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对于甄怀仁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因为是委员长五十岁寿辰,而显得与众不同。
首都各部门,学校都组织了庆祝活动,团校也不例外。
当然由于团校组建时间短,加上甄怀仁心有旁骛,所以并没有赶上各界半公开进行的捐款献飞机祝寿运动。宪兵学校捐款的时候,甄怀仁还在宪兵特训班搞社团呢。特训班结束后也没人追缴,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所以今天团校的庆祝只是来了一位侍从室一处副处长,并没有其他什么大人物出席。
“主任请。”昨天累的跟狗一样的甄怀仁此刻精神抖擞,恭敬的邀请佩戴中将军衔的侍从室副主任王焕然入席。
这位王副主任年富力强,背景更不简单,集‘保、浙、黄’于一身。浙江人,却就读于北洋陆军小学,中学,民国后毕业于保定军校第一期,陆军大学第六期,在黄埔军校建校时就是教官。深得委员长的赏识,几年前新生活运动开始,所有官员禁止纳妾。这位非但获得特批,还把嫡亲小姨子纳了。据说钱主任马上要调走,这位即将接任。甄怀仁撇开中警校那边的大操大办不去,也没有参与中宪校的活动,等的就是他。钱大钧这人和甄怀仁关系谈不上好坏,甄怀仁原本打算找机会凑过去。如今既然钱大钧要调走,他当然要开始布局了。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地道,可是既然迟早要抱大腿,他要想着左右逢源才是自寻死路。自古以来,正职和副职之间很少有关系融洽的,除非像陈鲲这种疯子。
“宪校的庆祝活动很低调啊。”王副主任看了一会主席台上的歌舞节目,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主任批评的是。”甄怀仁也不解释“怀仁下次一定改正。”团校什么情况都摆在这里,他深记广播里的一句话“反其道而行之。”别人恨不得都表现得聪明绝顶,他偏要表现得中规中矩,甚至还要露怯。他就不喜欢手下人太聪明,孙礼那老小子真以为能把自己摸透?还给方靳鑫他们出主意,迟早让他吃些苦头长长记性。
王副主任本来以为甄怀仁会解释会辩解,可是甄怀仁竟然坦然接受“怀仁是河北人?”
“是。”甄怀仁恭敬的报出老家“小地方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怀仁哪里做得不对,请主任批评。”
“我在北平,保定呆了很多年啊。”王副主任说着似乎有追忆往昔的意思。
甄怀仁立刻凑趣“卑职也在北平待过一段时间。”
陈鲲坐在一旁,因为两人声音都不大,所以听的并不真切。不过偶尔的一丝半爪也让他对甄怀仁有了新的认识。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论起不要脸,甄怀仁比李士珍强太多。隐隐有追赶邰蓑衣的趋势。只是他并不反感甄怀仁的所作所为,毕竟如今要想干事,必须上边有人。甄怀仁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往上走就必须选择一方加入,而不是单打独斗。作为和政学系、黄埔系相抗衡的保定系确实是个不错的落脚点。
双方毕竟初次接触,并没有做太多私人交流,反而是探讨公事方面比较多。甄怀仁在王焕然在校视察期间全程陪同,不管对方问任何关于团校的问题,都耐心给与解答。
“甄参事辛苦了。”王焕然临走只是说了一句很中性的话来结束谈话。
甄怀仁赶紧立正“为主任效劳自是应当,不辛苦。”
王焕然点点头,坐进了车里。甄怀仁立刻为他关上门敬礼送行。
待目送王焕然的车远去后,甄怀仁才松了口气,扭头对林汉文说“大家今天表现不错。中午再加一份肉菜。”
林汉文自然不会扫兴,点点头。为了今天,团校午餐特意改了菜谱,已经加了一份肉菜。
袁辟璋提醒一句“甄参事,你看咱们要不要去宪校?”
