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熙站起来。
“刘老伯,出什么事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哦,是这样,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老婆子,突然晕倒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这儿的大夫看了半天,也没看好,你们快去吧?”
“啊?是我额娘?”洛熙吓坏了。
“不是,是那个孙……”
出于大夫的职业习惯,安小朵二话没说,就跑开了。
洛熙紧跟其后。
不多时,已跑到他们住的大房子,一群人围在外面,伸头伸脑的往里看着。
安小朵冲进去,屋子里也满是人,钱母已不省人事,口吐涎沫,两目上翻,直直的看着自己的上方,手足也抽搐着,安小朵闻到一股难闻的尿臊气,想来,已是小便失禁。
“大家都散开点,散开点,好不好?别老围着!”
安小朵嚷嚷着,同时,把紧闭的窗户打开了,见刘伯站在自己身边,便说:“刘老伯,村中可有医馆?”
“医馆?啊,没有,”刘伯急急的应着,“不过,倒是有些中药,都是村人自从外面带进来的,寻常的病,都是自己治。”
“那我开个方子,你看那药凑不凑得齐。”
安小朵说着,拿起笔,写下犀角、僵蚕、牛黄、藏红花、羚羊角粉、郁金、丹参、青礞石等,交给刘伯。
刘伯拿了方子匆匆的去了。
此时,钱母仍是不停的抽搐着,散开的人看着,都吓得要命,在外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都说中了邪。
洛熙焦急的问安小朵,“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死吧?”
安小朵摇头,“放心吧,不会死的,过阵子会自愈的,不过,保养不好还会再犯。”
不多时,刘伯返回,还差一味犀角,那本来就不是易得之物,看来也只能将就着用了,安小朵迅速的擦去钱母嘴边的白沫,又用些开水,将药末混和,捏起钱母的嘴,将药灌了进去。
又吩咐刘伯说:“这些药,还是用小火熬炖才有力,刘伯,怕还得劳烦您。”
刘伯说:“只要能救得了她,这点小事算什么。”
见安小朵救治钱母动作娴熟,手脚麻利,洛熙不由又想起了安然堂里的沈落落。
又过了一会儿,钱母的抽搐已渐渐停止,众人见安小朵那么快就把钱母的怪病治好,都啧啧称奇,自身有些疾病的人,都一齐拥上来,要安小朵帮他们诊治。
洛熙被一涌而入的人群给淹没了,再看安小朵,身边围得跟花团似的,只好笑笑,摇摇头走开,在门外找了棵树,站在那里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人群才渐渐散去。
安小朵揉着自己的肩走出来透透气,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笑眯眯的说:“安大夫,辛苦了。”
是洛熙。
“啊,不辛苦。”安小朵随口应了一声,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洛熙马上说:“这也真是奇怪,怎么什么人什么事都忘了,偏偏这医术没忘呢?而且,我叫你安大夫,你答应得还蛮爽快嘛!”
“啊?你刚才,是叫我安大夫?”安小朵装傻,“我都累得头都晕了,哪注意呢,对了,你为什么叫我安大夫呢?”
“你连你是安大夫都忘了,怎么倒还记得自己的医术呢?”洛熙又问。
“这我怎么知道呀?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什么都忘了,你才高兴呀,你这什么人呀?”安小朵开始无情的批判洛熙,“你这种思想,不对,我失忆了,我就得忘记我的医术?那我是不是还得连吃喝拉撒都忘了,那才叫失忆?拜托,那叫白痴好不好?”
她说完,鼻子轻哼了声,以示不屑。
洛熙嘿嘿笑,“好,你失忆了,唉,累了一天了,咱们一起休息吧!”
“什么叫一起休息?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吧?”
“你是我老婆呀?”
“谁说的?我是你老婆,那屋子里还有个女人是谁呀?我看她,天天看你含情脉脉的,你有时还跟她搂搂抱抱的,她才是你老婆吧?”
说到长乐,洛熙立马哑壳了。
安小朵哼着小曲回自已屋去了。
洗漱好刚钻进被窝,洛熙又进来了。
人家也不客气,进来就往被窝里钻,钻进去,就来个饿虎扑食,把安小朵紧紧的压在了身底。
安小朵大叫,“非礼呀!非礼呀!”
洛熙坏笑着,“别这么叫,两夫妻亲热,你怎么能嚷得人尽皆知呀,这多不好意思。”
“谁跟你亲热呀!”
