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欢欢乐乐的模式要开启了~~~~对了,有人喜欢烛司没???变成主线肿么样???另外,有个妹妹听了一首歌,说歌词让她想到了宋十八和独孤涛,大家有兴趣的也去听听看,重小烟的《雪诉离歌》
整整一日,房内的咳嗽声一直不歇。
我穿着破破烂烂的血衣跪在院子里,纹丝不动。
身旁围着一堆我赶都赶不走的丫鬟,有替我挡风遮雪,有忙着烧炉煮水,更多的是拿着一柄蒲扇将热风暖气往我身上吹来。
远处有吴府的丫鬟们路过,渐渐的闻声赶来的好奇人越来越多,唐芊派人将她们支走,连热情的吴夫人也被拒之千里。
到了黄昏,一个丫鬟从屋内出来,对我轻声道:“姑娘,仙人肯见你了,去吧。”
我忙跌跌撞撞爬起来往屋里冲去,在门口时腰一痛,狠摔在地,顿时一堆人手忙脚乱的跑来扶我。
我抬起头,师父捏着一叠纸坐在床头,我推开那些人,撑着身子爬起:“师父……”
“过来。”
我扶着酸痛的腰肢走过去,他往门外看去:“你数过她们一共烧了几锅水吗?”
我一愣,全然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他看向跟在我身后的八字眉,八字眉说:“回仙人的话,前后大约八十锅。”
师父看着我:“她们怕你熏着,用的是银炭,八十锅要烧多少银炭,价格你自己算。”
我眨巴眼睛。不悦道:“可是,不是我让她们……”
他眉眼一厉:“今早训你的话都忘了么!能为你做这类事的人是对你有情义的人!你就平白受着?”
我愣了半会儿,看向八字眉,她的表情完全一脸惊愕,不是串通的。
我别开头。皱眉咕哝:“可是我没钱。”
他冷声一哼,松开手,手里那叠纸悠悠落到了我跟前,每张都是药单,我一张张翻着,瞪大了眼睛。
他揉着太阳穴。怡然自得道:“这是为师欠的药钱,你看着办。”
“……”
一共十四张,最少的一张三十八两,最贵的一张……一百五十九两!
我手颤:“你吃的是十全大补丸啊!”
“怎么,早上把我气得吐血。你打算磨磨蹄子开溜,不管我了?”
我埋下头,低声道:“你本来身子就不好,怒火攻心了才吐的,不只是我……”说到这,想起他先前在拂云宗门受的伤也是因为我,我抬头看他一眼,咽了口唾沫:“我没钱……”
“养你是干什么的?教你巫术又是干什么的?”
我绞着药单。不知如何是好,他却又飘来一张纸,这一看我差点没喷血死掉。
纸上按了一个红红的血印。白纸黑字说他欠吴广之一笔钱,如若三个月不还上,他必血溅当场,脑浆迸裂,而且作为按印之人,他给自己下了取缔咒。
一般的血印。如若主宰一方同意取消合约,那血印是可以作废的。而下了取缔咒便是死协议了,对方想要取消都没有资格。
那笔钱……
我眉目一瞪。再控制不住情绪,霍的起身:“五百两!臭老头,你疯了!”
他眼角抽了抽:“你叫我什么?”
我恨恨的撕了契约:“你单方面按了血印不算!”
他又悠悠摸出好几张契约,喜上眉梢:“你撕了是吧,为师多得是,有八百两的,有七百两的,哦,你把最少的那张给撕了啊……”他大大方方的递来:“呐,你随便挑一张,我看着合适就把血印给按了。”
我气急败坏的夺了过来,格式内容几乎一样,除了主宰一方的名字和欠款数额。
这主宰一方有写着杨修夷名字的,有丰叔的,有师尊的,有颂竹老丈的,有鹿松老道的……
我气得发抖,怒道:“你这个老神经病!你干什么啊!”
他不理我,很神气的看向一个丫鬟:“去,我要的一品燕窝和金凤烧肉该端上来了,账记在我徒儿头上。”
“师父!”
他抽了一张出来,懒懒道:“你想办法给我弄钱来吧,嗯,就这张吧,九百两,三个月的话,每个月是多少来着?”
我气的眼眶通红:“我哪赚得了那么多,你不要为难我了……”
他眉梢一提:“那怎么办?”
