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柱香,铁门被人推开,我猛的扑上去将长鞭套住来人,她死命挣扎,我渐渐力不从心,瞅到墙上的油灯,我极快将它移来,伸手握住,砸在她头上,她闷哼一声,倒地昏迷。
我慌忙将她的外衣扒下,把她拖到血水中,来回滚了数圈,将她漂亮的鹅黄色里衣染作了红布。再用手拨乱她的头发,遮住她脸面。而后我穿上她的外衫,捡起灯台,确保门外没人,悄然拉门溜走。
廊道幽暗,四下无光,我走得极轻,听到前面传来声音,慌忙避进角落。与我在湖边打过一架的红衣女人主仆从面前经过,那功夫极高的丫鬟抱着一个大木匣,看似有些重量。
待她们走后,我继续小心摸索,廊道很浅,没多久我就走到尽头,渐听到吵闹繁杂的人声。
从一个斜坡上去,是一处杂房,拉开杂房门,一股撩人的熏香迎面而来。
这应是翠叠烟柳的后院,皎月斜挂,晚风徐徐,院中一花一草极具考究,姹紫嫣红。即便已是午夜,喧闹的嘈杂堪比白昼,空中满是胭脂香气和浓郁酒香。
我略整衣衫,摆定心绪,四下转悠一圈,很快寻到厨房,大模大样的走进去。几个厨娘正在忙活,我面不改色的端起桌上一盘糕点,顺手拿了一把菜刀,然后极为淡定的在她们的目瞪口呆中转身就走。她们许是傻了,哪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小偷,我都走出厨房了,一个厨娘才跑出来拉住我:“你是哪房的?”
我心跳如擂,却不知哪来的勇气,扬脚踹她,力道弱的可以。
她嚷道:“你干啥?”
我厉声道:“刚被我家小姐打了几耳光,已经很不爽了,你休要再烦我!否则……”
我扬了扬手里的菜刀,并摆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而后再不理她,“哼”一声,趾高气扬的离开。
看吧,我果然有当强盗小偷的天赋。
我猫到一个角落,狼吞虎咽的将糕点吃完。现在浑身虚弱,灵力匮乏,要救出夏月楼必须补充体力和好好休息。原本想在后院露天将就一晚,可隐约听到后门的狗叫,想起身上腥味极重,要惹了它们还是死路一条。
我这人别的没有,就天生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豪情”,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胆子小时很小,可一旦豁出去,气吞山河不敢当,反正最怕的师尊我敢骂,最凶的鬼窟我敢闯。更何况这区区一个翠叠烟柳。
我几步从后院溜到广阔高大的前庭楼宇,经小门而入,推开层层轻纱幔帐,顿时一片明亮。大堂极阔,人影密集,一片莺歌燕舞,空中飘满云鬟红袖和笑语吟吟。诸多侍从穿梭酒桌厢房,端着酒水菜肴。堂上数十位妍姿俏丽的歌姬在舞弄纤腰,台下一群叫好的男人和陪笑的女伴。
我不敢逗留太久,专挑周边光线黯淡处走,面不改色的上了红漆扶梯,到三楼后捡了个偏僻的房间,确定里面没人,猫腰闪了进去。
没有多余心思去管房间的布置如何精美奢侈,我极快关上沿街的窗户,在房内搜罗一圈,衣柜不安全,屏风后不安全,浴桶不安全,床底是实心的,唯一藏身之处只剩床榻上方。不做他想,我极快爬上去,闭目大睡。
一觉睡得很沉很香,醒来时总觉得自己睡了许久,窗户不知何时又开了,窗外仍是一片天黑。我摸着有些昏沉的脑袋,正要翻身爬下,忽而房门被人推开,我一慌,忙缩回脑袋,将自己藏好,心下嘀咕,不会吧,又要被我偷看那档子事?