甄怀仁赶紧说“自然,自然。”他太兴奋,忘了。于情于理,甄怀仁都要过去捧场“这样,老林赶紧安排,然后咱们一起去。”作为tYL的诞生地,又有赵太太等人的加持,中宪校各个处被甄怀仁挖了不少人。这些人今天也都来团校这里参加活动了。当然如同齐五向他请假返回中警校参加庆祝一般,甄怀仁等人事先已经向徐处长请示过。
谷司令很大度,不过做人要知道进退。宪校不缺他们几张嘴,缺的是人气。按理说他也该去中警校,可是他故意装作忘了。别说他有理由不去,就是没理由也不会去。都要翻脸了,何必给人家添砖加瓦。
甄怀仁遣散众人,自己走到正要离开的孔令侃旁边询问对方是否愿意一起去。孔令侃想了想,竟然答应了。当然并没有勉强早就不耐烦的徐可行还有陈庆之。徐可行确实无心此途,立刻就跑了,陈庆之却留了下来。
“我去打个电话给贻如。”孔令侃看看时间,竟然做出了一个让甄怀仁目瞪口呆的决定。
陈庆之最近瞄上一个团校的女学员,当然也不会傻等着。
甄怀仁无奈,只好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一边抽烟一边等孔令侃。
“您又躲着抽烟呢?”身后传来揶揄。
甄怀仁一回头,是虞曼婷,自然少不了大眼睛“老烟枪嘛。”
“也不晓得那东西有什么好的。”虞曼婷好奇的问。
甄怀仁笑笑“喜欢的人自然喜欢。”正说着看到了远处孔令侃的身影“赶紧回去准备吧。中午加餐,有两道肉菜。”
“真的?”虞曼婷一听扭头拉住大眼睛“走了走了,别看了,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大眼睛顿时不满的瞪了眼虞曼婷,不动声色的甩开对方的手“甄参事,我走了。”
虞曼婷也不生气,伸出手,甄怀仁无奈,拿出烟,本想给对方一颗,却被直接缴了“这东西少抽,会醉的。”
虞曼婷本来想不理会,大眼睛此刻扭头看过来,她却改了注意“真的吗?我不信。”说着笑嘻嘻的追上再次往宿舍走的大眼睛。
甄怀仁无辜的对着孔令侃耸耸肩。
“饭可以乱吃,床可不能爬错。”孔令侃走了过来。
单凭谷教育长在宪兵系统的身份,自然请不动孔令侃,可是谁让谷教育长如今还是tYL的常务副书记。孔令侃如今的新目标可是秘书处。有了第一次涉水的经验,他对于凭本事拿到这个位置信心十足。自然也要一同去中宪校凑热闹。
“没这么严重吧。”甄怀仁无辜的说“我就是和人家说了几句话。”甄怀仁自然知道孔令侃什么意思,这两个女人当然无关要紧,可是她们的家人长辈都是汪前院长的人。被有心人利用,挨骂事小,就怕还有更严重的。这也是甄怀仁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的原因。
“你好自为之。”孔令侃贪财,却不好色,甚至是个难得一见的情种。自从将张贻如娶回家,完全成了模范丈夫,每天除了打理生意就是陪着老婆穿梭于各个酒会“我这边差不多了,你那边也要快点。”
甄怀仁点点头“自然。”这种事是慢工出细活的,快不得。可是甄怀仁知道孔令侃的脾气,根本不敢明说。况且因为维克多的加入,如今标的金额已经是一亿英镑。可是甄怀仁却对孔令侃将这事隐瞒了。凭什么自己劳心劳力,才拿一成。要么就一拍两散,要么这事成了,自己拿大头,七半成,也就是七千五百万英镑。
慢慢的,众人都聚拢过来,甄怀仁看人差不多了,就招呼大家一起列队前往中宪校凑热闹。
看得出谷教育长对于甄怀仁等人的举动很满意,安排众人坐到了早早留出的座位。而得知孔令侃也在其中时,更是将甄怀仁几个相对有些脸面的人调到了近前。毕竟单单邀请孔令侃显得太过掉价。
“现在入场的是我校第二期学生三大队方阵。”主席台扩音器传来一个柔美的声音。
甄怀仁看了看播音员,似乎有些印象,却忘了在哪见过。只好看向正在入场的方阵。他虽然不打算让团校这次出风头,可是也没有打算让邰蓑衣和李士珍得意。因此当徐蕃来请教甄怀仁怎么搞这次庆典时,他就提议进行全校军体操比赛。毕竟中宪校首先是军队然后才是学校。当然也有奖励,不是物质的,依旧是精神的,获胜大队将会代表全校师生将飞机敲锣打鼓的送去老寿星的官邸。这可是很有脸面的事,所以全校这一阵哪怕到了晚上操场上都热闹非常。
至于飞机,有那么个东西就行了,好坏谁在乎或者谁懂?
