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会赋于男人成熟,当年的少年,俊美优雅如故。
细长的眼眸,眼角微微斜挑,泛着朵朵桃花,温润的嗓音带着笑,令人如沐春风,华美的衣着和惬意的神态,均为他增色不少,更显清雅俊逸,风姿卓卓。
“黛宫主,轩辕王妃。”宫少陵笑的温文尔雅,内敛而成熟,桃花风流的长相令阴着的天都不那么阴,瑟瑟的风儿也不那么凉了。
打恢复记忆起,每见一次宫少陵,顾还卿都忍不住要叹息,如此桃花相的男子,桃花与“妻”路却始终不顺,太不可思议了!
“坐,诸位远道而来,请随意些,别拘束。”姬十二去宫里了,黛宫主命人奉上顶级的茶水点心,在厅里招待客人。
由于此次谢氏来人中有两位大姑娘,再加上事态重大,便未讲那些繁文缛节,亦或男女分室而坐,而是齐聚一常,顾还卿也在座。
谢氏一共来了六位,一位青衫当风,花白胡须的儒雅长者,一位面貌威严的短髭中年男子,两位与谢轻衣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至于两位大姑娘,约摸十七左右,听说是两姊妹。
这两姊妹长相迥异,也不知是一个肖父,还是一个似母的关系,姐姐淡眉细眼,头发微黄,肤色虽白,却没有光泽,脸上还有几料小雀斑,鼻子不高,人也长的瘦,虽有几分姿色,胸却平似“太平公主”。
妹妹则生的鲜活明艳,光彩照人,弯弯两道柳叶眉,双瞳若剪水,肤色白里透红,丰盈秀发如一匹乌黑光亮的绸缎,一米六五不到的样子,虽没有姐姐高,却玲珑有致,曲线性感而魅惑,非常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仔细一瞧,她脸上还有两个梨涡,微弯丹唇,便是梨涡浅笑,格外的甜美迷人,没来由的叫人怦然心动。
长相如此大相庭径的两个人,却是姊妹?姐姐往妹妹旁边一站,相形失色,黯淡无光。
后来才搞清楚,这俩姑娘差不多大,只不过姐姐是嫡出,妹妹是庶出。
顾还卿忍不住多看了那妹妹两眼,一是因为她生得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二是因为觉得她面善,有点在哪见过的样子,但实实在在没见过,约摸是这位姑娘同别人撞了脸。
谢轻衣步履如风的一进来,对着长者便唤“三叔公”,中年男子他唤六伯,唤两位年轻男子七哥八哥,那两姊妹,姐姐他唤十妹,妹妹则喊静羽。
依次见完礼毕,谢轻衣才对顾还卿和黛宫主道:“其实是我三外公、六舅父、七表哥、八表哥,以及两位表妹,不过我小时在那边叫惯了,一时还改不过口来。”
他早晚要顶起云家门户,之前的叫法是依谢氏而来,定是要改的。
顾还卿点点头,便问云绯城怎么样了,谢轻衣这才有了点笑模样,微微弯着俊秀的眉眼道:“一醒来便喊饿的能吃一头猪,这会正在大快朵颐,没填饱肚子之前,她也没空想别的。”
囧,顾还卿有点汗,她孕吐的症状消失后,也是胃口大开,每日胡吃海喝,看见什么都食指大动,怎么这妹妹也这样?
有点替云绯城担心,劫后余生,居然只惦记着吃?
但看谢轻衣的模样,好像乐在其中,并不怎么嫌的样子,她决定……不管了……反正她前面便没怎么管过,何必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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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云绯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又重新活过来了,被龙弘抓去之后笼罩在头上的阴影尽数消失。
外面的天空虽然阴霾重重,但不妨碍她这种没心没肺之人的好心情——横竖出了什么事,有谢轻衣帮她解决,便是天塌下来,也有谢轻衣帮她顶着,再不济,不是还有卿卿么!
对,还有甲甲。
思及此,她对在一旁侍候的蓝衣侍女道:“这位姐姐,能带我去找甲大王么?”
甲大王发育迅猛,块头太大,登堂入室没有以前那么便捷了,像那种单开一扇门的屋子,它动辄破坏门窗,毁坏家俱,姬十二便让人在花园的角落专门为它辟出一个巢穴,供它休息。
它长相怪异奇特,未免有人当它是妖怪,顾还卿和姬十二也只许近侍和心腹之人接触它,这府中寻常的丫鬟小厮和杂役们有的连见都未见过甲甲。
所幸被派来侍候云绯城的侍女是顾还卿的心腹,便道:“姑娘且稍等,方才还见它和聂三爷在一起,这会不知还在不在,奴婢派人给姑娘寻上一寻。”
“不用那么麻烦,你直接带我去吧?”云绯城起身,让她带路,并问道:“谁是聂三爷啊?”
“呃……聂大将军的三弟。”侍女斟酌着回答。
云绯城顿了顿:“聂灏?”
