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人在下毒?”
安小朵点头,“洛王爷,你想想看,王府与人有很大的过节吗?会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而且,这个暗鬼,肯定在府内。”
洛熙想了半天,摇头。
“这些年,皇上不喜欢郡王府,我和阿玛只是安安分分的过日子,阿玛早已不问朝事,我,也只是做些编书之类的事,没有和人结下什么冤仇呀?”
安小朵低下头,犹豫了半天,还是无法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直下得天晕地暗。
两人对着雨幕发呆,这时,雨雾中跑来一个人,安小朵认出,她是四福晋的丫环。
“洛王爷,不好了,不好了。”那丫环哭着,“四福晋服毒自尽了!”
安小朵的心马上抽紧了。
两人赶到四福晋的房间时,里面已围了一大群人。
四福晋坐在饭桌旁,双目紧闭,嘴角一点鲜红色的血迹,手搭在椅背上,手指头有些黑色的汁水,地面上碎了一只碗,碗里残留些黑色的药汁。
安小朵探探她的鼻息,居然还有细若游丝的呼吸。
她吩咐下人拿一些馊掉的菜汁来,撬开四福晋的嘴,灌进了一些,不多时,四福晋突然狂吐不止,吐完后缓过一口气来,已能认人,只是依然无法言语,显然余毒未尽。
安小朵决定拿些碗上的药汁去府外的那些老医馆走一趟,请人诊断一下是什么毒,再对症下药。
当然,她把老王爷那里搜出的花和茶叶里不明叶子也带了去。
走出四福晋的房间,看看天,才发现,雨居然停了,只是依然感觉沉闷,显然还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雨。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三个丫环见她要出去,都嚷嚷跟着,洛熙更是要派府里武功比较好的家丁跟着。
安小朵一个劲摇头。
“这府里才更需要人,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不安。”
她看向洛熙,洛熙握住她的手,说:“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四人动身,刚走到府外,正遇上月影从外面回来。
“姐姐,这么晚了,还出门呀?”
“对,有点急事,去去就回。”安小朵没空理她,随口应了声,脚步不停。
没想到月影还拦住她了。
“姐姐,这么晚了,别再有什么危险,让下人们去吧,你看,你和洛王爷刚脱险不是吗?”
安小朵看了她一眼,她居然一脸着急的样子,怎么着,这还拦上了?
四人绕过她,仍是埋头赶路,月影在后面叫:“姐姐,早些回来,别耽误了晚饭呀。”
安小朵边走边觉得纳闷,这月影居然连晚饭都关心上了,真是奇怪死了。
“谁知道呢?她脑子有病!”三个丫环异口同声的说。
四人直奔京城中最善解毒的济世堂而去。
天色渐暗,眼看再转一条街,济世堂就到了,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排人。
真是排成一排的人,并着膀子在大街上晃,敢情刚才下雨没能出来,憋坏了。
安小朵一看,暗叫倒霉。
可真晦气到家了,这正急死了,居然又遇到吴良那伙混蛋。
那伙人见到她们四个,一齐怪叫着。
“乖乖,哪来这四个仙女呀,一个比一个俊呀!”
一伙人眼睛都直了。
仨个丫环全看她,问:“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她大叫一声,“快跑呀!”
四人跟百米冲刺似的,拼了命的往前跑,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到济世堂了!
可是,终究女流之辈,再跑也跑不过男人呀,正在危急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匹急驰的骏马。
安小朵连喊救命。
那马上的人不理她,一闪而过,安小朵傻了眼,忽听马蹄声响,那马又转了回来。
“落落,落落,是你吗?”
一个青衣男子跳下马来。
安小朵一愣,随即雀跃,“温宁哥哥,真是你吗?”
温宁紧张的抓住她,“真是好,你在外面。”
安小朵还想再说什么,那伙痞子赶到了,又开始胡言乱语,温宁冷哼一声,长剑出鞘,只见黑影翻飞,银光闪动,片刻间,那伙人全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滚!”温宁轻喝一声,头也不回。
那伙人提着裤子狼狈逃窜。
安小朵拍手笑道:“温宁哥哥,你太帅了!”
温宁笑了笑,随即又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说:“你们都出来了,太好了,快跟我走!”
安小朵正想说要拿药救人的事,但温宁根本不容她多说话,打了个响指,又有两个黑衣人骑马过来。
他吩咐那两人:“把她们四个,送出京城,越快越好!”
