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镇国府呀,有什么问题吗?”
灿若摇头,却沉默下来了,半天不说话,只是听着安小朵和红芷在那里乱哄哄的闲聊。
两人正聊着,她突地又站起来。
“主子,镇国府的事,我明天去打听。”
“啊,你认识镇国府的人?”
灿若笑得落寞,“岂止认识,唉,等我明天回来再说吧,夜已深了,主人,你一身伤病,早点休息为好。”
安小朵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虽然与灿若已相处了二年多,彼此之间,亲密融洽,情同姐妹,可是,这个美貌女子的身世,却一直是个谜团,她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聪明灵秀,心智过人,绝非贫苦人家出生的女儿,但她不愿说,安小朵也就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
想到这儿,她打了个呵欠,说:“好,都睡吧,我也困了!”
第二天一大早,灿若就出去了,红芷忙着准备早饭,安小朵依然扮成了安大夫,坐在医馆里歇着,只是身上伤病,行走多有不便。
八王爷第一个踏进门来,进门就往后院钻,边钻边嚷:“红芷,红芷,我想到一个好法子,可以救你的主人!”
钻到一半,忽又返回来,对着安小朵,大叫,“你,你……”
安小朵笑,“八王爷,别来无恙?”
八王爷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夸张无比的拥抱。
“落落?你真的是沈落落?”他三两下撕去安小朵的伪装,动作粗暴,安小朵登时痛得呲牙咧嘴。
撕完后,他把安小朵的脸捧起来,细细的端祥。
终于安静下来,傻傻的笑,“落落,真是你呀,呵呵,你总算回来了,我真的是,找得你好苦!”
安小朵被他以那种姿势抱着,看着,只觉脸上一阵阵发烫。
八王爷哈哈大笑,放开了她。
“那个骆寒,到底是为了什么把你抓去?”
“他与我父母有些恩怨,抓我去,无非泄愤。”
撒第二遍谎,熟练多了。
“那怎么又把你放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他这个,怪异孤僻,难以捉摸,可能,也没有多大的仇吧?”
“是呀,我也听朝中人议论,说他虽战功赫赫,红极一时,可是,却无一个官员,与他亲近相交,当然,即使别人想,他只怕也不屑结吧,无意中,数敌不少哇!”
“他就是这样,清高自大的臭毛病只怕到死也改不了,真是的。”
安小朵不由暗暗替洛熙担心。
“你说什么?你以前,就与他相熟?”
“啊?不熟,我只是听父母说的。”说到父母,安小朵眼神黯了黯。
“是想起你的父母了吧,”八王爷拍拍她的肩,“我也一直在想法营救他们,只是骆寒目前是皇上最信任最倚重的人,他说的话,皇上一直相信,这事,得慢慢查。”
安小朵强颜欢笑,“八王爷,你总是为我奔走,落落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就嫁给本王喽!”八王爷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看着她。
安小朵看着那双温暖的眼睛,不由又想落泪。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落落情愿第一个遇到的男人是王爷,可是……”
八王爷捉了她的手,放在怀里。
“落落,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只是看你一个女子,吃了这么多苦,两年了,却仍是傻傻等待,心里十分怜惜,你现在,还是要等吗?”
安小朵心中迷茫万分,只是看着八王爷,说不出话。
八王爷苦笑,“我看呀,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好了,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朝中还有事,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红芷端着饭菜出来,头一伸,问:“主人,八王爷走了,你怎么不留他吃早饭?”
安小朵低下头,闷着。
红芷唠叨着:“主子,其实八王爷人真的很好的,你看你,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把自己稿得那么凄惨,值得吗?”
安小朵盛了碗饭,在嘴里慢慢嚼着。
“红芷,你不懂的,有时候,你的身体是拗不过你的心的,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没有办法。”
灿若一直到天快黑才回来。
见到安小朵就急急的说:“主子,那个月影在两年前的秋天,就已做了镇国府的侧室,只是,不知为什么,没置办酒席,也没有任何仪式,她自进入镇国府,极少出来,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去年秋天?具体是哪个月?哪天?”
“差不多是九月吧,哪天倒是不清楚,但肯定是上半月。”
“九月?那不是郡王府出事那个月吗?这么说,月影出了狱就直接进了镇国府,或者干脆说,很有可能是镇国府的人救走了她。”
灿若凝重的点了点头。
“那她既然进了,又为什么要离开呢?”