安小朵一跃下炕,使出自己好久不练的貌似已经荒废的空手道,一脚把洛熙踢到了地上。
洛熙还是嘿嘿笑着,三招两式就把她解决了,又压在身底,两人正打得热闹,门响了,长乐走了进来,看到两人正在炕上翻滚呢,安小朵的脸红红的,面若桃花,前胸裸露着,说不出的娇媚。
长乐的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
安小朵上前哄,“别哭呀,姑娘,这好端端的,哭什么呀,这人这么搔扰我,我都没哭呢。”
长乐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
洛熙见到长乐,人立马黯淡了下来,完全没刚才那幅嘻皮笑脸的无赖样子,只垂头站着。
长乐也傻站着,只是不断的掉眼泪。
安小朵也陪着傻站着,转念一想,不对呀,我是失忆的人呀。
她把洛熙往外推,“你呀,快走吧,就算我是你老婆,可是,我现在已经失忆了,对你没兴趣了呀,你看,这不有喜欢你的人嘛,你别让人家哭了嘛!”
又跑过去安慰长乐,“姑娘,别哭,为这男人哭,不值得哦!”
洛熙默默的走出去,长乐却站在那里不动。
“怎么了?姑娘,我要休息了,快回吧!”
“沈落落,你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并没有失忆。”
安小朵抱住自己的头,“姑娘,这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
“是,我是说过几百遍了,可是,你却从来不肯承认,我刚开始,真的以为你失忆了,可是,今天看着你救孙伯母,我知道,你是装的。”
安小朵眨眨眼,看着长乐。
“我猜,你是想让我知道,即便没有你,洛熙的心里,也不会有我。”
安小朵长叹一声,“姑娘,你真的想多了。”
“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我承认不承认,对于你来说,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是,这样守着那个叫洛熙的男子,你快乐吗?”
长乐苦笑着。
“你不快乐,对吧?那么,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去爱一个人呢?”
“爱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哪里有为什么?”
“你这么说,也对,也不对,我们喜欢一个男子,嫁给他,想与他白头到老,是因为我们觉得与他在一起很快乐,而他和你在一起,也会快乐,如果都不快乐,互相折磨,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
“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长乐喃喃的说,“我只知道,我可以为他生,为他死。”
“你为什么要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呢?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不是附属于他身上的一件衣服,或者其他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能为自己而活?这个世上,未必只有这一个男人适合你。”
安小朵简直觉得自己要做成热线里的知心姐姐了。
长乐脸上挂着泪,似懂非懂的看着她。
安小朵在心里暗暗祷告,老妹儿呀,你可明白过来吧,别再钻牛角尖了,你再钻,姐的男人就被你钻透了,你就行行好吧。
正祷告着呢,长乐突然又激动起来。
“我从三年前就爱上他,我想了他整整三年,这些日子,我跟他生死相随,我的生命里只有他,不可能再有别的男人的,我只要他!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安小朵长叹,然后答:“好!”
长乐听到这个好字,反而愣住了。
“他现在就是你的,我没打算要他,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不管我以前是不是他的妻子,反正,现在,我对他也没感觉了,你管住他,别来找我,别来烦我,好不好?”
长乐嗫嚅着:“你,你真的失忆了?”
天哪,又来了,安小朵露出崩溃的神情。
长乐垂下眼,走了出去。
终于安静下来了,可是,安小朵居然睡不着。
刚才那话,自己说得有点太大方,这万一要是洛熙真的抵不过长乐的红粉阵,沦陷了,她怎么办?
烦!真是烦!
安小朵又开始在被窝里祷告,洛熙呀洛熙,为了我,你可千万得顶住呀!
第二天一早,安小朵又去看望钱母。
钱母已经能起炕了,只是,看上去,精神还是不太好,有点心事重重的,见到安小朵,缓缓的说:“昨天,沈姑娘救了我老婆子一命,真是万分感激。”
“沈伯母客气了,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
“真没想到,姑娘之前,还是个大夫。”
安小朵笑,“唉,是呀,我也没想到呀,一看到你的病,我居然知道怎么治,真是自己也诧异的要命,对了,孙伯母,我听村人说,他们是在桃花树边的那片林子里发现你的,说你在那里晕倒了,孙伯母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或者特别让你惊讶的事了吗?”
钱母眼中现出惊惧的神情,斯斯艾艾的说:“没、没有呀,没看到什么呀?”
“那孙伯母,之前有过类似的症状吗?”
钱母摇头。
安小朵站起来,说:“那看来是我多想了。”
走出钱母的房间,安小朵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钱母的症状是典型的癫痫发作,如果之前没有此类的病,那就很可能是因为骤然惊吓而引起的惊吓性癫痫,看钱母方才的神情,明显是心有余悸,可是,她又为什么不肯说呢?
再者,平静的桃花村,又能有什么事,能让她一个外来的老太婆感觉那么害怕,而致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