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怀仁送走最后一位西人,坐到了沙发上,递给金理事一本汇丰银行的纸片“我看到了贵方的诚意。”刚刚离开的是中法工商银行上海支行的经理拉斯顿。此人是樊菊丽花高价从英格兰银行新加坡分行挖过来的。他来向甄怀仁确认,银行内拢共一百二十四个秘密帐户收到的资金总额。
“我们一向诚意满满。”金理事笑着接过支票本看了看上边的签名,还有连号恭敬的说“实在感谢。”起身向甄怀仁鞠躬致谢。
“都是兄弟,我这人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实在。”甄怀仁大言不惭的摆摆手“我明天就会开始运作,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想发财,这是机会。”
“我暂时没有在上海以外的地方购置物业的想法。”金理事回答的让人说不出什么不好,就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甄怀仁点点头,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看向客厅的房顶“那太可惜了。”
送走金理事后,甄怀仁关好门来到了二楼的卧室,樊瑛还在学习日语,真是难为她了“今天我高兴,喜欢什么,尽管说,我全都满足你。”说着看了眼卧室,细妹已经睡下了“这个小懒猪。”
“什么事这么高兴?”樊瑛好奇的叩上书。
“你男人赚钱了。”甄怀仁将樊瑛抱住“不学日语了,以后改学英语,德语,法语。”
樊瑛无奈的问“为什么呢?”
“你那个技工学校档次太低,回头我掏钱,咱们到上海买一所大学,你当校长。”甄怀仁说着坐到了床边“咱们和德国近,可是外国法语是第一高贵的语言,要有以后赚钱更多的要用到英语。”
“你不当官了?”樊瑛好奇的问。
“当啊。”甄怀仁毫不在意“最起码老孔那笔买卖成之前,我还要当,否则这帮小子黑吃黑。”
“那以后呢?”樊瑛不安的问“如果以后不当官了,他们不会翻旧账吧?”
“那我就往租界跑。”甄怀仁不过脑子的说“就他们那点道行,进了租界就得跪下。”
“总不能一辈子躲在租界不出来吧?”樊瑛有些沮丧的说“那你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你的意思是……?”甄怀仁看着樊瑛“出国?”
“我不懂的。”樊瑛摇摇头“可是一辈子当老鼠,躲着,我怕。”说着抱住了甄怀仁,看着被吵醒的细妹“我们的孩子总不能以后也躲着吧?”
甄怀仁不吭声了,用脑袋蹭蹭樊瑛的秀发“我来想办法,总有解决办法的。”
“亚细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倾情打造‘首都二十四景’,高端五星级住宅群。第一星,覆盖每座住宅群的医疗,教育,养老机构,使您足不出户,就可享受到从胎儿出生到学习再到养老的优质服务;第二星,覆盖每座住宅群的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安保防护系统,使您在全天任何时间都能任意享受到安心,安全;第三星,每座住宅群内绿化占比超过五成,使您不需要去郊区就可以和大自然拥抱;第四星,每座住宅群均使用无污染的自来水系统,安全的燃气服务,使您远离油烟的困扰;第五星,每座住宅群均配备有独立的高端会所服务为全体用户提供健身,休闲等娱乐设施。项目总占地面积12万平方丈,总建筑面积约60万平方丈。为您提供4平方丈,10平方丈,15平方丈,20平方丈,30平方丈五类户型。优惠价每平丈造价法币580元。特别提示以上所有住宅群居民全部为经过遴选之后的高端人群。售楼部地址第五区……”
庞文浩关了收音机,他都觉得首都这些木材商人还有银行家都疯了。别的他不知道,但是对于房价他可是知之甚深的。上半年他的老师买房子,因为对方是上海人,所以前前后后都打听得清清楚楚。据人家说首都普通洋房的造价大约是每平方丈法币270元(不含地价和装修费用),开发商毛利润约为25%左右。平均地价是每平方丈法币88元,再加上造价,平均成本为每平方丈法币358元上下。再算上开发商的利润,售价每平方丈法币500元上下。就这都已经是南京相当不错的地段了,如今这个亚细亚竟然敢卖法币580元每平方丈,简直疯了。