各界凑钱买的飞机赶在今天之前已经分别送到了当初捐款的各个部门。据说这些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双翼飞机,看起来也确实挺威猛。可是想到这事的经手人是孔令伟,他就对‘最先进’三个字表示怀疑。听说这笔款子有三百多万,当初连孔令侃都眼红,可想而知利润有多大。
无意中看到了为首的一名学生不是崔振是谁。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有心人安排的,可是甄怀仁很高兴的在对方率领本大队参赛学生向主席台敬礼时,给与热烈掌声以示回应。
孔令侃诧异的看着甄怀仁这突兀的举动,陈庆之凑了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孔令侃笑笑,很给面子的也鼓了几下掌。这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片刻后谷教育长也鼓掌回应。
有了这无形中的加持,崔振所在的大队不出意外的获得了当天比赛的第一名。
“果然不一样。”小林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说“咱哥牛。”
“闭嘴。”胖子瞪了一眼小林“快吃吧。”
众人自然都懂胖子什么意思。虽然他们表现出色,可是要说比别的大队强多少,就太欺心了。难说这次获胜没有甄怀仁的因素。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给大家,给甄怀仁找不自在了。好在这周围几桌都是本大队的同学,只是一旦传出去,日后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今天一个锅里吃饭,不代表明天一个碗里喝酒。
“对了,你们听说学校正在征召‘护送班禅入藏的宪兵仪仗队’吗?”老路不得不岔开话题。
“听说西北很苦。”有人说了一句。
“苦不苦的,去了直接是少尉,一年后回来就是中尉。”胖子有些兴趣。
“老崔,你去吗?”小林很有想法。
“没想好呢。”崔振有些无奈,看看众人“不过老路要去我也去。”
吃过午饭,甄怀仁没有再跟着谷教育长带着获胜的学生队去送寿礼。而是告别陈庆之,开车拉着孔令侃来到了向克藩夫妇住的酒店。
提前得到消息的向克藩夫妇自然早就盛装等待,甚至连饭都没吃。
“怀仁,我这有好酒,够不到,帮我一把。”赵怡安待众人入座渐入佳境时起身。
甄怀仁看了眼向克藩,起身“好啊。”显然人家婆娘嫌自己碍事,想要自己男人更多的发挥。
“我这么做怀仁不会生气吧?”走进储物间,赵怡安轻声问。显然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很过分。
“没事,我跟老向是兄弟。”甄怀仁能说什么“酒在哪?”