“正是。”
了解!云绯城此前也是做了一番功课的,对姬十二和顾还卿的事略有耳闻。
路上问了一个侍女,得知甲甲回了自己的巢穴,蓝衣侍女便带着云绯城往花园而去,并问云绯城累不累,需不需派人传轿子过来。
云绯城摆摆手:“不用,我没那么娇贵,刚刚吃的太饱,走动走动省得积食。”
侍女正要说话,云绯城却忽然紧盯着前面,冲她“嘘”了一声。
侍女闭紧嘴,云绯城却拉了拉她,指着前面左边小径上两道分花拂柳的窈窕身影:“那两人是谁?”
侍女踮起脚尖,用两手分开面前的的花枝,凝目仔细看了几眼,便道:“是陶丽娘和她妹子。”
云绯城微蹙长眉:“这两人是干什么的?”
“她们是陶家庄的两位小姐,我们王府最近有点事,黛宫主请她们来帮忙的。”
云绯城侧头看着她,非常严肃地道:“你有没有觉得,她的样子很像你们的王妃,当然,没你们的王妃美丽出众就是了。”
侍女突然笑了笑:“是有点像,不光姑娘觉得,我们这些做奴婢也觉得像,有时候走在路上不仔细,还以为是王妃来了。”
云绯城眯起眼,喃喃自语:“太像了,从后面看,我几乎以为是卿卿。”幸好对方的穿着打扮与顾还卿不尽相同,她迟疑了一下,没有惊喜的喊出声,但就在那一瞬间,对方转过脸来,她看到了对方的侧脸,发现只是长的有几分像顾还卿,并非真正的顾还卿。
不过,这也够她琢磨的了,她敢肯定,那女子是在模仿顾还卿的一举一动,就连脸上的神情,都在模仿顾还卿,并非自然而然的流露。
她为什么要模仿卿卿?有什么目的?
云绯城扯着那侍女:“我们跟上去,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那个,你熟不熟悉这里,有没有什么比较隐秘而不被人发现的小道?”
“有。”那侍女机灵的带她拐了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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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顾还卿刚弄清了宫少陵与谢家人的关系——敢情宫少陵的小命还是谢家人救的,准确地说,是谢静媚以前救过他。
谢静媚就是谢轻衣口中的十妹,谢静羽的嫡姐。
此话说来有点长,当年,宫少陵和他的父亲宫震儒,还有叔父去北边贩货。
那时的宫少陵只有十二三岁,是个如芝兰玉树般的小少年,还有些调皮,性子也活泼,非常的讨喜,原本是随同父亲和叔父去增长见识的,谁知在途中发生意外,掉落到冰冷的湖水中,被湍急的水流卷走,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宫震儒和弟弟大惊失色,几乎吓的魂飞魄散,急忙带着人顺着水流寻找,企图救回儿子,结果一无所获。
宫震儒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肯轻易放弃,只带着人绕湖水遍地搜寻,死也不肯离去。
没料到过了一夜,有人把宫少陵送回来了,看着安然无恙的儿子,宫震儒喜极而泣,对着来人撩衣便拜,想谢谢人家的救子之恩。
却没料到,救宫少陵的是一名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谢静媚,她在家中长辈的陪同下,把宫少陵送回来了。
自此,宫家与谢家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由于谢氏一族行事隐秘,不爱对外张扬,宫家便遵从谢氏的意思,没对外宣扬此事。
此次谢氏派人来大越,得知宫少陵在京城忙戏院的事,便先给宫家去了信函,宫少陵得知,不敢怠慢,立刻扫榻以待,倒屣相迎。
听完事情经过,易冬暖油然叹道:“这都是缘份!”
“谁说不是呢!”谢承峰,那个蓄着黑色髭须的中年男子捋了捋短须,笑看了宫少陵与谢静媚一眼。
他是谢静媚姐妹的父亲。
面对父亲别有意味的笑脸,谢静媚害羞的低下头,脸上飞起两抹红晕,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悄悄看了宫少陵一眼,那含羞带怯的娇俏模样,看得顾还卿忍俊不禁。
思忖宫少陵这次大抵能成亲了,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
还是谢轻衣把话转为正题,他给他三叔公亲自斟了一杯茶,问道:“三叔公,这里也没有外人,您只管实话实说,洛湖底下,真的有那种六十年一开花,六十年一结果的果子吗?”
三叔公倒也直爽,一点也不卖关子,翘着花白的胡须,精神矍铄地道:“我哪里知道?我老头子活了一大把年纪,满打满算也没有九十九,是够看朵花啊,还是够看个果啊?”
“……”众人。
不过,这间接说明洛湖是有此树。
三叔公道:“祖上是这么传的,留下的典藉也是这么写的,湖底也确实有这样的树,跟珊瑚树差不离,但开不开花,结不结果却又两说,有的祖宗说看到过花;有的祖宗说看到过果;有的祖宗说啥也没看到,有喜吹牛的祖宗甚至说吃过此果,只是味如嚼蜡。搞的我老头子都不知信他们哪个好!”