静对良久,我擦掉眼泪,在他床前跪下,恻然道:“师父,我求你不要逼我了!”
“逼你?”
我抽噎的看着他。
他撑起身子,重复:“逼你?”
我鼓起勇气,点头:“你在逼我。”
他冷冷的看着我,许久,唇角讥笑,点了点头:“好,好得很,你走吧。”
心下惊痛,我瞪大眼睛:“师父?”
他靠回床头,摸了抹眼睛:“我不想看到你了,走吧。”
胸闷的快不能呼吸,我愕然:“……师父,你,你不要我了?”
“下去。”
眼泪掉了下来,我抽噎着缓缓道:“师父,你要把望云山变成第二个拂云宗门了你才开心,你要把我的心往油锅里生生炸了你才开心,是么。”
他闭上眼睛,坚决冰冷的道:“下去。”
我凄厉绝望的哭道:“臭老头!你该知道我多心痛!你为什么不能替我想想,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寡情薄幸,我是你自小拉扯大的初九啊!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为什么要逼我!”
“逼你!你还说我逼你!”他霍的回头,双目赤红,手里又捏了厚厚一叠的药单和契约,他发颤的挥着它们,大喝,“田初九。为师自轻自贱,这么作践自己是为什么!是你!你这个孽徒!我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长大,我日思夜想你过得好不好,我为了找你赤脚徒行千山万水,我终于看到你了。你却把我这老头子逼得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留住你,这说出去就是个笑话!你说,究竟是谁在逼谁!”
“啪”的一声,所有的纸张朝我脸上摔来,他气得眼眶红肿,胡子乱飞。身板激烈的喘着粗气。
满室噤声,只有漫天纸张瑟瑟乱飞,端着燕窝回来的小丫鬟站在我前面不敢说话,师父看她一眼:“这碗赏你了,再去弄一碗。账还是记在我徒儿身上。”
我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颓然跪着,被纸张摔过的地方像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灼痛,心空洞似茫茫长河,又似长途赶路的疲累老马,有寒风呼啦啦吹来,冷。
他翻身朝内,语气漠然:“你走吧。”
我戚痛的望着他。抿了抿唇,终是咽下了所有的话,抓着床边蹒跚爬起。一转身就撞上了一对澄亮潦黑的双眸,满屋子的人都在看我,唯独这双黑眸静深隽永,无言安详。
我不知道杨修夷回来多久了,风衣都还未脱,连衣的风帽垂挂在他身后。看上去清贵高然,静默孤冷。
我怔怔的望着他。他深深的望着我,柔软的唇瓣微微动了动。似要说话,却归为平静。
我抹掉眼泪,我眼下太狼狈了,师父说的那番话让我无颜见人,像剥皮抽骨一般,将我丑陋肮脏自私的一面晒在阳光下,无处可藏。
我垂下眼睛,攥紧手心,从他身旁匆匆离开。
回到房间,我穿着脏兮兮的血衣蒙头躺下,眼一闭便是三日,自己都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就是不想睁眼,不想理人。有人喂我饭,我烦躁的推开,大约有人跟我说话,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见。
我经常破罐子破摔,但我极少自暴自弃,世上能将我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到处都是,但能将我的心伤得至深至痛的人却就这么几个。四年前的丰叔,今天的师父,他们给了我两种截然相反的选择,一个要我走,一个要我留。
第四天惶惶然睁开眼睛,脑子有点混沌,一时间没能想起自己是谁,好半天才恢复清明。
屋外明月高悬,屋内满室落着淡蓝的清光,许是怕我伤眼,她们只点了一根中天露,还在外面套了层薄纱。
八字眉守在我旁边,不掩倦色,见我睁眼没有说什么,只递来一杯温烫的参茶。
接过我喝干净后的茶杯后,她轻声道:“姑娘,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跟我说说。”
我看向她漂亮的脸蛋,顿了半响:“我除了把这张床给啃了,没有其他想法了。”
“姑娘是饿了吧,这里都为你备着……”
我讷讷摇头:“我不饿。”
她点头:“嗯……少爷这几日都守着你,仙人也是,他们都很疼你的。”
我想给她笑一个,却挤不出表情,结果她冲我笑了一个:“不过姑娘,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点了点头,她垂下头望着鞋尖,语声清脆温柔,一字一顿的说道:“姑娘,你任性,刁蛮,自私,不懂事,我觉得你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一切,你不该仗着男人的宠爱就肆意搅得天翻地覆,你一觉可以睡上三日,你可知这三日有多少人而因你睡不好,吃不好?”