“我准备好了。”赵怡安指指旁边的酒瓶。
“你还是过去吧。”甄怀仁感觉有些不舒服“我抽颗烟。”
赵怡安笑了笑,凑了过来,想要亲甄怀仁表示感谢“你是个好人。”
“不,我不是。”甄怀仁后退一步“在咱们这,这很不好。”郑若兰让他痛并快乐着,并且他惊恐地发现,这种快乐他想保持下去。可是他不想再扩大,又不是没有其她女人了。他想和几个知心朋友喝酒,而不是找一群人发帽子。
赵怡安哭笑不得“你很保守。”也不勉强,走了出去。
甄怀仁拿出烟点上,无聊的开始打量四周。这里的东西虽然他不知道价值,不过看得出都没有便宜货。他有时候也纳闷,自己没钱的时候经常想着以后有钱了如何的挥金如土。可是如今真的有钱了,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花这些钱。到现在那四百万白色英镑都静静地躺在郑若兰的床下,是该想办法让这些钱流动起来。那个冯力文也该回来了,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最起码这个人可以用一用了。
甄怀仁足足呆了半个小时,才走了回来。
“去哪了?”孔令侃完全都是看甄怀仁的面子。向克藩同孔令侃其实是一类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勺,所以让他去逢迎实在勉为其难。好在有赵怡安不停地调和气氛,才没让这顿饭太乏味。
“我看见美女了。”甄怀仁随口一说。
向克藩看了眼甄怀仁,显然觉得甄怀仁这一形象有些出乎他预料。
“这酒不错,你尝尝。”赵怡安说着为甄怀仁斟满酒。
孔令侃笑了笑,他不好色,并不代表他不喜欢玩“来,咱们一起走一个。”
赵怡安一听,自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待众人满饮一杯后,起身说“你们聊,我去看看甜品。”
向克藩松了口气,略微有些尴尬的说“从小长在国外,见笑了。”
“挺好的。”孔令侃却并没有嘲笑,扭头问甄怀仁“羡慕吧?”
甄怀仁郁闷的点点头,无视了诧异的向克藩“羡慕不来的。”
向克藩和孔令侃笑了起来。似乎因此打破了各自的矜持,向克藩和性情相近的孔令侃越聊越投机。开始还需要甄怀仁调节气氛,到了后来,甄怀仁根本插不上话,完全是孔令侃和向克藩在交流。没办法,甄怀仁的见识实在比不得这两位,人家说的他就跟听天书一样。这上流社会真的这么乱?
酒足饭饱之后,甄怀仁开车带着向克藩、赵怡安在孔令侃的指引下来到了莫愁路朱状元巷盛升颐的别墅,这里正在举办派对。老盛做人通透,虽然去了浙江,却把这座别墅贡献出来让孔令侃等人造。甄怀仁跟密斯王来过几回,只是太过糜烂,所以上次就没有带着向克蕃来。
“霍姐。”众人一到会场,孔令侃就被各方包围。甄怀仁示意向克藩夫妇去玩。不想没走几步,赵怡安就遇到了熟人,上次那位漂亮的女人。
甄怀仁正要拿烟,向克藩轻咳一声“怡安,你们聊,我们去那边。”
赵怡安这才记起还没有为几人介绍“我的好姐妹……”
“文同。”不等赵怡安介绍,就有一位衣着光鲜的阔太太走了过来“怡安也在,孔小姐来了,我们过去吧。”不由分说的拉起霍文同和赵怡安走向隔壁。
赵怡安无奈的看向向克藩,向克藩笑着点点头,
甄怀仁直翻白眼。
“谢了。”此刻向克藩才开口“兄弟感激一辈子。”
甄怀仁一听就知道这厮还有话。
“我去认识一下新朋友。”果然向克藩是为脱身做开场白。
“小心点,别让人家男人抓住。”甄怀仁哭笑不得。待向克藩走向一个身材夸张的女人够,他直接往楼上走去。孔令伟那个疯子在,蜜思王也应该在,可是却没有看到她。这个比向影心还不让他省心的女人,不论做出什么他都不意外。
只是很快他就是失望了,二楼竟然也没有人,楼上是盛升颐的私人空间,他也没上去过,想来密斯王也不会上去。甄怀仁左右看看,索性守株待兔,走进自己经常住的房间,开始洗漱。
待出来的时候,房间里依旧空无一人,甄怀仁郁闷的点上烟。
就在这时,房门响动,甄怀仁一扭头,蜜思王带着个女人走了进来。让他尴尬的是,这个女人正是刚刚那个看都不看他一眼,拉走赵怡安和霍文同的阔太太,好在如今赵怡安没有在。
“你在呢?”蜜思王看了眼甄怀仁并不庄重的装扮,扭头对阔太太说“不理他,咱们在这聊天。”说着大方的坐到了只穿着浴衣的甄怀仁身旁。
阔太太看看甄怀仁,并没有在意,显然对于蜜思王的风格十分熟悉,亦或者本就是同道中人。
聚会在午夜之后,慢慢散去,别墅渐渐恢复了宁静。
“我上当了。”蜜思王一大早醒来,就不满的给了甄怀仁一嘴“说好的吃三个月萝卜呢?要不是我昨晚上小心,不定瞒我到什么时候?”