他老人家貌似对祖上的各位祖宗怨气冲天,很不耐烦:“关键是,那位爱吹牛,言道吃过此果的祖宗七早八早就死了!且不知他是病死的,还是意外死亡,或是被果子毒死的,以至于我们都无法验证这果子吃了是否真的能长几甲子的阳寿。”
“……”众人。
“那还有别人吃过吗?”谢轻衣打破沙锅问到底。
三叔公皱眉:“我不是说了吗!祖宗们说东的有,说西的也有,且这玩意几百年才成形,能看到开花的的都是凤毛麟角,更别说看到结果的了,没办法验证啊!况且,若我谢氏一族真有人吃过,那理当有长寿之人,可据我老头子看,族中活的最久的,也只有一百出头,多是短寿。”
“……”
黛宫主纤指微敲桌:“没人去湖底下看过吗?究竟是怎样的情形,若真有树,花应该开过了,果子大约也快成熟了,否则,龙氏父子不会蠢蠢欲动。”
“去湖底看过的。”忽然,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
是谢静媚。
见众人不约而同的望过来,她一直染着红晕的脸更红了,色如晚霞般明丽,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动人的姿色。
她眨着眼睫,轻声细语地道:“果子很小,只有鸽蛋那么大,赤红赤红的。”
“嘶……”沧海宫这边的人纷纷吸气。
宫少陵挑着浓眉,也难掩讶异:“真有人看过啊?”
熊二:“真神了!”
熊大:“鸽蛋大小,还是红的?额滴个娘啊!”
“谢姑娘,那果子是硬的,还是软的?是跟珊瑚礁一样的触感,还是像海藻一样?”顾还卿的关注点却与别人不同。
“……”谢静媚被问住了,目光不由自主的滑向庶妹,颇有怨怪之意。
“没摸过?”顾还卿接着问:“是不是害怕,所以不敢摸?”
谢静媚松了一口气,忙道:“回王妃,当时小女确实害怕,倒不是怕果子有毒,主要是害怕把果子摸坏了,不敢轻举妄动,外得在湖底坚持不了多久,故而小女只看了一眼便潜回来了。”
“这样啊……”沧海宫的人脸上均露出惋惜之色。
顾还卿亦觉得惋惜。
好了,树有了,连果子都证实有了,此事大概*不离十了,唯一的,就是没法知道这果子的效用,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么神。
再有就,听谢静媚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只有谢家人才能潜入湖底——据说龙氏父子曾派人偷入洛湖,好不容易把冰凿破,尚未入到水底便差点冻死,且他们请的人,皆是自诩这世上水性首屈一指者。
不过,谢家好像也只有谢静媚去湖底探过,这从三叔公及谢承峰等人脸上惊讶的神情便可窥出。
三叔公还非常吃惊地问孙女:“你真的去过湖底?”像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谢静媚迟疑地点头,不自觉的看了宫少陵的方向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望着三叔公,怯怯地问:“三叔公,是不是媚儿没听长辈的话,私自去了湖底,让三叔公生气了?”
三叔公很严肃地看了她几眼,端起茶盏吹着上面的浮沫,垂着有些松弛的眼皮,淡淡地道:“没有,能下到湖底的,皆是我谢氏一族中天资格外优异的精英,同辈中的佼佼者,有时几十年都不见一个,你能下到湖底,三叔公高兴还来不及呢。”
担心爱女被三叔公责罚,谢承峰赶紧岔开话题:“我们来说说龙氏父子的阴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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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氏父子的阴谋?”
晚上落雨,天气陡然转凉,姬十二很晚才从宫里回来,太晚了,便没见谢氏众人,只洗漱过后,把手脚搓热,然后才钻到顾还卿的被窝里。
他习惯性的让顾还卿枕着他的手臂,把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往下去摸顾还卿的腰身,缓慢地轻抚,嗓音微冷:“通过太子殿下,他们见到了父皇,诚惶诚恐的表示要把洛湖的参果献给父皇,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
“龙弘称,他们父子当初之所以未经父皇的同意去占了洛国,其实并非想叛国,只是一心替父皇打算,想去摘得此果献给父皇,使得父皇青春永驻,永享寿昌,只不过当时他们没有把握,只是道听途说,恐消息有假,不敢拿未经证实的消息来糊弄君王。”
顾还卿在他怀里啼笑皆非:“这么蹩脚的理由,龙氏父子也编的出口?”
姬十二眯着美眸,唇边冷笑加剧:“偏偏我父皇还信了。”
顾还卿不予置评,从古至今,有哪个帝王不想长生不老,便是平头百姓,对能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亦是梦寐以求,有龙氏父子愿服其劳,庆隆帝何乐而不为?
即是信了,想必庆隆帝会赦免龙氏父子的罪,甚至连慕听涛的过错也不会追究了。
“非但不会追究,父皇还言明,但凡他们能摘得此果来,他必会论功行赏,对龙氏父子及慕听涛等人大肆封赏,而龙氏父子也愿臣服大越,成为大越的附属国,一切但听父皇的调谴和安排,唯父皇马首是瞻。”
不得不说,龙氏父子这招真高——纵然成了大越的附属国,但洛国极北,天高皇帝远,庆隆帝也支配指使不了他们多少,而他们反倒可以借着大越的势力为所欲为。
顾还卿轻哼:“想的真美,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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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某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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