一男一女进屋,女的一身星空蓝抹胸绉裙,外罩浅色纱衣,衣襟缀着细碎边花,及腰长发披散,只挽着云鬓小髻,簪一支价格不菲的镂空兰花珠钗。男的身形欣长,着一件墨色团云纹宽袖交领曲裾袍,腰束黑色宽腰带,绣着雅致竹叶花纹。我略微瞧见他的侧脸,鼻梁极为高挺,轮廓曲线很是深邃。
男人在贵妃软榻上坐下,女人为他倒一杯酒,而后轻笑:“公子可需我为你舞上一曲?”
男子举杯浅酌,低沉道:“无妨。”声音竟出奇的好听。
女人温婉福礼,将浅色纱衣脱下,露出玉润香肩,肌肤皓白。她一手举高,一手斜侧于后,纤腰轻扭,微抬起头,笑吟吟的望向男人,摆了极美的一个起舞姿。
我看清她的容貌,比不上清婵那般绝色,却也雪肤花貌,风韵撩人。
她莲步轻移,柳腰扭摆,双手极快的舞动,并开腔唱曲,声音柔而不腻,若甘甜的山泉。
一阵清风从敞开的窗口吹入,透薄的幔帐在室内肆意飘扬。女子柔弱无骨,令我嫉妒到发狂的小腰宛如水蛇,白皙的肌肤映着烛火,蛊媚妖娆到极致。
她舞到男人跟前,修长的腿跨坐投怀,抹胸绉裙因舞动而滑落,露出大片霜白的胸脯。她媚眼如丝的望着男人,声音柔和:“公子。”
男子低哑一笑,单手在她胸口轻揉,另一只手端起酒盏,眼中尽是迷离情/欲:“我要美人以唇喂我。”
“嗯哼。”
女人仰头喝下小口,饱满的双唇微张,也不凑过身去,只是眼梢微微挑起,眸中尽是暧昧挑逗。
男人朗朗一笑,一把搂住她光滑的玉背,将她紧紧的贴向自己,磨搓着她浑圆的酥胸,将她嘴中液体一一吸吮而来。
缠绵越深,他们越发忘我,男人一把将怀中尤物的衣衫褪尽,香艳的吻顺着女人白皙的脖颈一路滑下。女人的娇娥声喘愈渐*,男人却忽然停下,抬起眼睛:“你叫什么?”
女人攀着他的肩,轻道:“奴家唤作玉如。”说罢迎上前去,男人微微避开,继续问:“你在宣城多久了?”
女人不满的娇啼:“公子!”
“可有半年?”
女人微有些不悦:“奴家自小便在这长大,公子快些,我有些等不及了。”
如此挑逗,男人却没有理会,微皱起眉心:“那你可知道这宣城有多少巫师?”
女人脸色一凛,从他身上爬起:“巫师?什么巫师?我不认识。”
男人一笑,变戏法似的,手里多了枚金灿灿的元宝,好看的手指把玩着,淡淡道:“你只需告诉我这半年内新来的巫师就行,我要找的是名女子,年岁应不满二十。”
我把玩着指甲,百无聊赖的等着他们开戏,一听这话顿时一愣,女子,二十,巫师,半年内新来的,莫非是我?
女人伸手捏住元宝,微做思量,而后道:“公子,实不相瞒,我们这样的女人跟巫师打交道确实有,平日里争风吃醋,下些邪术,有时一不小心怀了孩子,堕胎后怕损了阴德,除了烧香拜佛,也要找些巫师去去晦气。但这宣城的巫师实在不多,莫说宣城,怕是我们整个大汉都寻不出三百来个,而且你要寻的这个实在匪夷所思,现在盛世安乐,谁愿做个巫师遭人唾弃,见不得天日,还是个年轻女子,那太过可怜。”
她这话说的我一阵凄怆心酸,真想跑下去和她拥抱一个,求些体己的安慰话。
男子微垂着头,看不清神色,沉思半响,发问:“这半年宣城共开了哪些店铺?”
女人轻笑:“公子,这话就说笑了,每日都有数家新店开业,也有许多店铺关门,别说我,便是县衙管经商的小吏都未必说得出呢。要不你告诉我她姓甚名谁,我去打听打听?”
男子摇头:“她应改了,我不知她如今名字。”
“这姑娘和你……”
男子抬眼,轻笑:“我是她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