甄怀仁看了眼身旁另一侧的空出的位置,笑着将蜜思王拉进怀里“我可是为了你破了戒,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么倒打一耙?”
蜜思王根本不上当,撇撇嘴“呦,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向你谢罪啊?”说着又给了甄怀仁一拳“我是没想到,你对这么老的女人都不……”
甄怀仁听蜜思王揭自己老底,恼羞成怒的封住了她的嘴。
不出意外,甄怀仁下楼时,一身男装的孔令伟正在吃早餐。依旧无视了甄怀仁的存在。甄怀仁也没有自讨没趣,直接往外走。
“站住。”孔令伟放下早点“过来聊两句。”
甄怀仁看看周围,空无一人,也就是说孔令伟是和自己说话。走了过去坐到了孔令伟对面“什么事?”
“以后不许你再碰蜜思王。”孔令伟用鼻尖看着甄怀仁。
“她的先生似乎没有反对。”甄怀仁拿出烟点上。已经从蜜思王那里得知孔令伟在宋太太那里铩羽而归的甄怀仁心中鄙视,好马不吃回头草,吃不到宋太太,竟然想回头抢自己的。
“你要是再敢碰她,我把你那东西切了。”孔令伟说着拿起一把餐刀比划了一下。
“那你要切的人多了。”甄怀仁输人不输阵。向影心和蜜思王不一样。向影心在自己‘感化’之下已经收心了。蜜思王,哼哼,光他听说的,最近就有好几个。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孔令伟恶狠狠的说“要不是我哥,昨晚上我就冲进去剁了你了。”
甄怀仁不想还有这么一出“那你得补偿我。”
孔令伟一脸厌恶“多少?”
“你误会了。”甄怀仁笑笑“你从我身边抢走一个大美人,你得补偿给我一个。否则,你来剁吧。”说着起身告辞。
他找了很久了,可是实在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于是受孔令伟启发,他打算不要脸的吃回头草。抛开自己成为孔家女婿对仕途和计划的影响不说,这娘们虽然性格古怪,可是偷女人又不偷男人,娶回家镇宅很不错。说不得也不用自己四处浪了,偷老婆抢回来的情妇也是一桩美谈。
这当然是临时起意,还没有详细计划,不过是打算创造一个以后和孔令伟见面的由头。眼看走到门口,甄怀仁觉得应该再说几句,好让孔令伟加深印象。一回头,赶紧躲向一旁,那个疯子竟然拿着一把枪正在对着自己瞄准。
“胆小鬼。”孔令伟不屑的撇撇嘴,看了眼楼梯口同样慌了神的孔令侃,玩了一个枪花。
“别……”孔令侃可是有过切身之痛,赶忙制止。
“砰。”一声枪响,孔令伟的枪掉在地上。
甄怀仁戒备的看了看,确认安全后走了过去查看孔令伟情况。他并不想过去,可是如果孔令伟这么死了,他保证孔家会让自己陪葬。
好在子弹打歪了,没有伤到人。甄怀仁确认了自己不会被波及后,也不理会兄妹二人直接走人。
他怕了,这疯子娶回去不是镇宅说不得反而会要命。
“张炎元,字炳华,广东梅县人,先后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二期、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早年加入cp,后脱党,潜逃到印尼。民国十九年回国自首……”孙千低声向甄怀仁汇报刚刚查到的情况。看得出新官上任,孙千同样想做出成绩。情报很扎实“……现为特务处第六课副课长。”
所谓的第六课,不过是特务处为在外任职的高级情工做的掩护身份。第六课只有一位课长,却有不下数十人的副课长。
“很好,对他进行密控。”刚刚死里逃生的甄怀仁心情并不好,言简意赅。
孙千立刻回应一声,又确认了一遍细节后,才告辞。
甄怀仁和张炎元没有见过,也没有任何的恩怨,他之所以对张炎元感兴趣,就是因为刘建群已经掌握了准确消息,邰蓑衣准备推此人接任宪兵司令部政训处处长的位置。如同税警总团的孙立人等人一样,既然挡了自己的道,那就怨不得自己去搞他。
