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轩拉了匹马来,沈子轩纵身上马,策马狂奔,风驰电掣般的感觉,让她的胸中的抑郁之气排解了不少。
再见到干帝,脸上便是风波无痕,只是静静问,“皇上,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干帝从一大堆折子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嗯,你来了,帮朕沏杯茶来吧,那个……苏公公,给落落安排一处院子,由她一个人住。”
苏公公应着去了,安小朵愣愣的,怎么?让她沏茶?可她到哪儿去沏呀?这金碧辉煌的地方,她从来都没仔细看过,这一道道门,又是通向哪儿,她看了看干帝,那位老人家又努力的跟那些折子奋斗,她出去,找了个太监,问了一下,总算知道去哪儿沏茶,毛手毛脚的沏了来,一路端着,总觉得那茶杯老是叮当当的乱晃,就这么一路洒着水送到了干帝的手里。
“皇上,茶沏好了。”她轻轻的说。
“哦,好了呀,那个,那些折子,帮朕理一下吧!”干帝眼盯在折子上,又开始分配任务。
安小朵依言整理好,整理完了,说:“皇上,要是没别的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民女?”干帝往椅子上舒适地躺了躺,“你是朕的儿媳妇呀,怎么能自称民女呢?这样,以后,就说孩儿吧。”
安小朵瞪大眼,不是吧?这个干帝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处处怪怪的,突然套起近乎来了,要她跟他说话时自称孩儿,这也太……太亲热了点吧。
“怎么?不习惯?”干帝歪着头问她。
安小朵连连点头,“是,皇上,民女就是民女,不敢,那么托大。”
“朕看你,不是怕托大,而是觉得朕不可亲近吧?”
“皇上是天子,岂是我这寻常的小女子随意亲近的,民女真是诚惶诚恐!”
干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了安小朵面前。
“此番召你来,是想让你做朕的专职医生,你给朕开的药,朕只吃了几天,便觉得身子大好,你有这样好的医术,胜于朕的那些太医百倍,那日问你朕得的是什么病,你不肯说,说要等吃了药,才可知晓,现在,知道了吗?”
安小朵低下头,“回皇上的话,皇上患的,是肺痨!”
干帝猛地一震,“真是肺痨?”
“皇上,民女给皇上开的药,便是治疗肺痨的,不过皇上不要担心,您的病只是属于初发阶段,民女保证,一定能把皇上治好。”
干帝脸上现出一丝笑容,说:“朕喜欢你的自信,朕就把自己交给你了,这些日子只怕要劳累你了。”
“为皇上效力,是民女求之不得的事!”
干帝哈哈大笑,笑罢,突然又叹息一声,说:“落落,不知怎的,我还是觉得,自己喜欢那个心直口快的安大夫。”
安小朵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一下,随即回道,“皇上,心直口快的安大夫,存在一时,让皇上一乐就好了,若是一直那样,只怕会让皇上生烦。”
干帝又笑,“你说的,倒也不错,人人一进了这宫里,便不得不变,好了,朕批折子也累了,朕想到外面走走。”
安小朵心下一喜,心想,终于能歇一会儿,这么老是低着头,哈着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真是没意思透了。
她刚想说民女告退,没想到干帝又说:“你陪朕去吧。”
天哪,这是什么状况?安小朵无奈,只得应承着,跟着皇帝老人家屁股后面逛了这个亭子那个园,这一路上遇见嫔妃宫女无数,每个人看到干帝,都是又行礼又道安的,安小朵眼一时有些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最后,干帝终于在一个宫门前停了下来,安小朵抬起头,看见长乐府三个大字,便觉得浑身力气在瞬间抽离。
她垂下头,只是低头走路,不想看长乐府的任何事,当然,最不想看到的,是长乐和洛熙在一起的情形。
不想看到,耳朵却听得到,她听到长乐和洛熙的笑声,不由自主的就抬头去看,俩人正在逗一只京叭狗,那只狗浑身跟白绒球似的,此刻正咬着自己的尾巴转圈,洛熙对着那条狗,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安小朵心就滴溜溜的往下沉,还说什么想着自己,又什么煎熬之类的,纯粹是说屁话!
只听干帝说:“洛熙,你看谁来了?”
