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笙的神态,并没有逃离她的父亲王建丰的视线里。
他想,小姑娘家家喜欢长相好看的男子也没什么,但对方是定宣王,他小小的一个地方县令,哪里比得过人家一品亲王的气派与尊贵?
王玉笙喜欢萧越,无非是对方皮囊好,糊弄了小姑娘。萧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平平无奇的小姐呢?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待字闺中的襄黎公主,他是犯傻了才把女儿往萧越跟前凑。
他说道:“玉儿,这里有贵客到,不可无礼。还不赶紧下去?”
王玉笙既然已拜访过定宣王萧越和襄黎公主纪韶元,那就没必要再逗留此地了。
一贯乖巧听话的王玉笙,这一次不干了,她嘟着嘴对王建丰一顿撒娇,“爹爹,好不容易定宣王和襄黎公主远道而来,女儿还不能见见吗?”
说实话,王玉笙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了,天真烂漫,有时候执拗起来,十匹马也拉不过来。
王建丰一听此话,头疼不已,我的乖女儿,两位大人物并不是好相与的,千万别犯傻得罪他们啊。
尤其是叱咤风云的定宣王萧越,表面看光风霁月,威风凛凛,实际上,王建丰心里清楚,他可是杀人不见血的阎王。
王玉笙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哪里晓得萧越的厉害之处?
“别闹,爹爹要好好招待定宣王和襄黎公主。襄黎公主回嘉阳访亲,一应事务,爹爹都得负责妥当。”
王建丰苦口婆心地劝说王玉笙下去休息。
萧越不是好相与的,襄黎公主也不是好脾气的,毕竟何人不知之前驳了她脸面的曲家次子曲闰东和其夫人梁菲菲今时今日的怨偶生活?
王建丰打心眼里不想和皇室中人牵扯太多,远离一切权贵,当好他的县令,日后期限一到,他便可官升一级。
纪韶元这时候开口了,“本公主看令爱活泼俏皮,可喜得很。”
虽然很不爽王玉笙瞧着萧越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但纪韶元不至于小气到跟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
说白了,萧越和纪韶元那是两个世界的人,萧越已老大不小,纪韶元也不是十三五岁的小女孩,即便有联系,也是基于盟友和朋友的联系。
王玉笙能否和他们走到一块,还是未知数呢。
王玉笙不等王建丰反对,赶紧应话,“臣女蒲柳之姿,比不得襄黎公主端庄优雅。”
既是恭维,也是实话。
纪韶元穿着深红宫裙,头戴大朵牡丹花,额头一珍珠银链微微一遮,衬得纪韶元肌白如雪。远远一看,雍容华贵,一枝独秀。
王玉笙打量完,眼神里流露若有若无的羡慕神采:这装扮价值不菲,她是万万用不起的。
纪韶元微笑,“本公主只是沧海一粟,王小姐钟灵毓秀,不比本公主差多少。”
王玉笙爱慕萧越,她不高兴,不过对方夸奖她的容貌时,纪韶元还是高兴的。
哪个姑娘家不爱俏?
王玉笙露出了一抹笑容,“公主说笑了,有公主在,臣女并不是最出彩的。”
好一阵你来我往,竟是把方才严肃尴尬的气氛消散了些许。
纪韶元斜眼睥睨了一眼面色僵硬的王建丰,“王县令,本公主和王小姐一见如故,不如这段时间就让她来陪本公主到处走走吧。本公主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王县令贵人事忙,令爱刚好有空,本公主瞧她很合适。”
她来嘉阳是为了霍家而来,王玉笙这个小姑娘她看着挺有意思的,索性把她叫过来乐一乐。
至于会发生什么,不好意思,纪韶元认为那都不算什么了。
襄黎公主金口一开,有他拒绝的余地吗?
那当然没有,王建丰低声应诺,并且表示会增派侍卫到定宣王和襄黎公主落塌的官邸里。
纪韶元微微点头,“行,有劳王县令了。”
“王县令,”萧越深吸一口气,“孤是奉旨护送公主来此访亲的,公主的安危,萧越不敢怠慢。公主所居的官邸,一应护卫安保,皆由我萧越和襄黎公主身边的御林军全权负责。王县令打算多派侍卫保护我们,好意心领,只是萧越认为这等人应该看守公主的官邸,又或者萧越需要时再派几个人过去,王县令认为如何?”
