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小猫和念念在不在……
这是我第二次进入左显的梦了,死寂荒旱的可怕,天空密云不雨,分不清是什么时辰。
我凭着直觉朝沈老先生的旧宅走去,边走边想,下虫蛊,这老头子可真下得了手。
手里捏着我列好的一张清单,倘若那颗头颅还在,说不定我可以问出很多事。
但这梦境已不比当日,我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去沈府的路,穿街过巷后,一个清瘦身影坐于楼阁栏杆之上,悠然喝着酒,长发被泠风吹起,极长极长。
我脚步一停,顾茂行。
他恰好垂眸望来,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面具,嘴唇异常殷虹,邪魅妖娆至极。
他的目光穿过了我,不知落在何处。
手在这时被人握住,杨修夷望着顾茂行的背影:“来。”
我赌气的想要挣开,没能如愿,被他往客栈牵去。
大堂窗边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是绿衫清衣的沈云蓁,一个是锦衣华椴的陈姨娘。
周围清冷寂静,没有酒客,没有小二,天地昏淡无光,墙色被剥了漆,枯槁贫瘠,整个客栈恍如一幅颓唐的水墨旧画。
她们却聊得开心,陈姨娘不时指指一处:“看那个姑娘,她的衣着多老套呀……”
沈云蓁笑着望去一眼,喝了一杯又一杯,没有说话。
这时陈姨娘又指了一个,沈云蓁瞟去,终于发表看法,轻轻懒懒道:“这个确实丑。我要是她我绝对不出门的。”
一个姑娘走进了画里,齐胸的粉底黄花儒裙,胳膊挽着淡色鲛绡披帛,青丝盘起,斜簪一根翠碧石。妆容精致,老实说,一点都不丑。
待她走近了,我才从她胭脂点妆的相貌里认出她,公孙婷。
她到她们跟前一笑,娇柔道:“沈姑娘。”
沈云蓁讨厌她。一点都不含糊,放下酒盏,冷冷道:“滚开,没工夫理你。”
我忍不住咕哝:“这么傲的性子,要是来望云崖。一定会被师尊往死了折磨的……”
杨修夷一笑,拉着我在她们隔桌坐下。
陈姨娘面色尴尬,忙打圆场,说了一堆后,沈云蓁却皮笑肉不笑,抬手倒酒:“陈姨娘,你不必费口舌说这么多,你觉得我会在意她怎么想我么?”
陈姨娘尴尬的面色越发尴尬。公孙婷仍是巧笑嫣然。
沈云蓁悠然品酒:“知道我为什么不怕得罪人么?”她一笑:“因为我漂亮啊,长得美的姑娘,除了毁容。犯任何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朝公孙婷看去一眼,素手懒懒一指,“你这脸要卸了妆,你体重得变轻多少?每日这么折腾,你累是不累?”
我趴在桌上,沈钟鸣倾尽一生宠爱这个孙女。果然宠出了一身的性子。
最后公孙婷柔声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告退了。
回过身后。那脸立马变了模样,阴沉沉的难看。朝客栈楼上走去。
这时我有些不解,看向杨修夷:“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懂。”
“什么?”
“你说梦吧,自然是别人梦到什么,我便看到什么,会身不由己的随着他的梦而四处走动。可是上一次我入了左显的梦,在他没梦到的地方,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真实清晰,我还能赖在迎华酒楼屋顶不走,不受他的控制。你看现在,他没在这儿,这一切就不该存在他的记忆里,可为什么我们可以看到?”
说完觉得自己和他好像没发生过那些争吵,小性子一上来,又趴了回去。
他拉着我的手,掌心细细摩挲:“我们不是在梦里,而是在洪荒之力里。”
“洪荒之力?”
他没再说话,安静好一会儿,我朝他看去,他眸色澄亮的望着我,眉宇沉凝,很认真的在思考。
我“嗯?”了一声,他沉声道:“我们都猜错了,这不是梦中阵也不是虫蛊,应该是设在外边的一个阵法,设阵之人是沈先生。”
我若有所思道:“这个阵法应该很隐蔽,沈先生自信没人找得到,否则不会跟我扯上两三个时辰有的没的。”
“但上次你们谈话时被一只凶兽强行破入,说明顾茂行已找到了这个阵法。”他话锋一转,“左显今晚为何忽然七窍流血?”
