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闻言,轻笑一声,“殿下的心意,霍家的人知道了,必定十分感动。”
到底远离京城多年,霍家都不一定收下纪韶元的钱,不过纪韶元抬出昭德皇后的名字,未必霍家不领情。
昭德皇后是霍家的姑奶奶,纪韶元的婶母伯母们都对昭德皇后印象很好,姑嫂情谊很深。
纪韶元含笑不语。
外面高头大马的萧越仔细查看四周围的情况,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此次出行,定宣王府的人帮助萧越分担重任,封奕去了西北鞭长莫及,荀致清也得操心骁骑营的事,虽然还能帮点忙,但也是有限的。
幸亏萧越的下属们各司其职,萧越不在时都能自动运转,不愧是大兴第一王府,这份办事能力和效率,的的确确是无人能及。
“定宣王,麻烦你陪我走走一趟了。”
纪韶元不忘招呼外头的萧越,可能是坐在马车上的缘故,视线模糊,看萧越的背影有些莫名地比往日更高大了。
纪韶元的话引得萧越一番不以为意的回答,“圣意如此,萧越何有麻烦之说?”
隆泰帝拜托他护送纪韶元去嘉阳,本身就是任务重大,他如果护不好纪韶元,这次回去,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纪韶元挑了挑眉,“父皇要你来,你才来,难道本公主请你都不行吗?”
听着竟有些委屈巴巴的意思。
萧越一惊,误以为纪韶元误会他了,赶紧解释道:“哪有这回事?萧越只是奉命行事,并无他意,只要公主请我,萧越定不负所托。”
“不负所托?”
纪韶元有意无意地念着这句话,似笑非笑,“萧越,你是父皇的臣子,本公主只是一个公主,论理本不该对朝中大臣颐指气使,可是呢,你现在跟着我来到了嘉阳,本公主不吩咐你去做什么,岂不是……”
说完长叹一声,看上去难为情。
萧越当下勒住缰绳,恭敬地问候:“殿下想要我做什么?”
纪韶元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萧越再不机灵点就搞笑了。
纪韶元摸了摸下巴,“我和碧月紫嫣初来乍到,对嘉阳不熟,听闻定宣王早年辗转多地征战,擅长易牙,这段时间我和碧月紫嫣的伙食,麻烦你了。”
萧越:“……”
到头来只是要他当好厨子吗?
咽下满腹牢骚,萧越无奈,“是,殿下。饭菜由我负责。”
做饭他不是不会,就是头一次被人当做一个厨子使唤,对方还是纪韶元。
萧越别提多无奈了。
达成目的了,纪韶元咯咯一笑,“父皇虽然也想给我派几个厨子一路跟随,不过我嫌弃麻烦,又旅途劳顿,干脆没同意了。既然定宣王主动揽过这件事,那么本公主也不客气了。定宣王,请你多多指教。”
“……”什么叫做顺杆子往上爬,他算是见到了。
萧越再度点头,“殿下放心,一路上的饭食,萧越全权负责,保证殿下吃饱喝足。”
话音刚落,萧越立即拉弓搭箭,冲着林子里飞过的大雁便是瞄准搭箭,一箭封喉,大雁直愣愣地往下掉了。
射中大雁,御林军们当即一阵高呼。
纪韶元也瞧见了这一场景,赞不绝口,“神箭手名不虚传啊。”
萧越的武功很好,骑射功夫极为了得,这一次萧越露了这一手,别提大家的眼神有多亮了。
萧越从容不迫,指挥兵士们把大雁装进筐子里,对上纪韶元那亮晶晶的眼眸,心里一跳,一向不爱夸耀自己的萧越反其道而行之,淡定地表示:“小菜一碟。”
纪韶元惊呼,“定宣王,你这功夫,我在那么多的公子哥里压根就没见过,大家普遍是弹琴作诗,骑射一道反而不精练。”
换句话说,名门公子最多是善文艺,不懂武。
萧越总觉得纪韶元这番话听起来怪怪的,那些世家子弟们的水平当然和他完全不能比,真刀真枪厮杀而来的武功,跟花拳绣腿一对比,不够看的。
不过,纪韶元谈那些名门公子的表现,难不成是经常看见吗?