傻子才会去买。
房门敲响,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庞副科长,处里通知一会九点,临时开会,请务必出席。”
“好的。”庞文浩点点头,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妇女等了片刻,庞文浩始终没有抬头,这才不满的走了出去,关上门。男人,哼,昨晚叫人家小宝贝,今天就当自己是空气。
庞文浩松了口气,他也是尴尬,原本昨晚同事之间聚会,他也没想着怎样。只是喝多了之后,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去催吐时,看到了一对狗男女拉拉扯扯,顿时想到了郑若兰和甄怀仁,不由怒从心起。直接将这位据说是很有背景,出名冷淡的大姐堵在了洗手间。
等早晨清醒之后,看着满屋狼藉,才记起自己干了什么的庞文浩吓得第一时间就跑了。可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想失去如今一切的他只能硬着头皮来上班。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庞文浩拿起电话“我是庞文浩。嗯?”他立刻心虚的看了眼门口“不是说了不要随便打我的电话。嗯,买房子?买什么房子?亚细亚?开什么玩笑,那一平丈将近六百块,我哪来的那么多钱。贷款?什么贷款?嗯,嗯,哼,用以后的工资抵押贷款,亏他们想得出来。我有没有亏待你,洋房你也住着,佣人也请着,安生点。”说完庞文浩直接挂了电话。
对方是自己的同学,如今也在党部工作。之前自己在她和郑若兰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郑若兰,毕竟对方样貌,家室都完胜。可是如今他落得一身伤痕之后,才想起了自己这位同学的好。只是如今看来,对方也不是完美无缺。
看看时间,起身走出办公室,余光扫了眼斜对过的女人,快步走了过去。
“这房子都没盖,就敢卖,现在的人想赚钱都想疯了。”庞文浩一进会议室,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张科长。”
“庞副科长来了。”张科长点点头,继续和旁边的几个老烟枪说了起来“就按照最小的4平方丈算,两万五千多块啊。花这么多钱,都够在户部街买处不错的小院了,谁吃饱了撑的住那鸽子间?”
一平方丈等于十一平方米,四平方丈也不过是四十四平方米。还不如这间会议室大。
“谁说不是啊。”旁边的人立刻赞同“我要有那么老多钱,我自己买个院子,种些花花草草的,干嘛和人家玩叠罗汉。”
众人哄笑。
庞文浩这时才明白,感情这房子还不是洋房,而是楼房。就如今这税制,谁敢买楼房啊,几年下来光土地税都能再买半套房子了。更何况,这楼都没有盖。
“不过,我前几天倒是路过他们的售楼部了,看了看,他们的沙盘,要是真的建成了,首都就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首都了。”有人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全都是美国的那种摩天大厦,几十层的。比紫金山说不得都高。”
只是这种看法的人真的很少,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见得多么认同,只不过是为了独树一帜。
“静静,静静。”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处长来了。”
众人迅速的回到了各自的座位,庞文浩也不例外。他的位置正好对着窗户,抬头远眺,正好看到了远处的紫金山,比紫金山都高,简直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我要大学生,你给我找的这是些什么人?一堆陪跳小姐,你是傻了还是疯了?”冯力文指着对面的青年破口大骂“知道我这多重要吗?”