安小朵讶然,“温宁哥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温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安小朵这才发现,他眼神凝重,神情严肃。
他没有回安小朵的话,只是附在红芷耳边说了几句话,红芷听完,也是满脸疑惑。
安小朵还想再问什么,温宁扬扬手,那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拉她们四人上马,纵马飞奔,行了许久,到得一处酒馆,方才放她们下来。
“四位保重!”两个黑衣人一抱拳,再次上马,绝尘而去。
红芷说:“少福晋,温宁少爷让我们一到酒馆就赶快易容,还说,千万不能回王府!”
“为什么?是王府要出什么大事吗?”
想到洛熙还在府里,安小朵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红芷急急忙忙给她们易了容,安小朵仍然是安大夫,绿痕扮了个小伙计,灿若太过貌美,红芷给她脸上加了些麻子,仍是女装,扮安大夫的妹妹,随后又把自己也弄了弄,同样变成个小伙计。
打扮停当,安小朵又想找马回府。
三人一齐拦着她。
“小姐,温宁少爷定然是不能说的苦衷,才不肯告诉我们,你若去了,真出了什么事,怎对得起他一片苦心,你还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吗?他是专程来给你报信的,只是凑巧在路上遇到我们了!”
绿痕焦急的说。
“那就是说,王府要出大事了,我才更要回呀!”
绿痕和灿若又拦又劝,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红芷低低的说:“我知道,少福晋,你是放心不下洛王爷。”
绿痕失声叫:“小姐,你不会,不会又爱上那个男人了吧?”
安小朵不自觉的想申辩,可看到三人看她的眼神,低下了头。
灿若松开了手,说:“走吧,我们反正已经易了容。”
当下,又是忙着找马,找了半天,总算找来两匹老马来,等赶到王府,夜色已深。
四人在距离王府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因为,已无路可走。
密密麻麻的兵士把郡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红通通的火把跳跃着,刀剑的寒影在夜色中闪着冷冷的眼。
奇怪的是,郡王府居然无声无息,如果不是那些兵士们把一个个人抬出来扔在囚笼里,安小朵几乎幻想,那是一座空宅。
安小朵无法知晓那些被抬的人当中有没有洛熙,但她看清了立在王府大门前,那些密密麻麻的兵士之中的那个黑衣人。
是温宁。
居然是温宁。
她勒着缰绳的手抖个不停。
眼看那些兵士将撤,灿若硬拉着她退了回去。
次日,清早。
大街小巷都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郡王府,谋反,未遂,灭门。
听说,从郡王爷的书房里都搜出皇袍了?
那可不是。
就没一个人逃出去吗?
府里全被人下了蒙汗药了,都睡死过去了,还逃呢?
这么说,府里有内鬼?
听说是洛王爷娶的那个姓沈的福晋,因为,带兵来的人是温宁,就是前阵子与那个姓沈的福晋有私情的那个。
哦哟,照这么说,这还是个阴谋?这郡王府,是被人害了?
嘘,这可不敢瞎说,会掉脑袋的。
谈论的人声音渐渐的低下去,安小朵痛苦的听着。
真的是温宁在计划这事吗?不,绝不可能,蒙汗药!是那个大嘴男人!是月影!
是她!一定是她!
在府里制造出那么多慌乱,是为了趁机下毒吧?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一个乐妓,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那么,她的背后,又会是谁呢?
安小朵想起锦娘的话,苦苦的思索着。
当务之急,是要见到洛熙,告诉他这些疑点,也许只有他知道,郡王府最有可能的敌人是谁。
一定是有很深的仇恨吧?不然不会做得这么绝,几十条人命呢。
可是,怎么才能见到洛熙呢?他可是,已经被押入了死牢。
安小朵突然想起曾经医过的一个病人。
那个人,好像是个狱卒的头,叫什么?想不起来,翻了以往的药方,终于找到了,李如景。
她揣了银子,登门拜访。
见是她,李如景忙起身相迎。
听她说明来意,略有踌躇。
“安大夫与洛王爷私交很好?”
“实不相瞒,洛王爷曾救过在下一命,只想见见他,送些吃的,也算尽了故人之意。”安小朵说着掏出银子。
“李牢头,还请行个方便。”
李如景点点头,说:“见是可以,只是绝不可多待,那是死牢,若被发现,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安小朵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