拿起电话,甄怀仁拨了出去“中央宪兵学校政训处。”片刻后甄怀仁开口“处长好,我是甄怀仁。对,最近哪天有空,是啊,这么久都没有向您汇报过我的思想,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甄怀仁再次复盘整个计划。祁效如果真的拿到司令部政训处处长的位置,那么邰蓑衣一定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因为不确定警政司的结果什么时候出来,甚至不确定一旦刘建群那帮人拿到位置后会不会翻脸,甄怀仁接受陈鲲建议暂时低调。自己和祁效接触,邰蓑衣事后知道了,最多是不满,却反而不会多想。否则,邰蓑衣非得搞自己不可。
只是他也不能低调到让上边的人忘了自己的存在,这个拿捏程度真的让他挠头。
“胡总编来了。”安占江走了进来。
“让他进来。”甄怀仁点点头,放下刘建群那边送来的张炎元的资料。
安占江出去片刻后,胡兰成走了进来。
“你推荐的名单我看了。”甄怀仁拿过旁边的几张纸“这些人怎么回事?”说着递给了胡兰成。名单上被圈出来的数十人本身也许没什么问题,可是他们都有一点,和汪前主席关系不错,亦或者倾向汪前主席。这不是人事问题,这是立场问题。
胡兰成接过来看了看,平静的说“他们有才……”
“有才无德的我见多了。”甄怀仁打断胡兰成的话“团报你干的不错,可是你要明白,离开谁,这个地球都依旧在转。”
胡兰成沉默不语。
甄怀仁看胡兰成这么不识相,不耐烦的拿起一旁的笔筒扔了过去,砸在胡兰成脑袋上“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早上孔令伟带给他的憋闷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滚。”
胡兰成捂着脑袋,狼狈的跑了出去。
甄怀仁解开领口,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方组长,带人把tYL通讯社给我封了。对,没听错,所有人全部隔离审查。查什么自己想,没长脑子是吧?”挂了电话对走进来查看情况的安占江说“那个胡兰成立刻抓起来,送去看守所。”
“是。”安占江本来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了。可是此刻看到甄怀仁已经有了决断,也就不再询问,转身走了出去。
还没到中午,宪兵抄了tYL通讯社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首都。就在所有人都以为tYL完蛋的时候,后续消息爆出,竟然是tYL参事甄怀仁下的命令。所有人都看不懂甄怀仁这是要干什么。
“这事你不要掺和。”甄怀仁叼着烟一边看文件一边拿着听筒“这个老色痞利用通讯社做了不少腌臜事。嗯?什么意思?你这刚刚到电台还没几天就想着挪地方?谁啊?男的女的?要是男……她?不行,不合适。我知道,她死了未婚夫就好好在家呆着,我这……不是,又来了。”甄怀仁感觉一股无名火冒了出来,可是又无法对着郑若兰发泄“我很忙,挂了。”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恼火的将手里孟庆之汇总的一堆记录胡兰成鸡毛蒜皮小事的卷宗仍向了空中。
大脑一片空白的抽完烟之后掐灭,暗骂自己贱骨头,又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喂,我……喂喂。”甄怀仁无奈,只好继续拨打。
可是几次之后,就再也打不通了。显然那边要不直接拔了电话线要不就是拿了听筒。
甄怀仁起身走出办公室,对正聊天的安占江和王雅贞说“我去看守所。”说着将钥匙递给安占江。
“晚上我给你熬些汤补补。”安占江没有多说,反而是王雅贞突然低声说了一句。
甄怀仁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王雅贞,却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好啊。”
“呦,看不出原来是贤妻良母啊。”安占江等甄怀仁走了之后,嘲讽一句“你给我老实点。”
王雅贞笑着说“你都做了白脸了,难道我连红脸都做不得?好霸道啊。”
