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格格俯首叩头。
殿中空气为之一滞，仿佛瞬间凝固了。
边上伺候的苏培盛等宫女太监无不垂头缩手、敛神屏息，恨不得把自己变没了。
沐瑾眸光深了深，没有作声。
大格格只觉得强大的压力倾压而来，她的心怦怦剧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半响，她听见她皇阿玛那分辨不出息怒的声音在头顶淡淡响起：“这话，是齐贵人教你说的？”
“不、不是......”大格格连忙摇头：“是儿臣自己的主意。皇阿玛，儿臣知道，这事儿儿臣不该管，儿臣、儿臣僭越了。可额娘她毕竟是儿臣的额娘啊！儿臣、儿臣不能不管她！”
大格格低低啜泣起来，咬着唇苦苦忍住，时不时破声而出的细细哽咽，愈加显得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四爷原本便打算待过了年便会寻个机会跟沐瑾说说，恢复齐贵人的份位，好让大格格能够体体面面的出阁。
大格格到底是长女，她出阁的大事儿，四爷不会不为她着想。
有个被降份位的额娘，恐怕她到了江南、到了夫家会没脸面。
这次给李氏的教训，他相信已经足以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看明白他的选择。
不会有人蠢到那种地步，还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去捧着弘时。而没有人捧着、奉承着，没有了帮手助力，弘时自然什么也做不了。
可他没想到大格格会这会儿主动跟他提。
其实，大格格也不能说是错，李氏毕竟是她额娘，便是做错了再多的事儿，在大格格眼中始终是疼爱她的亲生额娘。
她做女儿的放不下额娘，这也是她的孝心。
只是——
“你快起来，好好的坐下说话，别动不动这么跪着。朕倒是有些奇怪，这事儿什么时候说都可，怎么偏是这会儿特意过来说这个？”
沐瑾闻言也不由看了大格格一眼，心里同样这般纳闷。
这大晚上的外头寒风凛冽，实在没有人会选在这种时候出门说事儿。
况且，这事儿并不是非此时说不可。
大格格一僵，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下意识抬眸，恰好对上她皇阿玛看过来的眼神心中一凛，脑子一热支吾道：“我......儿臣、儿臣并不是特意这会儿过来......儿臣只是、只是今日想到了此事便忍不住过来了......皇阿玛、皇额娘，儿臣可是、可是这会儿不该来......”
四爷自然不会疑心自己的闺女撒谎，听她这么说，也只当她到底年轻气盛没那么大的耐心，这会儿想到了此事越想越按奈不住，于是便过来了。
四爷目光柔和了几分，看着她温言说道：“行了，此事朕知道了，难为你一片孝心。天不早了，你且去吧。”
“皇阿玛......”大格格急了，悬着心哀求的看向四爷。
皇阿玛这算什么回答？她想要的是一个明确的答复啊！
四爷：“回去吧。”
大格格眼中噙泪，不敢再多言，垂眸应是，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