我抬头看向她,她也抬眸,与我对上视线,眸色亮亮的,没有一丝畏惧和退缩。
“论起出生,美貌,聪慧,甚至修养和本事,你可能连吴府里的一个丫头都比不上,更遑论我们这些杨府的大丫鬟。但是人各有命,姑娘你运气好,能得到少爷的垂眸怜爱,我们不如你,我们认。可是你不该这样胡闹,让少爷为你牵肠挂肚,为你茶饭不思,你不配。”
我靠着床头,呆呆的看着她,呆呆的把玩着我的发梢,像把小梳子一样轻刷过我的手心。
我只是心情难过,不想理人,不管有没有她们,不管我身在何处,过去的三日我都会是这么过的,就跟不开心就躲在空凌*阵里闷上三天是一个道理。我很想说是她们自作多情了,自己要干巴巴跑来照顾我,但这话不免有些伤人,伤得不止是她们,还有杨修夷,师父说,不该让爱你的人为你难过。
多么重的一把锁啊。
我怅然半天,而后轻声道:“你说的没错,我是不配,所以你帮我想个办法让他不要这么对我吧。”
她眉头一皱,怒声道:“姑娘,恕我不敬,您实在太可笑了!以你这样的姿色和……”
我滑回被窝,捂住了耳朵,这个世界太恼人了,我还是继续睡吧。
她大怒:“姑娘!”
她这声叫的不免有些太大,不出多久,我便隐约听到了许多脚步声跑来,唐芊怒斥八字眉的声音,师父跑来喊我的声音,没多久,那热心肠的吴夫人又被惊动了。
杨修夷没在,他大概又出去了,他最近似乎很忙。
我闭上眼睛,一闭又是几日,再睁开眼,天色清朗,是个开春的午后,冰雪消融的日子。
师父来见我,坐在床边,语声闲淡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考虑清楚了?”
我顺着胸前的头发,望着被上刺绣:“你怎么知道我这几天会考虑?”
“别废话了,给我答案。”
我头疼的瞪着他,他头疼的瞪着我。
瞪了会儿,我淡淡道:“那些药钱我会替你还的,至于那个血印,你爱怎么死怎么死。”
他一喜,双眸亮亮的:“丫头,你肯留下啦?”
胸口冒出一丝心疼,我垂下眼睛,安静一会儿,我掀开被子爬过去抱着他:“嗯,我不走了……师父,还完钱后,我们再一起走吧。”
他乐呵呵的拍着我的背:“好,好……嗯?走?去哪?”
我低声道:“去哪都好……没杨修夷的地方。”
师父微微一顿,扶开我,看着我的眼睛:“丫头,这次的事情跟他没关系,是师父自己……”
我埋回他怀里:“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我咕哝:“杨修夷对我从来都是坦荡荡的,就你这臭老头,非要让我伤心难过……”
他继续乐呵呵:“呵呵,呵呵……”
沉默好一会儿,他开口道:“丫头,你知道小丰他……”
“我不想听。”
“那你跟姓杨的那臭小子……”
“也不想听。”
他不吭声了,少顷,重重叹了一声:“那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伸手在他怀里乱摸,一下子摸出了一个钱包,他登时惊道:“你这死丫头在干什……”
“别碰!”我忙藏到身后,撅嘴,“你要我帮你还钱,你不给我开店的资本怎么行?”
“你……”
说起来,我还欠唐芊她们三十两呢,还有一个多月的吃喝食住都是用杨修夷的,这笔银子也不是少数。
我跳下床,在衣柜里翻了翻,忽的想起我原来的那些衣裳全被杨修夷一剪子给咔嚓了。
我叹了口气,掏了掏师父的钱包,嫌弃道:“就这么点银子,对得起你那什么破仙人的身份么……”
我掏出一钱扔了过去:“呐,去给我买套厚衣裳,还要鞋子。”
“这里不是有么?”
我拉起他往门口推:“这些一看就贵,我买不起,你快去快去快去!我等你回来带我去街上吃面,下午还要去看房子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