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想跟你们说。”苏灵雨撑着桌子,看向在座的各位。
见他们停下了,她笑着说:“古语说亲兄弟明算账,有些事情得要说清楚,免得引起争执。这些账面上的钱,就此算过了。该说说资产的分配。”
她说:“大荒山是用我的钱买下的,按理说大荒山的产出皆属于我。但当初有过约定,大荒山产出三七分,公家三成,我七成。是不是这样?”
苏重最先点头。
“确有这事。”
只是这些年都没有说过,赚到的钱,都是大家用,当年的约定大家都忘记了。
现在提起他们才隐约想起。
“是这样没错。”苏山说道。
“既然你们记得,也就好办了。”苏灵雨说,“这大荒山的产业,自明年起,就三七分。三分归公家,七分归我。”
大哥说三儿记仇,苏山明白了,三儿今夜要做的,就是分家。就是报复之前,他们那样对她。
对三儿的做法,苏山没有异议。也没资格有异议。
“我赞同。”
苏重跟着说:“我也赞同。”
“我反对。一家人哪有这样的算法,没有大郎二郎在前面撑着,你能置办下这些产业?当初买地的钱是谁给的,还不是公家出的。凭什么你得七成?”
苏军山又说道:“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苏灵雨看向苏李氏。
苏李氏哼声,“这是我家的家事,你若看不过眼,滚回去。滚回你家去,调教你的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贱人给你生了三个儿子。”
苏军山理亏,不与她争辩。转而与苏承启说:“你就这样答应了?”
“我这个做爹的没用,家里的银钱,都是她们赚得的。三儿是主力,既然大郎二郎没意见,三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爹,你也别插手。毕竟有和离书在,你强行插手,也是不合理儿。”
苏军山那个气的,“糊涂,糊涂。你们知不知道,有这些银钱,对你们的仕途有多大的帮助?”
苏灵雨喝口水,笑道:“他们没钱,你可以给啊。你不是小有成就了吗?你不是富甲一方了吗?正好给你个机会,让你表达一下爷爷对孙子的爱意。”
“你……你自私自利。”
“跟你们说一下,我的东西,比你们加起来的都多。除了一些水田外,山地的大部分地契都是我名下的,也是用我私银买的。除了前面这个山头的收入,是给公家三成的,其余都是我自己的。
你们不够钱花了,得要来问我借,向我打借条。我这个人呢,很大方,只要来开口都会借。也不收你们利息,按时还钱就好。
我这人呢,脸皮比较厚,不派人上门要也会亲自上门要。所以借钱时,想清楚要不要借。”
后面这些句话,是她说给苏章氏听的。
“想多点钱花,就得要自己努力了。自己开源节流,自己想法子合理地增加收入。”
苏山知道,这些话是对他说的。
他明白今后,他得不到更多的助力了,一切得要靠自己。
“三儿,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不给家里的兄弟花,难道要带到别人家去,给外人花吗?”苏章氏问。
苏灵雨勾起嘴角,“我是怕你们爬的高,跌得快。得要早早铺好路子,一旦你们出事了,我也好带着一家大小逃命。”
“你……你怎么说话的。”气死她了。
哪有这样的小姑子,公然诅咒哥哥与嫂子。
苏灵雨耸肩,“可不能怪我,你瞧瞧,皇帝已经两次增加赋税了。打战胜了还要割地赔款,明显不是个明君。伺候在他身边,得要十分小心,得要有后路。”
苏重:“三儿慎言。”
苏山:“三儿,别说了。”
苏灵雨站起,抱起账本。
木棉跟着站起,抱起算盘。
苏灵雨与苏山说:“你大步往前走,家里人我养着。出事了,你死,我跑,绝对不会拖你后退。”
木棉说:“嗯,二哥,三姐说得对。”说完跟着姐姐跑出去。
其实她不懂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是觉得三姐说得对。
…………
苏山披着衣裳,在院子里看着夜空。
以前,他常看见三儿睡不着,在院子里散步。
那时候他小,不懂三儿为何睡不着。如今他已成家,开始为家计烦恼,为自己的后半身思虑,这才懂得什么是睡不着。
三儿已经明确说了,家里不再鼎力相助,一切得要他想尽法子。
他这个位置,看上去很风光,其实也就是个打杂的。
根本见不着皇上的脸,见不皇上的,又没有实权的官位,不是好官位。
想要得到更好的机会,得要讨好上峰,得要讨好身边的同僚。没有银钱寸步难行。
是得要自己开源节流了!
“二郎。”
“娘,娘还不睡吗?”“夜深了,娘怎么还不睡?”
“过来看看,你睡了没。”她心里藏有事,想来跟二郎说。
苏山将娘扶到屋檐下,夜深雾霜重,对身体无益。
“你睡不着,是因为三儿说的事吗?”
“也不全是,想些其他事罢了。银子,自然有法子弄。京都不缺有钱人。”
娘为了他,已经够辛苦的了。怎么能还让娘担心呢?
苏张氏拉着二郎的手,“今夜的事,三儿事先跟我说了。”
“她让我告诉你,她弄了个铺子,叫做苏记甜品店,专门卖糕点、面包、蛋糕的。生意很好,一个月有三五十两收入。”
“她也培养了一批点心师傅、账房先生,你如果需要,可以带两个进京都开甜品店去。三儿的意思是,得要你亲自去问她。”
“如果你拉不下脸面,娘可以帮你去求情。”
“不用,娘,孩儿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孩儿一时糊涂,让了受了罪。孩儿知错了。”
苏张氏拍拍二郎手背,“母子之间,不说这些话。”
“过年前,你多到三儿商铺去看看,多偷学点东西。千万不要觉得为难,学到了才是真的。多一项技能,多一条活命的路。”
“娘放心,我懂。”
苏张氏打量二郎,确认他没有恨意,才说:“你也不要怪三儿狠,这个家算是她一手一脚撑起来的。”
“很多人养鸡鸭,都不敢养多。一是怕瘟疫,鸡鸭病死;二是没有米粮喂养。可三儿放养鸡鸭,不但没有病死的,还给家里省了好些米粮。
是她一只鸡一只鸭卖钱,供你们上的私塾。你是知道的,当年奶奶吃药,药里带参片。一剂药花费无数银钱,单凭你爹的那点钱,是不够的。
三儿田里跑,山里挖,粮食卖得好些银钱,生活才得好转。你莫要怪她。”
“娘且放心,我不是那偏执之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夜深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