“文哥,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谁愿意干这个啊。一个个鼻孔朝天,我问了一句,差点没骂死我。实在是没办法。”青年委屈的指指不远处的燕瘦环肥“这些可不一样,真的放得开,你要穿多少就穿多少,要站在哪就站在哪,就是躺下……文哥,文哥,你是文明人……”青年拔腿就跑。
冯力文无可奈何的从旁边自己的秘书手里接过茶水“去,找几个会打牌的,备着,一会可能要打牌。还有,乐队别闲着,音乐奏起来。”
秘书回了一声,转身安排去了。
冯力文如今倒是明白问什么甄怀仁时不时的叹气。没办法,底下的人实在是不给力啊。哪像人家向家,甄怀仁前后说了才不过五天不到,就把一座豪华酒店变成了宽敞明亮的‘售楼部’。这还不算,又加班加点以酒店客房为基础弄出了五种户型的‘样板间’。
冯力文端着茶水来到二楼,走到一间办公室外敲敲门,走了进去。甄怀仁正和向克蕃夫妇聊天,见此,赵怡安赶紧起身“我来吧,冯总编做不得的。”
“嫂子您歇着。”冯力文赶紧躲开,笑着走到沙发旁坐下“今天我为几位服务。”
向克蕃笑着说“今天不论如何也该我们来为大家服务,毕竟我们赚钱了。”
甄怀仁没搭理这两个戏精,直接问赵怡安“嫂子,这生意可是好几年的,那些水务工程你们就不要接了。”
赵怡安听明白了甄怀仁的意思,赶忙说“自然自然,这些工程我们家自打开张就……”
“你给怀仁说这些干什么。”向克蕃不满的看向赵怡安“咱家的底细他还不知道。既然给了咱们,自然是放心的。”说着对甄怀仁说“怀仁,我也不来虚的,这次利润五四一,你五成,立文委屈一些,一成。满不满意,不满意还可以商量。”
冯力文没想到向克蕃做生意这么土匪,赶紧摆手“我就是给两位哥哥跑腿的,不用算我,不用。”
“这么着。”甄怀仁笑着说“我也不来虚的,你是当大哥的,你来六成,我拿三成,立文一成。”
向克蕃倒也光棍直接说“听你的。走吧,咱们找地方喝一顿。”
“我都安排了,安排了。”冯力文看甄怀仁已经拍板也就不再矜持,此刻赶紧说“嫂子不是喜欢打牌吗?我已经备好了,就在隔壁。至于酒菜也已经准备好了,我让他们端过来,咱们在这比在酒楼里自在多了。”这里原先是酒店,冯力文帮着联系,向克蕃直接包了三年,原本赵怡安的意思,厨子留着没用,建筑工人给口吃的就行,打算全都辞了。可是甄怀仁却坚持留下了这些人,说是给冯力文的售楼部用来招待客户。
“要不在这?”向克蕃想了想问甄怀仁。
甄怀仁点点头“在这吧。”
“我来安排。”冯力文立刻起身对赵怡安说“嫂子,请跟我来。”
“那你们几个随意了。”赵怡安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向克蕃。显然两口子并不是面上的一片祥和。
“你不知道。”向克蕃无奈的说“我就是想散散心,毕竟你……反正就是心烦。哪知道南边的女人这般大胆,直接往你身上扑。我也是个男人,也会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高。”甄怀仁觉得向克蕃的这个理由很强大,有必要牢记,以后说不定能够用到“那嫂子就这么饶了你?”
“哪能啊。”向克蕃看看门口,低声说“逼着我签了一份协议,这次买卖的利润,都给她了。”说着一拍大腿“都怪你,你要早告诉我这么大的利润,打死我也不签。”
甄怀仁无语,难怪刚刚向克蕃如此的豪奢,闹了半天完全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对了,回头我给你几个名字,我那三成的利润你给她们。”
向克蕃也没多想,点点头“兄弟哎,下次再有这好事,一定要提前给哥哥通通气。”说着竟然抹眼泪了。
甄怀仁哭笑不得,骂了一句“我倒是真有,白捡的,就怕你不敢去。”
“谁说的。”向克蕃一听,赶紧说“哥哥也不是白混的,被人绑了两次都大难不死,想来老天爷也不能可着我一个人折腾。你说吧,我准保去。”
甄怀仁斟酌了一下“你是美国籍吗?”