洛熙抬头,看到干帝身后缩头缩尾的安小朵,惊喜的叫:“落落,你怎么来了?”说着,便跑上来,牵住她的手,对着她笑。
安小朵恨不得自己隐形,但是隐不了,她也不想笑,只是冷着一张脸,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对着长乐福了一福,说:“民女参见格格。”
长乐自回京后除了病重那一次,也再没见过安小朵,当下竟也有几分尴尬之色,轻轻的说:“不必多礼。”
这年轻的一男二女陷入了沉默中,干帝打个哈哈,说:“落落,我今日带你来这里,便是想让你们三人学着相处,日后就是一家人了,长乐,以后落落虽然为侧室,但是论年龄,你也该叫她一声姐姐。”
长乐看了安小朵一眼,叫了声,“姐姐,里边请。”
安小朵勉强笑了笑,但人家已经请了,她也只好进屋去坐,从来没进过大清朝公主的房间,这一进,直觉香气扑鼻,安小朵不由自主的说:“呀,真是好香!”
长乐笑笑,“姐姐也喜欢香吗?这是皇阿玛特意派人从关外带来的百合香,由二十多种香料精制而成,我便是日常穿的衣物,也常常拿来薰呢。”
长乐说着,随手把帐子上的两件衣服挂了起来,安小朵看到洛熙的衣服居然就那么随意的放在长乐的炕头,眼内又是一酸。
她不知道长乐和洛熙之间,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可是,在格格的房间里,洛熙的衣物佩饰之类的,随处可见,也许,他们已经突破了男女之间的那道最后的防线了吧?
这样一想,心就更向着黑而冰冷的谷底往下掉,她强忍住眼泪,不再看屋内的摆设,只是抬头去看窗外,那只白色的小狗仍在跟自己的尾巴较劲,洛熙见她一直盯着外面看,便问:“落落,看什么呢?”
安小朵茫然的说:“那只小狗,真是傻,居然跟自己的尾巴玩。”
洛熙握起她的手,说:“好了,别管那小狗了,快晌午了,你肚子饿不饿?我叫小厨房去给你弄点吃的吧,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我不饿,我刚来,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我陪你去!”洛熙说着站起身来。
长乐在一边叫,“洛熙,你答应我了的,要陪我一起去钓鱼!”
洛熙说:“长乐,我在都宫里好几天了,我也应该去陪陪落落了!”
安小朵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这都搞什么嘛,争男人这么争法,有意思吗?看一眼干帝,他正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茶,像是对这边的风起云涌全然不感兴趣,但安小朵心里却来了气,什么专职医生,什么又是他的儿媳,统统都是狗屁话!说到底,也不过是要逼得她自己知难而退吧!
她蹭的站起来,说:“洛熙,你陪格格去钓鱼吧,我还要回去给皇上熬药呢,”转而又对干帝说:“皇上,民女先行告退了!”
“朕跟你一起走!”干帝放下手中的茶,颇有深意的看了安小朵一眼。
安小朵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垂手站着,等他走了出去,这才跟了上去。
走出长乐府,就听里面咣当一声,像是不知什么东西摔碎了,转而响起长乐的惊叫声。
安小朵全当没听到,脚步不停,仍是往前走,奇怪的是干帝竟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安小朵的脚步已经够快了,他却更是健步如飞,安小朵走了半天,停了下来,她干嘛傻傻的跟在他后面走呀。
“皇上,民女去找苏公公了,您慢走!”
“不行,你还得陪朕再去一个地方。”
“啊?”安小朵疑惑的问:“皇上,您还要带民女去哪儿呀?”
干帝停住脚步,往前方看了看,说:“去延禧宫。”说完,又匆匆的向前走。
安小朵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今天这皇帝是怎么了,这个宫那个宫的,距离还真不近,电视里放的那些皇上,不都是由宫人抬着去的吗?他怎么自个儿用腿跑呀?
心里想着,腿上却还得跟着,不多时,已跑出了满头大汗,干帝却仍是一路疾行,大约行了有一里路,安小朵总算又看到一个朱红的宫门,上书:延禧宫三个大字。
开门的太监一见是干帝,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跪下,叫,“皇,皇上,您怎么自个儿跑过来了,怎么也没个随从跟着?”
皇上进了宫门,直奔院子正中一间房而去,一个丫环慌慌张张的跪倒了,大声叫:“皇上,皇上您来了!皇上您来了!”
她叫的声音是相当的大,而且把这句话重复了两三遍,安小朵隐约觉得古怪,便多看了这个丫环一眼,见她脸蛋微黑,模样倒也端正,只是眼神格外的慌张,手也隐隐的抖着。
“盈盈,你在吗?”干帝边说边往屋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