我一愣。
这时,沈云蓁抚额,醉醺醺的低吟:“怪了,才喝了多少酒啊,竹桃,去给我要间上房,睡一觉再回府吧。”一手贴着小腹,自言自语,“涨涨的,唔,还要去趟茅房……”
陈姨娘忙扶她:“小姐……”
沈云蓁笑道:“不碍事,你不是看中了古上堂的几盅茶叶么,我让竹枝陪你自己去吧,账就记在沈府这儿,回头让竹枝再跟陈妈说声就行。”顿了顿,又道:“对了,方才我说公孙婷丑是气她的,你别往心里去。”
陈姨娘呵呵一笑,尴尬无比,我也觉得郁闷,兴许刚才陈姨娘根本就没当回事儿,她这么一强调,反而变着法子的在说陈姨娘丑了,但我知道她是好心的。
沈云蓁跌跌撞撞的上了楼,我看着她的身影:“走吧,我们去沈府吧,话说回来,你认识路么?”
他既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而是悠悠道:“我运气一向不差。”
“……”
也没办法了,只能跟着他瞎蒙,结果在出来时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几个贵公子。
带头的是杨珏,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桃花眼,那张俊秀绝美的脸在一群器宇不凡的公子哥里面都能瞬间吸人眼球。
左显也在,一群人嘻嘻哈哈打闹着,由于看不见路人,所以桃花眼不停在那对着空气抛飞吻的画面尤为滑稽。
到了客栈门口,桃花眼收起折扇挠着后颈,嚷道:“切,就这破地方,公孙家的也太没出息了,有本事上紫金广场干架去啊!”
南宫池负手道:“上紫金广场了还了得,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动静闹大了,百姓们会以为要国变的。”
杨修夷:“……”
我偏头:“你怎么这个表情?”
他浓眉微拢,淡淡道:“阿池在我面前太温润谦逊,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莫名有一丝心疼从心尖上冒了出来,我低低道:“走吧。”
说着就要迈出门槛,神思却蓦然一颤,又是那种预言般的古怪感觉。
“初九?”
我看向这群公子哥,再抬头看向沈云蓁消失的客栈木梯,半响,喃喃:“会不会就是今天……”
最终我们没有上街去碰运气,而是跟着这群人上了楼梯,猜想这一日会不寻常,可是我不知道发生的事情竟这么多。
左显他们等在宽敞的二楼大堂,我拉着杨修夷急急去找沈云蓁,一间一间找去,终于在廊道尽头风雅别致的上房里找到了她。
沈云蓁说她是被陈姨娘和左显联手下药的,但现在所见,此事根本与他们无关。我们从始至终都看不见沈云蓁那几个丫鬟,但想象此时多半已经被放倒了,公孙婷正在给醉醺醺的沈云蓁喂药,床边还立着一人,身姿欣长,正是顾茂行。
下完药,公孙婷朝顾茂行看去,语声带了丝颤抖:“这样,就行了么?”
顾茂行上前勾起她的下巴,唇瓣凑得极近,公孙婷急急避开,看模样分明很不开心,脸上却不敢露出一点。
顾茂行一笑,将她的脸板了回来:“怎么,她嫁给左显,会让你不畅快?”
“你认为呢?”公孙婷压抑的说道,“左府何等门楣,我岂能乐见?临街一条巷弄里都是臭叫花子,喊他们过来不是……”
顾茂行忽的伸舌在她唇上一舔,她整个人僵在了那,顾茂行拍拍她的脸,说出来的话却冰冷的可怕:“不要坏我好事,你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走吧。”
公孙婷低眉顺眼的起身,福了一礼,又同先前那样,回过身后便变了脸面。
她神色厌恶的擦了擦嘴,开门离开。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极难接受:“难道毁去沈云蓁清白之身的人,其实是顾茂行?”
话刚说完,床上的沈云蓁便有了异样,本就因喝醉酒而微微俏红的脸蛋越发如杏花桃朵,与当初的十八一模一样。她拉开自己的衣襟,低吟:“热……”
顾茂行坐在床边,伸指从她脸颊一寸寸的滑下,就像在抚摸一件上好的瓷器。手指落在了她细白修长的脖颈下,轻轻一扯,将她原本就松开的衣领拉得更开,而后俯首下去轻舔啃噬。
真令人恶心,我觉得我看不下去了,杨修夷拉起我的手:“我们还是走……”
门却在这时被咣当一声踹开了,第一个冲进来的是鼻青脸肿的桃花眼,勃然大怒:“我兄弟的女人你也敢碰!”
说完便冲了上去,顾茂行隐在面具下的双眸一敛,桃花眼冲到一半的身子登时弹了出去,摔得哭爹喊娘。
顾茂行淡笑了声,看向门外,再贪恋般的朝沈云蓁看去一眼,转身跳出楼台,消失无踪。
好多人渐渐赶来,左显的身形在门口一僵,而后冲向床榻:“沈姑娘!”
我松了口气。
南宫池道:“速去准备冷水和醒酒汤,还有……”
杨珏在他肩上一推:“准备个屁!多好的机会啊!”
桃花眼一顿,忙道:“是啊!走了走了!围着干什么!都滚都滚!”边说边把众人往外赶,临关门前冲左显贼贼的挑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