萧越一时之间想入非非了。
纪韶元不知萧越心中所想,嘴角上扬,眸光尽是赞叹,“定宣王的本事,本公主今天算是领会了。有定宣王在,本公主放心了。”
从以前到现在,定宣王萧越从未让她失望过。第一次相遇时,救了她和碧月,后面的相处里,与她无话不谈,帮助她排忧解难。
这样的人,纪韶元比谁都放心得过。
萧越微笑,“多谢公主的信任。”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经过了刚才的一段射杀大雁的插曲,大家喜气洋洋,神采飞扬,一路朝着嘉阳而去,风平浪静,太太平平。
有萧越盯着,宵小之徒不敢挑衅,加上御林军浑身上下的煞气,别提土匪贼寇了,就连鸟儿们也没几只。
嘉阳是风清水秀之地,没有江南的烟雨蒙蒙,却有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嘉阳的人文气息是很浓的,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出了不少,文定公于如此环境下成长自是一代大儒。
纪韶元来之前了解了一下霍家和嘉阳的情况,嘉阳不算很富裕,只因能人辈出,墨宝颇丰,远道而来的游人们每年都要占了嘉阳经济的三分之一。
霍家选择隐居嘉阳,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嘉阳的城楼古朴典雅,把守出门的兵士们个个肃穆庄严,让人不敢侵犯。进出的人们神色不一,却心满意足。
可以说,嘉阳当地的县令是一个很擅长治理的官吏,前些年嘉阳发生了特大洪水灾害,嘉阳县令一声令下,先是关闭大门,再是开渠排洪,再是修堤筑墙,坚不可破。
有了县令有条不紊的布置,嘉阳才在很短时间内迅速恢复元气,继续发展。
嘉阳的百姓们拥护嘉阳县令,绝非浪得虚名。
一支威风凛凛、人数众多的队伍从远方而来,因来者不知何人,城门侧的兵士们十分警惕,对他们询问,“可有户籍证明?”
陌生面孔,小心这群人不怀好意。
萧越微微一笑,从自己的袖子里递出一块牌子,兵士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哆哆嗦嗦地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望大王恕罪。”
“这位小兄弟,不用这么紧张,”萧越对那个紧张得双腿打抖的兵士态度和善地说道,“萧越奉旨,护送襄黎公主回嘉阳寻亲,还请这位小兄弟去和县令通报一声,萧越在此感激不尽。”
拱了拱手,客气又谦虚。
兵士立刻一个激灵回神,大声道:“是,定宣王。小的这就去禀报县令。”然后赶紧转身去找县令了。
纪韶元这一次来嘉阳,并未打算偷偷摸摸地来,毕竟是探亲访问,也不是干什么不得而知的任务,何至于遮遮掩掩?
听说来者是定宣王萧越后,城门口顿时一阵骚动。
定宣王之名天下皆知,好多老百姓对定宣王萧越十分尊敬崇拜,如今得见真人,别提多激动了。
“这就是定宣王吗?很俊啊。”
“啊,定宣王,好威风啊,难怪那些敌人见到定宣王便瞎得尿裤子。”
“定宣王不愧是美男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
萧越听多了诸如此类的称赞,倒是神色淡淡,纪韶元一直坐在马车里,不曾露脸,她等嘉阳县令的到来。
不过一会儿,那位禀报的兵士带来一身穿红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胡须男子,此人身材高大,花白的胡须不仅未使他失去魅力,反而衬得成熟稳重,魅力无边。
萧越从坐骑紫马背上下来,对着中年男人便是一笑,一作揖。
中年男人连连道不敢然后见礼。此人正是嘉阳县令王建丰。
王建丰一听说定宣王萧越和襄黎公主纪韶元到达嘉阳后,稍稍整理官服后,郑重其事地过来拜见定宣王和襄黎公主了。
“微臣见过定宣王、襄黎公主。微臣不知公主驾临,还望定宣王和公主殿下恕罪。”
因萧越是护驾而来,真正的角色是襄黎公主纪韶元,王建丰特意点了纪韶元的名字,以表歉意。
定宣王萧越轻扶了一把,表示舟车劳顿,初来乍到,有望多关照。
王建丰闻言,立刻道:“公主和大王但请吩咐,微臣必定照办。”
好不容易从京城来了两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王建丰必得卖力表现自己。
来年就是吏部考核了,能否评上绩优,全靠他这一次是否招待好定宣王和襄黎公主了。
纪韶元从马车上下来,由紫嫣和碧月拥护而出,她见着王建丰那低眉顺眼的模样,轻轻一笑,“本公主来嘉阳,那是访亲问友的,不是打扰大人的。王大人有事就去忙,本公主这边没有特殊的事情,就不麻烦大人了。”
“岂敢岂敢?”
王建丰说完,引着纪韶元和萧越走入嘉阳城,后面的御林军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只见头不见尾,百姓跪迎。
由王建丰带路,纪韶元和萧越来到了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