不怪你,只是宗族家法在那儿,你怕是免不了皮肉之苦了。”说完,长叹一声,“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就是这样过来的,怎会不知?当初,你阿玛也是迷上了一个歌妓,非要娶回家,我那时年轻气盛,容不下,做得有点过,从那以后,你阿玛便没再看我一眼,只是一个接一个往家里娶,落落,咱们同是女人,女人就是这样的命,你能怎样?”
“额娘,洛熙一纸休书休了我,不是都解脱了?”
“傻孩子,休了你,你日后靠着谁?你爹娘能陪你一辈子吗?唉,更何况,你们是皇上指婚,那是无论如何不能这样做的,皇上指的婚,没几日就闹得要分,皇上的脸往哪里搁?他一怒,多少颗人头落地?”
安小朵叹口气,“算了,分不了就这样过吧。”
“花无百日好,落落,那女子再怎么妩媚,他终有看厌的时候,你别老是跟他倔,软一点儿,温柔一点儿,男人都是顺毛驴,你顺着他了,他也就顺着你了,等你怀了自己的孩子,两人有了血脉之亲,他再怎么着,也得看孩子的面吧?”大福晋苦口婆心。
安小朵只觉得可悲,但她说不出,只好点头称是。
“你们圆房了吗?”
“啊?没,没呢。”真是窘。
“改日额娘给你些方子。”大福晋说到这里,突然不自觉的笑了笑,想来,那所谓的什么方子肯定有些不地道。
“天也快黑了,你看看就回吧,别再给人落了口实。”大福晋说。
安小朵点头。
送走了大福晋,直奔医馆,终于,见到了温宁。
心里突然有种翻山越岭的疲劳感。
温宁已经清醒了,医馆的伙计正在喂他吃些薄粥,看见安小朵,虚弱的微笑。
安小朵跪在他炕前,把脸贴在他的手心里,开心的笑,笑完又哭,哭完又笑。
“温宁哥哥,我总算没失去你。”她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恍若隔世。
“你不会失去我,落落,永远不会。”他的手费力的想抬起来,却力不从心,安小朵干脆轻轻的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你怎么又打扮成男子了?”
“这样方便些。”
“洛熙他,他没怎么你吧。”
“他还能怎样?我是会受人欺负的人吗?”安小朵故作轻松。
温宁温暖的笑,两人久久对视,不觉时光流逝,绿痕在一边说:“小姐,你该回去了,不然,大福晋又要派人来叫了。”
安小朵不想回,这个为她差点舍掉、命的男人,她如果不陪着他,直到他好,她心里会难受万分。
“小姐,这里交给绿痕,好不好,你放心,我会把他,看得好好的。”
“是呀,落落,你终归,还是王府的媳妇,你去吧,我很好,没事的,这里,还有伙计呢,不会有事。”
安小朵执意不走,又细细的检查了温宁的伤势,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他是要在炕上躺好一阵子了。
三人对着灯闲闲的说些话,这时,门外进来一人,影子一样,是洛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