“不是。”向克蕃摇摇头“只要是咱中国人谁都入不了。”听话听音,赶紧解释“美国早就立法禁止华人入籍。就是已经入籍的华人,出门都必须带证件,不带就遣返,一旦离开美国也不能再次入境。”
甄怀仁真的不知道,他上学时,外事警务课完全就是胡混“不对吧,前一阵那个黄柳霜不是来了,她不是美国人?”不说别人,胡琪英怎么回事?她家不是什么美国银行世家吗?
“那我不知道。反正他们的法律就是这么规定的。”向克蕃耸耸肩。
“如果这样我也没办法了,捡不成了。”甄怀仁耸耸肩“谁让咱们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
“别啊。”向克蕃赶紧说“我有啊。”
“你有?”甄怀仁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吧……”向克蕃尴尬的笑笑“小时候我们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入了英国籍。”
“你丫挺的。”甄怀仁破口大骂“闹了半天这么多年你就是个二鬼子?”
“别二鬼子二鬼子的,我也不懂事啊。老爷子说北洋完蛋了,国民党要来抢我们家了。于是我们就着急忙慌的跟着那个洋鬼子律师办了手续,还特意去了租界宣誓。为了这,老爷子还落了病根没几天就蹬腿了。我们哪知道这国民党和北洋那些人根本就是一路货。早知道就不瞎折腾了。”向克蕃解释一句。
“你注册一家石油公司。”甄怀仁没心情听向克蕃忆苦思甜,直接说“我告诉你哪有石油。”
向克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甄怀仁。
“算了。”甄怀仁不耐烦起身要走。
“别,别”向克藩赶紧去拉甄怀仁,甄怀仁抽走躲开。向克藩一个不防向一旁栽去,甄怀仁又不得不赶紧去拉向克藩。只是向克蕃不是娇滴滴的小媳妇,甄怀仁不但没有拉住向克蕃,还被对方直接带倒,两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
这时冯力文敲门走了进来,看了个真真切切,场面颇为尴尬。面对此情此景,冯力文的脸直抽“我一会再来。”他赶紧要退出去,真是三观碎裂。
“你是不是该先起来?”向克藩哭笑不得的问身上石化的甄怀仁。
甄怀仁赶紧爬了起来“你大爷的,向克藩。”骂完之后大笑起来,伸手将向克藩拉了起来“老子喜欢娘们不是爷们。”
向克藩笑的更厉害,根本合不拢嘴。
“石油公司?”听了两个疑似断袖之友的解释,冯力文半信半疑。
“我有内部消息,那还没有人发现。”甄怀仁直接说“那地方也穷,我出钱,老向跑腿,你就负责财务。股份各占三分之一。”甄怀仁也没有指望向克藩能划拉多大地方。他现在需要把冯力文绑死,至于向克藩,则是为了让这厮好好给自己做白手套,将他的一千五百多万英镑找办法转走。甄怀仁打听过了,据说瑞士的银行信誉最好。可是有一点,必须存款人亲自去。这不开玩笑么,所以他准备把钱投资在那些军事强国境内,以后就算有个闪失,自己也可以卖了换钱。向克藩只是第一步,之后还需要再找其他国家。关键他得信息太少,不过好像……“老向,你再注册一家矿产公司,澳大利亚买铁矿,本钱我出。”
“你哪来这么多钱?”向克藩狐疑的问“我就跟听天书一样,石油公司你一下子拿出一百万英镑,一百万英镑。矿产公司也少不了吧?你挖到宝藏了?”
“对,挖到了。”甄怀仁无赖的回答。
“我觉得我拿一成就行了。”冯力文有些难为情的说。
“听我的。”甄怀仁不耐烦的说“我拿你们当兄弟,既然是兄弟,就要公平。现在大家觉得是小钱,万一以后真的发财了,又觉得心里不平衡就难看了。所以听我的一人三成三……”
“别三成三了。”向克藩直接说“每个人三成,剩下的那一成给你女人。”
“我女人?”甄怀仁一愣“谁?”他没想到向克藩查自己,或者连向克藩都知道自己的私生活。
“还有谁?秦康德啊。徐懋昌媳妇啊。”向克藩好奇的问“那晚上人家男人不都给你们作证了吗?”
