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密的山林中,一座古塔突兀站在中央,四周是粗壮的铁链,从八方将古城牢牢抓住。
“哇——哇——”一声声粗劣嘶哑的乌鸦叫声环绕在头顶。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多乌鸦啊?”
贺小九站在高塔前细细观望着头顶的乌鸦。
“此地为锁魔塔,里面魔气重,血气也重,未免会有一些东西闻味而来。”
贺小九回头,身后一位白衣不羁的少年,看起来实力很强的样子,只是浑身透漏着一副颓废之态。
“你是?”
“白羽”
“颜凌离的弟子?”
白羽轻轻一点头:
“叔公好记性。”
“如此年轻气盛,怎么甘心十年如一日在此守塔呢?”
少年不在意的笑笑,伸手指向远处的古塔:“叔公请!”
贺小九将疑问压下,向远处的古塔走去。
少年望着她的背影,视线重新回到了塔上,眼底的痛苦呼之欲出,那第七层的塔灯还是没有亮起。
一进古塔,随着塔门的闭合,万物都被关了门外,到处都是厚厚的尘土,阴森可怕,好像已经静置了几千年的模样。
这就是第一层的模样吗?倒像是个晚年古墓一般,安静的可怕。
红色的靴子在地上踩出一溜脚印,一直延续到第二层台阶处。
诡异的红光照亮整个空间,锁妖台中站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少年,他头发散乱下垂,身上剑伤无数,白皙的皮肤被血染红,双手颈部以及腰部全都被手臂粗的玄铁链紧紧束缚。
“怎么忽然就开窍了?”
昏迷的人好像听到了声音,他机械般睁开眼睛,当她进入视线的一刻,那双眼睛才有了活力。
“叔……叔公?”
嘶哑的声音传入贺小九耳中。
贺小九面色平静盘膝而坐。
“哈哈哈……”
笑声传遍每个角落,贺小九对上他那闪着泪光的眸。
“你笑什么?”
顾立璟像疯了一般,狂笑不止,嘴角的鲜血让他看上去更加诡异。
他的师叔终于不装了,终于不会再委屈自己了,这个冷漠无情的眼神,才是他最想看到的,这抹飒爽的红色,是他日日夜夜梦到的。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很开心,现在就想问叔公一句,叔公会杀我吗?”
“你既入了魔,只能代表你开窍了,长大了,我喜欢特立独行的孩子,又怎会杀你?”
听到这句话,顾立璟笑着低下头,半晌,却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混着脸上的灰尘沿着鼻尖滴到了地上:“但是,从今以后叔公也不要我了不是吗?”
贺小九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身旁,用双手托起他满是泪痕的脸,用清冷的语气一字一句道:
“在叔公这里,你永远是我见过的最优秀孩子,去闯吧,等累了再回来,叔公永远为你留着位置。”
望着她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眸子,顾立璟心中五味杂陈。
“叔……叔公……”
顾立璟忽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哽咽起来,抽泣声中夹杂着无尽的委屈。
“去闯吧,你不应该一直被关在这里,等你回来,叔公为你温酒接尘。”
贺小九为他拭了脸上的泪和血渍,将暗玄在手腕上取下,向后退了两步后蹲下放到了地上。仅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转身决绝离开。
“叔公!”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那声音夹杂着哭声,让贺小九心里“咯噔”一声,但她还是没有回头。
当晚,万霄宗挺立了万年的锁魔塔炸裂,万魔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