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行派人送来的礼物,都是些平常的饰品。
只表达个人心意,没有别的意思,苏灵雨大方收下。
尚未躺下,又听人来敲门。
来的还是熟人,认识他的人都很高兴。
“师父?”“怎么这是?”
“她师父,你受伤了?”
沈浪拄着拐杖,笑道:“小伤,不碍事,不用紧张。”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苏灵雨过去扶他。
“敌军刺杀王景行,给我碰上了,一个不小心被割了两下。”
沈浪忍着疼,坐下,“他们叫我上京,我不去,得要给你过了生辰再走。”
“对了,你师公也留在南阳城,明日随我去见见他。”
“好。今夜就在此住下吧。你吃了吗?”
“没吃啊,你不知道,那吃食根本不是人吃的。冷的冷,硬的硬,一点油腥味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你师父我就改成吃素的了。快快去,弄口热的,带油的。”
苏李氏按住三儿,叫她陪师父多聊会儿。她带人到厨房去弄吃的。
苏灵雨给沈浪倒茶,问道:“师父可接到青桥先生了?”
青桥先生是师父结拜兄弟,即是沈明的儿子。
青桥先生与师父不是同门师兄弟,叫他做师伯很不合适,她便称呼他为青桥先生。
“今日来,还想托你办件事。”沈浪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个请求。
苏灵雨点了点头,“尽力而行。”
“得要竭尽全力。”
“好。”
…………
次日大军离开南阳城,往京都去。
为了让李盈安心,她派人将李盈、苏李氏送到十里亭,让夫妇二人再见一次面。
这是上京领赏,又不是上战场,没多大危险。
主要是李盈是个孕妇,情绪不能跟平常人相比。她想做什么,得要尽量满足。
苏灵雨带上四物礼,到沈明的住所去。
这是王景行给沈明安排的住所,清幽有余,安全不足。
墙矮宵小易翻墙而入,二人协作行偷窃,将此处摸了个遍,熟睡之人也未必知道。
翠翠敲门,来开门的是沈明的仆人。
“三儿小姐!请进,请进。”“老爷,三儿小姐来了。”
随着沈浪进门,瞧见一美男子,鬑鬑颇有须,身姿挺拔且健。
这是她见过,最符合她审美的男子。
“见过师公,青桥先生。”苏灵雨最先行礼。
沈明有些虚弱,虚虚抬手,“起来吧。你怎么过来了?”
“听闻师公在此,便来看望。二来是想请师公到山庄去疗养。”
青桥先生打量苏灵雨,见她落落大方,说话有礼,对她很是赞赏。
“这个大徒弟,比那几个要好。”青桥先生说。
苏灵雨看向师父,“你在外别有人了?”
“别说得那么难听,只不过给你收了两个师弟。”
“呵呵。”
“你回去吧,老夫在此修养便可。”沈明似乎不想到灵雨山庄去。
苏灵雨义正言辞,上前一步,“您是我师公,伺候您是应该的。东泉村山好水好,最宜养人,师公不如跟三儿回去。”
沈明不理她,闭眼调息。
这个大儒,对她的态度很不好,她也不是很喜欢。
她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但昨夜与师父达成交易,不完成不行啊。
她调转方向,对上青桥先生,“小女子苏灵雨,家中有几分薄产,地处东泉村,那处山清水秀,风景优美,最适合疗养身心。
师公随王景行行军,忧虑过度,适合到山庄去放松心情。还请青桥先生劝劝师公。”
青桥听了很心动,“爹,不如我们……”
沈明抬手摇手,让青桥别劝。
苏灵雨摊手,“师父我尽力了。”
“你不多劝劝?”
“今时不同往日,家中人口多,张嘴吃饭的有五百多人。我忙着各方的收支,实在没精力伺候人。”
“今年蒙顶茶畅销,早早被人预定了,想喝蒙顶茶得要到我家去。对了山中凉亭已经弄好,站那处可观山色空蒙。”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
“等等,你这就走了?答应我的呢?”
苏灵雨回头一笑,“何必呢?强人所难非我所愿,既然师公不愿去便罢了。”
说着苏灵雨带着翠翠跨门离去。
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
沈浪一脸为难,他是想到山庄去的,但不放心义父义兄。
沈浪看向沈明,“爹,她亲自来邀请,你为何不去啊?那边不说风景好,但是住处都比这里好。”
沈明冷哼一声,与亲儿子说:“你看她这般骄傲,稍微不给脸色,她便敢给脸色你看。”
“此娇子不可与子往来。”
跨进门的翠翠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对着门外的阿旺说:“还是你好,吃了我家的东西,懂得护着主家。不像有的人,住了吃了拿了穿了,也不见说一句好话。良心啊,怕是被蒙了。”
翠翠的指桑骂槐,教沈明羞红了脸,更是没好脸色。想骂人,却骂不出什么。
自持身份,忍住不出污言秽语辱人。
翠翠上前,扶着沈浪,说道:“我家小姐派我来,接师父回去。说师父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到山庄去住两天。
这儿啊有青桥先生看着,不用担心沈老先生的安危。”
“你别拉我,我是不愿去的。你用这么大力干嘛?”
沈浪跟着翠翠走两步,脸上很不情愿,可脚步就是不停。
“爹,大兄,你可得来帮帮我。”
他这般模样,谁看不出他的意图。
这分明是想去,他的行动已经出卖了他。
青桥满脸的无奈,他又对那个三儿姑娘很好奇。
青桥将爹送回屋里,“之前承蒙苏姑娘的照顾,孩儿得要去感谢一番。顺道为爹,还了她的恩情。”
“不必了,日子长了,她的兄长成长起来了,这点恩情不再算事。”
“小女子的心思,与大丈夫不同,就怕她揪着这点不放。还是去感谢一番为好。”
青桥出去了,等再回来时,与爹说:“苏姑娘去见了两三个夫子,似乎想要在东泉村开义学。奇怪的是她要夫子先签订契约,要为她家所用。”
“她这般商贾做法,没人愿意去。”沈明说。
“确实,有两个不愿前往,但为生计所迫,还是有人愿意去的。苏家这般做法,怕是为了苏山、苏重积蓄力量。此女子目光长远,爹你为何不喜她?”
为何不喜?
身为女子,她太过聪慧;身为女子,她太有大局观;身为女子,她太为骄傲。
这般女子,容易骄傲过头,容易自以为是。
不打磨,打压,怕她今后走入迷途,看不清方向,从而祸害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