“那是胡说八道。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人家。”甄怀仁摆摆手。
“藩哥说的对。”冯力文却开口“那一成就给哥的女人,哥说谁是,就给谁。”
“这样啊。”甄怀仁扭扭捏捏的说“回头我给你名字。”
向克藩和冯力文对视一眼,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位是谁,竟然魅力如此大。
几人正吃着,突然传来敲门声,然后赵怡安笑呵呵的带着一位年龄少妇走了进来“怀仁,弟妹来了,我们去那边……”
正说着赵怡安身后的年龄少妇越过她走到了三人面前,对着向克藩问“甄怀仁?”
向克藩摇摇头“你是?”什么状况?甄怀仁的女朋友不认识甄怀仁?疑惑的看向赵怡安。
赵怡安也奇怪的走到正在询问冯力文的女人身旁“哎妹妹,嘛意思,你不是说你是怀仁女朋友……”
不等她说完,女人抡起手包砸向正打量她的甄怀仁“脏心烂肺的东西,让你诬陷老娘,老娘什么时候和你睡……”
甄怀仁不明所以,可是也不好还手,只能翻过沙发躲避。
女人抡了几下就被赵怡安拉住“有话好好说,干嘛动手?你都不认识他,他怎么诬陷你了?”
“就是,就是。”向克藩也很好奇。
冯力文赶紧跑过去,将门口偷窥的一众长腿妹哄走,关上门。
“不认识?”女人甩了半天,却没有赵怡安力气大,只好大喊“我叫秦康德,你问问他,认不认识?”
向克藩原本看戏很高兴,此刻一听,立刻说“哎呀,这是怀仁家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怡安,咱们回避吧。”说着就不管不顾的往外就走。赵怡安不明所以,却只好说“有话好好说,怀仁可是个好男人。”
“好男人?”秦康德冷哼一声,坐到了沙发上“好男人能四处败坏良家女人的名节?”
赵怡安看向克藩和冯力文都跑了,也不斗嘴,暗道甄怀仁也是个混蛋,转身走了出去。
“你个混蛋出来啊。”秦康德说着拿起桌上的菜砸了过去“有种做没种认!”
甄怀仁一听不高兴了“差不多的了,我已经给你男人说清楚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和你没关系。”
“你还说。”秦康德大怒,又拿起一个酒瓶扔了过去,还想再拿,却眼一花,被甄怀仁制住了手“放开……”
“你是不是看上我了?”甄怀仁无赖的反问“别否认,为什么刚才先问他俩?”
“就你长得不像好人。”秦康德不甘示弱的瞪着甄怀仁。
“事已至此,咱俩要是没点事,就太亏了。”甄怀仁说着吻住了秦康德,可是片刻后,赶紧躲开,嘴角渗血“真辣。”
“你试试,我还咬你,咬断你的舌头……”秦康德威胁道。
话没说完,就再次被甄怀仁封住了嘴。
赵怡安听了听,没好气的说“我今天可是开了眼了,这南边的妹子果然不一般。”说着斜睨了一眼正和冯力文抽烟的向克藩,走向隔壁。
向克藩和冯力文对视一眼,勾肩搭背的跟着走了过去“你说说,这事闹得,那个姓徐的也是家里有这么水灵的太太还胡来。”
前边的赵怡安一听,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向克藩“这么说我很丑?”
冯力文立刻站好“藩哥,嫂子,你们聊,我还有事,拔腿就跑。”
“你这几年都给他守着?”甄怀仁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我又不是你们楼下的那些。”秦康德嘲讽一句“现在咱俩货真价实了,你怎么给徐老二交代?”
