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几乎陌生的世界,她认识的男子屈指可数。
江辞卿算是其中一个,但他即将要定亲,而萧宁轩算是另外一个。
苏宛话头一转:“何必明日,不知萧公子今日可有时间?”
萧宁轩一愣,显然没想到苏宛会这么快就改变主意,甚至将时间提前至今日。
“萧某自然有空,但只怕时间仓促招待不周……”
“没事,从这附近的酒楼便好,就不去萧公子府中叨扰了。”
在苏宛的观察中,这萧宁轩应当并未娶妻,并且是一个完全醉心于事业的人。
若是与一个彼此相熟,但互不干涉的人达成协议,总好过被迫与一个陌生人捆绑一生。
身处异世,许多事身不由己,她只能择更优选项来趋利避害。
……
两人来到最近的一家的酒楼——悦来居,这也算得上盛京中数一数二的酒楼。
两层高的酒楼里面装潢精致古雅,浓浓的菜香味哪怕在楼外都能闻得到。
酒楼的生意极好,楼下大堂几乎已经坐满。
小厮引着二人来到二楼雅间,点好菜后自觉退了出去。
“万苏姑娘,萧某以茶代酒敬你,多谢姑娘今日相助。”萧宁轩将手中的茶盏端起来,硬朗的面容上满是认真。
苏宛也端起茶盏客套道:“萧公子客气了。”说完便抬手一饮而尽。
但她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说这些客套话。
“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苏宛放下茶盏,垂眸沉吟。
“万苏姑娘不妨直言,萧某知无不言。”
萧宁轩的视线自始至终停在少女娇俏的脸上,只觉得这样的万苏姑娘比戴着面纱时更为动人。
苏宛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那我便斗胆问了,萧公子可有定亲或者心悦之人?”
如此简单粗暴的问题,饶是萧宁轩见多识广也被一时惊到。
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但倏地瞪大的双眸却看得出他此刻的震惊。
万苏姑娘果然非寻常女子,张口便是如此……如此大胆豪放的问题。
“萧,萧某并未定亲,至于心悦之人……”
他犹豫几瞬,最终还是笑着摇了摇头:“也无。”
他已到了成亲的年纪但迟迟未定亲,不过是因为没有碰到万苏姑娘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
但这些话他却不能直白地说出来,他怕自己的轻率会让万苏姑娘感到冒犯。
但苏宛只是轻轻点头后便再未言语。
虽然萧宁轩的回答与她的设想一样,但她分明看到了萧宁轩在提起心悦之人时,脸上明显的犹豫和无奈。
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若是萧宁轩真有一个爱而难忘的白月光,那她还与其成亲,便成了毁人姻缘之事。
刚刚准备好的措辞顿时堵在嘴边说不出来。
雅间的空气有些安静,萧宁轩再次开口:
“万苏姑娘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苏宛已经没有多聊的兴趣,随口搪塞道:“只是随口问问,毕竟萧公子年轻有为,应当有很多姑娘中意。”
“那万苏姑娘呢?”
萧宁轩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但苏宛身后的迎霜却在心中陡然警惕起来。
此话一出,两人间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宛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幸好酒楼的小二恰巧出现打破了当下的尴尬。
“两位客官,你们点的菜齐了。”小二将几个盘子端到桌上,”请慢用。”
待小二离开雅间,刚才的话题被苏宛自动忽略。
“你可知道今日那名男子是受谁所指派?”
萧宁轩也没在刚才未回答的问题上多做纠结。
“其实,萧某基本能猜得到。”说到这件事,萧宁轩的神色明显凝重许多。
“自从医馆有了姑娘的药方,每日都门庭若市,风头太盛必然会招来针对。”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但苏宛已经听明白,背后之人大概率是萧氏的竞争对手,否则,谁会费心力去败坏医馆的声名。
萧宁轩当然知道背后之人,但同时他也知道,今日的闹事男子被扭送官府后也只会一人担下所有罪名。
福寿堂一直以盛京第一医馆自居,从未将萧氏这样初出茅庐的医馆放在眼中。
但随着近几日萧氏的名声越来越广为人知,甚至一些名门权贵都派人上门求药,福寿堂最终还是没坐住,用了这样的法子给萧氏泼脏水。
可惜,即使他知道这阴谋的始末,但他不过是一介商贾,哪怕家财万贯,也比不得朝中的权势。
思及此,他好心提醒:
“萧某感谢万苏姑娘今日之举,但……有些话萧某不得不说,那男子的背后之人你我都得罪不起,此次万苏姑娘以真容示人,往后行事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萧公子放心,我心中有数。”
苏宛在看到那男子的人皮面具时就猜到,这背后之人定然不简单。
但她身为将军府大小姐,府中四处都有重兵把守,出门时也有迎霜在旁护卫,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悦来居的佳肴的确做得五味俱全。
一段饭主客尽欢。
两人站在酒楼门口,“萧公子,告辞了,今日多谢款待。”
萧宁轩唇瓣微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言语,只淡淡点头:“万苏姑娘慢走。”
看着马车渐渐驶离视线,萧宁轩在原地伫立良久,不知道两人的下次见面又要到何时。
……
夜晚,盛京城某处高门宅院的书房中。
一个男子暴怒站起,将桌上的砚台狠狠摔到地上,浓黑的墨汁溅在桌前跪着的男子身上,但男子却丝毫不敢移动。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男子因为激动,胸口起起伏伏,“去查,立刻去查!查清楚今日坏事的究竟是何人!”
暴怒的男子两手撑着桌沿,极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
良久,他像是变脸一样冷静下来。
“你知道的,我从不养无用之人,若是再有一次办事不利,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跪在地上的男子始终低头默不作声,宽大的斗篷让他的脸完全匿于黑暗之中。
他像是一具雕塑,直到这一刻才有了反应,但也只有单单一个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