安占江语塞,索性不再理会王雅贞。
在看守所打了一个多小时沙袋之后,甄怀仁总算将一整天的郁闷之情排解消散掉。疲惫的回到办公室,离开时满地的卷宗已经被整理好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甄怀仁皱皱眉头,安占江从不会在自己没有说明的情况下做这些。毕竟里边很多东西都是涉密的。转身走出办公室,果然安占江和王雅贞都在看着自己。
“安秘书,之后一周,办公室每天第一项工作是学习纪律。”话到嘴边,甄怀仁改了注意,安占江这个女人也算计自己。你折腾王雅贞随便,可是拿自己当枪就不对了。说完转身进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桌,甄怀仁变更了晚上的安排,打算今天去看看自己的向秘书。无意中看到了胡兰成卷宗最上边一页,内容让他眼前一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响起,甄怀仁皱皱眉头,他讨厌被人打断思绪。尤其是刚刚对于如何处理眼前的一堆烂事有了一些想法的时候“第四课,甄怀仁,哪位?喂?”甄怀仁听了听,可是没有动静“喂?”再次询问依旧没有回音。挂了电话,却再也看不进去,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甄怀仁换了衣服,开车直接出了司令部。
车子一路狂奔,来到了庞文浩家附近,甄怀仁轻车熟路的翻墙进了庞家,然后撬开窗户爬了进去。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郑若兰并不在这里。甄怀仁只好悄悄原路返回,心有所感,一抬头,果然隔壁的二楼,陈华鄙夷的给甄怀仁留下了一个优雅的背影,消失在了窗边。
甄怀仁已经习惯了,对方只要不四处乱说,他也不会乱来。况且你一个小老婆有什么资格鄙视自己?赶紧翻出围墙,前往卢家,虽然他感觉郑若兰在那里的可能性并不大。
“你出去,出去。”郑若兰一边厮打甄怀仁一边推甄怀仁“我不想见你,出去。”
“我错了。”甄怀仁经过一下午的排解,再加上入夜后这围着首都跑了好几圈,如今已经冷静下来,虽然心中依旧憋屈,可是却讨好的想要抱住郑若兰“我下午态度不对,我错了。”他可没有想到,郑若兰会继续留在他们的爱巢等着自己回来道歉。这前前后后白白浪费了好几个小时。
郑若兰见反抗非但没有效果,反而让甄怀仁的眼睛有些发红,立刻问“错哪了?”
“我不该给你发脾气。”甄怀仁赶紧说。
“还有呢?”郑若兰显然并不满意,不过捶在甄怀仁胸口上的拳头力气小了些。
“我拒绝了你给卢秋漪安排位置的提议。”甄怀仁再接再厉,大脑高速运转。
“还有呢?”郑若兰终于放弃了抵抗,任凭甄怀仁将她抱了个满怀。
“还有……?”甄怀仁想了又想,却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错了。
“你不爱我了,你不喜欢我了,你不在乎我了。”郑若兰一看,冷哼一声,虽然没有反抗,可是来了一个不合作。
“您给指出来。”甄怀仁胡说八道了几次后,只好投降“我下回一定改。”
“你挂了我的电话。”郑若兰给出的答案让甄怀仁想撞墙。
“我发誓,以后你的电话一定等着你先挂。”甄怀仁无语了,不等郑若兰再讲条件,就封住了她的嘴。
这时楼下传来了门铃声。
孙礼忙到大半夜才回家,不想方靳鑫已经等着了。
“老弟啊。”孙礼苦笑“我这一阵天天在外边东奔西跑,到现在课里的人还没你熟悉。你现在问我怎么回事,我也说不上来啊。”
“靳鑫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可是也实在只有老哥可以为靳鑫指点迷津啊。”方靳鑫自从入职以来还没有独自办过正儿八经的案子。如今甄怀仁又交代的不清楚,他不得已,只好晚上提着礼物,酒肉登门拜访孙礼求助。
“听说那个总编是和课长谈完之后才被抓的?”方靳鑫软磨硬泡几次之后,孙礼才勉为其难的为他分析。