甄怀仁拿出烟点上“通奸是不道德的……”没说完就挨了一脚。
甄怀仁顺势握住了秦康德的脚“所以跟他离了,老子养你。”
“你?哼。”秦康德不屑一顾。
“你别后悔。”甄怀仁直接说“别人求我,我还不要呢。”
“你拿什么养我?”秦康德讽刺一句“就你那点薪水,还不够我买一件衣服。”
“那你养我吧。”甄怀仁厚着脸皮凑了过来“我再怎么也算年富力强吧?我再怎么也……”他自己都不知道除了特定方面外自己还有什么比徐懋昌强。
“呵呵。”秦康德却被逗乐了“你这改吃软饭都吃不上点。”
“没关系,只要看上了不就得了。”甄怀仁大言不惭的说“我听说你家挺有钱。”
“我就说你没安好心,盯上我们家了?”秦康德不高兴了“我们秦家还没死绝呢。”
甄怀仁耸耸肩“养你你不干,让你养又不愿意。我是没办法了,看着办吧。”说着坐了起来。
“你混蛋。”秦康德顾不得旁的,坐了起来抓住一支鞋扔了过去。
甄怀仁接住“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我们那地的人,可一点都不像这江南女人。”
“脾气好不被你们这些畜生欺负死。”秦康德的怨气很大。
甄怀仁笑笑“有笔买卖,算你一股。”
“你能有多大的买卖?”秦康德矜持的询问。
“十几亿。”甄怀仁将弓鞋给秦康德穿上,却又抱住了俏媳妇。
此刻外边传来滚滚雷鸣,寒风夹带着冬雨打在了窗户上。
“确认了吗?”甄怀仁走下车之后,不顾纪律直接问迎过来的鲁毅。
“确认了。”鲁毅很兴奋,同样没有遵守纪律“是cI没错。”
甄怀仁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保守了,他哪能想到明明应该收到他的消息,撤走的cI竟然被谭忠恕这对奸夫淫妇在人海茫茫的大上海抓到了。更关键的是,那对贱人显然汲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已经不是他可以只手遮天的事了“为什么不汇报?人为什么进了公安局?”
原本兴奋的鲁毅一听,顿时不敢吭声。这很严重,这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卑职无能。”
“你的人多会到上海?”甄怀仁看了眼远处不时开出的军车。这些军车全都是封闭式的,里边押送的是昨天刚刚获得批准将被采取‘果断措施’的原税警总团一众官佐。特务处毕竟只是情报部门,并不是执法部门,军中执法部门是宪兵。所以这件脏活被交给了宪兵第二团执行,都执行了快一天还没有结束。同样的事情此刻也在第二师等好几支部队上演。也难为邰蓑衣了,黄杰的履历很复杂,这要是不能斩草除根,可是后患无穷,甚至甄怀仁自己都得小心走夜路。
“今晚十点。”鲁毅再回答就收敛了很多“他们一到公安局就会打过来电话。”
甄怀仁走进大楼一边上楼一边说“人要立刻掌握在手里。”
“是。”鲁毅应和一声“我立刻去安排。”
“不用了。”甄怀仁不放心“让你的人把他们都给我看好,我派人去。”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问题了,代表着甄怀仁对鲁毅能力发生了质疑。
鲁毅讷讷不言,心里却不满,就算自己这边有疏漏,没功劳总还有苦劳吧。你甄怀仁上来甩脸子算什么。
“快去。”甄怀仁看鲁毅还跟着自己终于不满“要是人再被劫跑或者死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鲁毅狼狈的转身下楼了。
“课长。”甄怀仁走到楼层,孟秋之已经等着了“这是向秘书托我转交的。”说着递给甄怀仁一个饭盒。
“辛苦了。”甄怀仁接了过来,直接往办公室走去。
安占江和王雅贞准点上班,准点下班,此刻早就人去楼空。甄怀仁只好拿出从没有用过的钥匙,打开安占江的抽屉,取了自己的钥匙后打开办公室的门。
将饭盒放在写字台,甄怀仁拿起话筒拨了出去“我是甄怀仁,让你们组长和我联系。我就在办公室。”挂了电话,甄怀仁打开饭盒。
“这娘们。”饭盒里边竟然是红烧甲鱼配驴鞭。显然向秘书对于最近甄怀仁欠债不还十分不满。
拿起话筒,甄怀仁又拨了出去“是我,我是你男人。我知道你生气,老子更气。娘的,你是第一个这样威胁老子的。老子浑身都是劲还用这个?嗯,当然是司令部。鲁毅个废物,算了,不提了,晚上可能晚一点。”甄怀仁挂了电话,开始一边吃向秘书送来的爱心晚餐,一边琢磨怎么收拾烂摊子。
这时电话响了,甄怀仁皱皱眉头,都这个时候了,会是谁?拿起话筒“第四课,甄怀仁。”熟悉的沉默,甄怀仁顺手挂了电话。黄中柳那个闺女真以为自己是善人?
