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苏老太咬牙切齿不敢吭声,今天倒了大霉,哪晓得一个多月前还被她作践的上了吊的受气包媳妇怎么转眼就不好欺负了,连赵子安这酒癫都能把她娘俩收拾得毫无胜算,可真是莫名其妙啊...她心中早已默默地做好了离开的打算,她知晓再耗下去今日她娘俩只会像是那胡娘子砧板上的肉团子一样任人宰割了。
趁着赵子安愣神之际,苏老太掐了一把哭的稀里哗啦的苏如玉,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苏如玉心领神汇,立刻知晓了她娘的意思,抖抖索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抄近道抱着头部一股脑就往河对面冲去,苏老太也爬起来跟着女儿身后一路小跑,不顾形象,逃之夭夭。甭看她刚才来时还要搀扶着,此时逃跑比谁都麻溜呢,赵子安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等他反应过来,娘俩已经冲到了小河边。
而冬日里的荒地里干枯的野刺藤也非常多,赵书妍搭建窝棚时也就清理了门前那一块地和小道上的杂草,其他荒地里像金刚刺、红刺藤这类植物很多,它们长满了倒钩刺。还有鬼真草这种一长一大片,在杂草堆里走一圈就扎满全身的野草,一根一根十分不好摘。
娘俩等跑出荒地,全身上下被倒钩刺拉扯的衣衫褴褛,浑身扎满了鬼真草,苏老太腰间外衫仅还有几条碎布挂身上,娘俩发髻散乱,哪还有半点刚从镇上回来时的光鲜亮丽的模样哩?
苏如玉被金刚刺扎的腿上胳膊上都是小血口,一边哭嚎着一边骂骂咧咧的去摘身上的鬼真草,苏老太心疼不已,给女儿摘了几把后,她本想弯腰也去摘干净自己身上的鬼针草,可此时明显情况对他们不利,只听见一袭犀利的痛骂声尾随身后由远至近传来:“老虔婆,吃人饭遛狗腿,有种你别跑!我还有账目没跟你清算完,我没去找你,你还敢跑到我们家里来闹事?你是瞧着我家里没男人顶事,只有我这个寡老婆子主事好欺负是不是?”
手里拿着镰刀差几步就追上苏老太母女的书妍的奶奶张老太怒火满腔,两只小圆眼转来去的,胸中气得就要喷出火来,她把米饭蒸在铁锅里面后见天色还早,瞧着后院柴火没了,难得见几个孩子玩的开心,就没忍心叫他们,便想着就去后山砍几根柴火背回来也算是锻炼锻炼身体了,哪知就这会儿的功夫怎么这两娘俩就跑来了,都怪她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啥也没听着,回来走到了半山腰才听见有人在低低呜呜的说些什么,加快步伐再一下山便瞅着两个熟悉的人影在荒地里穿梭。想到孙女之前在她们手里吃的那些苦头和送回村时躺在独车上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心疼不已。她便什么也不顾了,扔下背上的柴火在在地沟里,一股脑就冲了过来,追着她们屁股而去。
“娘,别摘了,快,快跑。”
苏如玉看见不远处一个黝黑精瘦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把柴火刀“嗷...嗷...地”向她们奔来,而那疯子赵大龙拿着那根长棍子一路狂奔凶猛异常,也马上追过来了,赵子安一脸阴狠毒辣的盯着她们,还有那对姐弟也在慢慢靠近,吓得她不停后退,太恐怖了,太恐怖了...转身就往河对岸跑去。
苏老太此时也顾不上老脸了,还管它腰间碎布飘扬作甚,先跑回村子要紧。。。
“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真当我家这活生生的几口人都是摆设不成?我孙女年纪轻轻就给你家当了三年免费劳动力啊,对你言听计从对你儿子百依百顺,你凭啥自作主张休了我孙女?凭啥逼得她上吊?凭啥?站住!你甭跑!”张老太把镰刀在河边的柳树杆上只敲得咣咣咣的作响,眼瞅着那娘俩过了河跑的也越来越远毫无办法,心中抑郁不已,气愤难当。
“你回来!”
“奶奶,好了,别生气了,她们都走远了,咱们回去吧。”赵书妍走近后见张老太满是皱纹的眼角竟含着一些泪花,两片薄薄的嘴唇巴拉巴拉不断申诉着苏老太的种种罪状,颇有些想不通的模样,她走上前轻轻地拉了拉张老太的袖子。
“你这死丫头,都是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什么不好要跟你娘一样去私奔,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有胆子私奔你倒是把日子过红火起来啊,受了欺负到是吭气儿啊。你说你要是把奶奶的本事学到个半成也不至于被作践成那副模样啊?你说你咋那么没用哩?”张老太恨铁不成钢,见赵书妍两只眼睛漆黑如星辰亮晶晶的,还一脸无所谓淡淡笑着,便用手指着赵书妍的脑袋瓜敦敦教诲道。
“奶奶,您说的都对,是书妍不好,我以后不会了,你放心吧。”赵书妍扯开嘴角轻轻一笑抱着张老太的膀子撒娇道。
“哼!害得奶奶担惊受怕的。”
“嘿,奶您最好了。”
“唉,你爹不学好成日里饮酒,你大伯是个疯疯癫癫,奶奶还要照顾君小子,没有办法啊,其实奶奶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你说你娘跟着人跑了,你也跟着人跑了,村里人那段时日天天戳着奶的脊梁骨骂哦,奶奶能不生气吗?”
“这几年奶奶没去看你,奶奶对不住你,你别怪奶啊大丫。”张老太说着说着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奶奶,我怎么会生您的气呢?是舒颜不好,是我不了解您的辛苦,家里都是你操碎了心,经过了这么几年我也看清楚了,一些人和一些事,反正您记住,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对吧,琦君?”赵书妍转头对一旁站着的赵琦君说道。
“对,奶奶,君琦长大也要孝顺你。”
“诶,诶。”张老太摸了摸书妍的脸颊,又摸了摸赵琦君的额头,又瞧了瞧一旁正瞅着河对岸的赵大龙,心中暖暖的,她这辈子,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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