“是啊。”方靳鑫赶紧说“我问过了,进去之前好端端的,安秘书还给那个总编沏茶来着。可没过一会,那个总编就让课长打出来了,泼了一脸墨。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老弟这不都找到答案了吗?”孙礼有些无语。
“您是说问胡兰成?”方靳鑫一拍脑袋,又不确定的问“要是课长知道……”甄怀仁脾气古怪,心狠手辣,他虽然不服,可是怕,真的很怕。
“那课长有说过不让提审胡兰成吗?”孙礼不得不再说明白些。
“谢了,谢了。”方靳鑫心里有底,立刻起身告辞。
“这是一万法币。”甄怀仁将一张汇票推到了对面“你可以在中法工商银行随时支取。以后每年我再给你一万。”
这世间没有人是傻子,有心人心中存疑一定会去查证。偏巧甄怀仁不小心,当初留下了一个酒杯放在了二楼栏杆上。于是被对方小心收好以后打着甄怀仁的名义送到了中警校的指纹部门。如今对方是来摊牌的,亦或者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对面的人怒视甄怀仁。
“我当然知道。”甄怀仁颇有一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可你知道吗?”
对面的人更加恼怒,站起来冲到甄怀仁面前挥拳就打。
甄怀仁轻松躲过,一把将他按在了沙发上。
“你这个混蛋,畜生,你忘了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那人想要挣脱甄怀仁的束缚,奈何根本做不到,只好开始大声咒骂。
“怎么了这是?”郑若兰急匆匆的从隔壁走了出来,见此,怒视被压在甄怀仁身下的那人质问道“闹够了没有?”
那人仿佛中了魔法一般,顿时没了刚刚的癫狂。
“没事。”甄怀仁一边戒备一边对郑若兰说“老爷们说话,有你什么事?上楼去。”
郑若兰还想还嘴,甄怀仁把眼睛一瞪,她顿时没了刚刚的气焰“有话好好说,可不能动手。”
奶妈走了过来,有些无语的拽拽郑若兰衣角,两人走向二楼。
那人却受了刺激“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对你那么好……”
甄怀仁皱皱眉头,松开那人“咱们从没有正经喝过酒,走吧,出去找地方喝酒。”说着起身拿起风衣。
“你也不要觉得我恩将仇报。”两人驱车来到秦淮河边一处村落里的人家。摆上酒席,甄怀仁说话比刚刚在家放开很多“我不欠你的。”
那人显然并不服气,开始絮絮叨叨说一些甄怀仁早就忘记的事或者记忆模糊的恩怨。甚至连他穿开裆裤时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翻倒出来。
“你的记忆既然这么好。”甄怀仁静静地听着,直到对方说累了,才开口“为什么不记得,你送还给张部长的那个钱包,到底是谁捡到的?”
那人原本的理直气壮,一下子变成了尴尬,继而又要恼羞成怒。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甄怀仁平静的喝完杯中酒“我知道,那个钱包不过是个诱因而已。就算是我当初送还给人家,也一定比你做的好,说不得更没有你如今的这番机遇。可是你不能把我当成傻子。”
“因此你就是报复我?”对方质问甄怀仁。
“不是。”甄怀仁摇摇头“两码事。我说出来就是告诉你,你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不要居高临下跟我说话。听懂了吗?”
那人习惯了一直以来低眉顺眼的甄怀仁,面对突然不再任他拿捏的甄怀仁一时语塞。
“今晚好好快活一晚上。”甄怀仁看了眼从外边走进来的几个女人“明天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了。你以后可以再娶到更漂亮的女人,就是找到一个比郑家更好家室的泰山也不成问题。”说着招招手,为首的女人大大方方的走到甄怀仁身旁坐了下来。甄怀仁对另外几个女人说“我这位兄长什么都不懂,谁今天晚上把他教会了,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