刚刚放下话筒,片刻后,电话又响了起来,甄怀仁只好再次拿起“第四课,甄怀仁。”依旧是沉默。
甄怀仁恼了“你是不是认为我抓不到你?那么你等……哦,是你,您……我误会了,请讲,嗯。我认为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合适’与‘不合适’不是靠‘我认为’,‘您以为’来判断的。如果这个世界是按照‘我认为’,‘您以为’来运转的话,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是的,您当然可以拒绝我的追求。这是您的权力,可是我也有追求您的权力。只要您名花无主,我就有权争取我的幸福。机会不是靠谁给的,从来都是靠我们自己争取的。我可以认为您这是夸奖吗?”甄怀仁吃完最后一块不知道是驴鞭还是鳖肉的东西后,拿出烟点上“在爱情面前,保持绅士风度是愚蠢的。我正式通知您,我要向您这块阵地发起进攻,我一定会攻占……”甄怀仁听了听话筒,放到了电话座机上。
他感觉自己刚才超常发挥,广播里那些平时听起来肉麻加矫情的话,刚刚竟然毫不磕绊的被他说了出来。看看时间甄怀仁收敛心神,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我是甄怀仁,让你们队长找我,我在司令部。”
“何冬月,天津人,家中是书香世家,毕业于天津中西女中,后进入北大学习,牺牲前为中国营造学社成员。”易正伦说着将一张照片递给韩梅“我不知道,她是我们的同志。”
“她们相处了多久?”韩梅已经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相比感性的易正伦,她更能控制情绪。
“最多三个星期。”易正伦收拾心情“之后钱串子对我说,这女人和他说不到一起。我们就找了另一位目标。”
“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韩梅追问。
“我可以保证之后没有见过。”易正伦严肃的回答“可我不敢保证他们之前没有见过。毕竟我和钱串子关系真正交好的时候是那之前不久。”
“那就又多了一位。”韩梅在一份已经罗列了十来人的名单后填写了何冬月“真的是你为他随机选择追求的目标?”
易正伦此刻也不淡定了,可是又无奈的点点头。没办法,就是让国民党,日本人的特务抓都不可能有这么高的准确率。不算警高的十七人,南京的五十一人,甄怀仁在北平期间追求的三十三位女学生中,竟然有多达十七位是cp或者cp同情者。
这还是她们的身份都已经暴露牺牲或者出走的情况下。没有人敢保证,另外的十六位女学生中,没有自己的同志。
“也许这和钱串子心目中的女神有关。”易正伦不得不转移话题“你没发现,这些女同学都有一个相似之处?”
韩梅想了想“学生?”
“不。”易正伦有些尴尬,可是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她们的容貌或许不同,可是她们都是那种温婉,外边柔弱内心刚强,从来不会轻易妥协的人。她们都有自己的判断力。不会人云亦云。”
韩梅一愣,继而低下头装作写东西。
易正伦提醒道“这意味着,他有一个最初的参考样板。我们的方向没有错。”
韩梅想了想“对,而这个样板应该并不在北平。”
易正伦有些疑惑“不在北平?天津?”
“你提醒了我。”韩梅将名单递给易正伦“这些人中,天津中西女中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韩梅没有说,她也曾经就读于天津中西女中“我想我们距离答案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