“镇国将军妻妾无数,那些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日日勾心斗角,真的比皇宫争恩的情形不差多少,月影虽然手腕颇多,可想来,那日子也不易混,听府里的丫环讲,镇国将军虽把她接入了府内,却也不过个把月,就倦了,又娶了小妾,她在那里挨了有一年多,终于离开了。”
“灿若你说,这郡王府的谋反案有没有可能,跟镇国府有关系?”
“应该有吧,今日去得匆忙,因府里死了一个小妾,我找的那个人,正忙着收拾,也无暇跟我多说,等过几天,我再去。”
安小朵看了灿若一眼,见她头发凌乱,气喘吁吁,鼻尖上还有汗意,知她这一路定然是急急忙忙,拚命赶来,就说:“那我们就等几日,反正都已经等了两年了,也不急这几天,你快去洗洗吧,晚饭肯定还没吃,我去热一下!”
“不不,主子,我自己来就行了!”灿若忙说。
安小朵又把她按下,“你虽称我为主人,可你也知道,这两年,你和红芷和我,真正是情同姐妹,你们不惧危险,陪我留在京城,如今我家人又都在大牢,生死未卜,你们也算与我相依为命了,还有什么主仆之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灿若的眼中,渐渐溢出泪来。
她拉住安小朵的手,说:“主子,你坐下来,灿若不饿,我还有一件事,要说与你听。”
安小朵坐下,看着她。
灿若流着泪,缓缓的说:“镇国将军,是我的亲生父亲!”
“啊?”安小朵惊讶无比,“原来你竟然是镇国府的千金,那怎么还流落街头呢?”
“千金?哈哈,我在他的心里,只怕连一文钱也不值!”
“怎么会这样?你出来了,你娘呢?”
“我娘死了,被他杀死的,为了救我。”
灿若说到这里,放声大哭,这一哭,真正是撕心裂肺,显然是想到生平中最伤心的事,触到心底最不能承受的痛。
安小朵抱住她,轻轻拭去她的泪。
“灿若,不要说了,有些痛,说一次,好比再死一回,我知道的,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我心里日夜被这些事折磨,每每念及,就觉得心里透不过气来,再不说,只怕真的要疯了!”
灿若擦了泪,平静了一会儿,说:“我娘原是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儿,在她十七岁那年,我外婆生了一场大病,她去药店抓药,谁知刚到药店附近,钱就被一个小偷抢走了,那可是东拼西凑的救命的钱,我娘跟在小偷后面拼命追着,可是,她一个女孩子家,哪里追得上,一跤摔在地上,痛哭不已,正哭着,忽听前面的小偷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个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把她的钱包递还给了她。”
“那个男长得俊俏非常,不光帮她抢回了钱包,还把她送回了家,第二天,又专程请了大夫,治好了我外婆的病,后来,我娘知道,他,原来就是鼎鼎有名的镇国将军。”
“后来,他上门提亲,我娘就欢欢喜喜的嫁了,只觉得嫁了这样的男人,也算是人中龙凤了,真是天大的福气。”
“哪知到了镇国府,才明白,他的妻妾,明的暗的,居然有十多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娘原本就见过什么世面,又懦弱,那些人在镇国将军尊敬着她时,还不敢怎么样,可是,娘只受了两个月的尊敬,他就倦了,那些女人怎能放过她,我娘那时已怀了我,为了保护我,她甘心做了下人,以求自保,等我出生后,我们娘儿俩也就无名无分的,彻底的,沦为奴仆,不过也好,下人虽累点,可没有人再来找我们娘儿俩的麻烦,我从小跟着娘,也是什么活都干,方才,主子说我是镇国府的将军,其实我不过是个丫环,唯一好的是,府里开的学堂,我可以跟在后面学一些,娘存了点钱,也会请人教我些琴棋书画,她一心巴望着,我以后可以嫁个好人家,再不像她那样苦命,其实娘真傻,只要是嫁到富贵人家,不永远也逃不了那样的命运吗?”
“看着我一天天长大,娘也越来越欢喜,因为,我已经长成那府里最俊俏的女子了,镇国将军也因此,时常来看我,捎些吃的用的,还有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首饰之类的,可我很怕他,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一个父亲,看着女儿的眼神,倒像是一个男人对着自己的仇人,有一天,他终于想要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