纪韶元和萧越远道而来,按理来说,应该下榻王建丰准备的官邸。
但纪韶元和萧越身份不同,又孤男寡女,两个人的住所地盘肯定是不同的,萧越身手武功,不需要太多护卫力量。
不像纪韶元,到底是力量有限,还是女子,身边就应该多安排一些人过去。
萧越此举,只是希望纪韶元不会出差错。
王建丰听完后,立刻同意,“定宣王所言极是,下官必定照办。公主的官邸多派些人马,定宣王感觉如何?”
“好,王县令辛苦了。”
萧越这时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纪韶元何尝不懂萧越的心思?心中一叹,面郑重其事地感激萧越的安排,“本公主跟前不缺人手,定宣王良苦用心,令本公主十分感动。”
萧越回之一笑,拱手作揖,“只要公主安然无恙,萧越便心满意足了。”
郎才女貌,有说有笑,一时之间,落入他人眼里,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眷侣。
王玉笙觉得心里酸涩难言,她真的很喜欢定宣王萧越,风姿绰约,军功赫赫不说,最重要的就是待人温柔客气,平等尊重。不像其他人,看她的目光老是色眯眯的,非常不尊重她。
定宣王这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如果她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子,那就好了。王玉笙心里忽然想道。
说来奇怪,王玉笙跟萧越见面才一次,王玉笙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萧越,真的是奇了怪了。
唯一可以解释的,那大概是感情这种事情说来就来。
萧越不知道旁边的王小姐对他已然是芳心暗许,非郎不嫁了,他连王玉笙长什么样都记不清,甚至连个反应都没有给人家,可怜王玉笙对他倒是各种好印象。
纪韶元和萧越对视一笑,舟车劳顿,人困马乏,急于洗漱口用饭,纪韶元主动打发走王建丰和王玉笙父女。二人走后,彼此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中。
还是纪韶元噗嗤一笑打破沉默,“王小姐喜欢你,看得出来吗?”
萧越没发现的,她全都注意到了。
萧越还真是人见人爱,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一群又一群的媳妇小姐。
萧越闻言,蹙眉,“那又如何?天底下喜欢我的人太多了,难道我都要一一记住吗?”
残忍无情极了,外表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萧越其实内心是疏离淡漠的。
看透世间一切,待人才极其谦虚客气。
纪韶元一听,耸了耸肩,“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提醒你,王玉笙小姐喜欢你,你惹了桃花债,可要小心。”
说到这里,她又似笑非笑地盯着萧越的下半身,“听说男人的大脑和男人的裤裆一直是分开的,表面上说不要实际上比谁都要。像你这样一把年纪都没有碰过女人的年轻人,很容易就……”
“纪——韶——元!”
萧越第一次咬牙切齿地念着她的名字,他以前都是含蓄尊敬地称呼她为殿下,或者是韶元小姐。
如今叫了她的全名,应该说,大跌眼镜吧。
纪韶元挑了挑眉,“怎么?我说错了吗?要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最爱下半身解决一切,女人这么多,你们又不缺。萧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不碰女人,小心憋出病来。”
萧越听完后,又气又笑,明明年纪比他小,却口口声声一个男人用下半身思考问题,还真是让人……
“纪韶元,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我所经历的一切,比你想象中的惊险万分。我数次徘徊于生死,又几次三番差点活不下来。对我来说,天底下没有什么比死更艰难了。”
萧越近乎冷静地对纪韶元说道。
他不明白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纪韶元和他说到底还是一个盟友关系,彼此之间的了解不算特别多,他都未推心置腹,为什么纪韶元必须要了解他?
只是,当纪韶元没有彻底相信他时,萧越的心中难掩一种失望与愤怒的情绪。
努力平息情绪后,萧越与之前一样,眸光温和。
纪韶元默然。
萧越的风光无限,是用他的一次又一次的性命相博换回来的,他的荣光与声誉,皆离不开他的心血。
他用命换来了太平,其中的惊心动魄、声色诱惑,他看得比她多得多。她居然怀疑他会把持不住,实在是有些小看他了。
不过……
纪韶元戏谑,“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连个女人都没有碰过吧?”
萧越一听,脸色涨红,露出一种羞涩的表情。
纪韶元见状,吃了一惊,“不会吧?”
谁能相信威风凛凛的定宣王到现在还是保持着童子之身?
“我无心情爱,也不想成家。”
萧越的神色透着一丝正经和认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