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竟然将这种不合时宜的话都说了出来。
“男二号……意思就是说,会有很多姑娘都喜欢你这种,是非常受欢迎的意思。”苏宛搜肠刮肚地解释着。
她这话也不算是骗人,大多数的情况下,男二号的确更受观众老爷们的喜爱,而江辞卿这样身有残疾,温和守礼的翩翩公子,是她追剧看书时最喜欢的类型。
江辞卿从她口中听到对自己如此高的评价,心弦猝不及防被拨动几分。
既然宛儿这样说,是不是代表她对他也有几分好感?
带着这种侥幸的心理,他还是问出了心中徘徊已久的那些话。
“我知道前日常止与你说过,祖母要为我寻一门婚事。”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将错就错,常止的瞎话在此刻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嗯,昨日常止与我说了。”苏宛表情如常,只是又下意识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放在嘴边。
“可我却不能应承祖母的要求,因为,我已有心上人。”江辞卿将这些话说完,整个人已经像是煮熟一样红透。
但苏宛比他的反应更为强烈,她手中的茶杯倏地顿住。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江辞卿对原主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哪里是几日就能彻底放下的。
但她没想到的是,原主做了那么多无法饶恕的过错,江辞卿竟然还能说得出这般像是告白一样的情话……
江辞卿如此一颗心扑在原主身上,说好听,是情深义重初心不改,说难听,那就是无可救药恋爱脑。
看着江辞卿脸上的红晕,她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然后呢?”苏宛的语气有些冷了下来,“然后你想说,你只想和你的心上人在一起?”
她没等江辞卿开口便继续道:“人不该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是一棵歪脖子树!”
苏宛在心中默念:这是在骂原主,不是在骂我自己。
江辞卿的话全然被苏宛那冷漠的神色逼退,一时语塞。
这段时间宛儿对他一直如春风细雨般温和,如此突如其来的冷脸让他顿时有些无措和慌乱。
“宛儿这话,是何意?”江辞卿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的声音已经带了轻颤。
其实他已经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但却垂死挣扎般问了出来。
苏宛并不想用锐利的话去伤害他,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十年的恋爱脑若不彻底点醒,那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她轻叹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看向江辞卿时,无可避免地注意到他眼角的那片红。
苏宛硬着心肠冷言道:“你是不是想说,你的心上人是我?”
她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这样的话张口就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江辞卿却不同,他闻言又羞赧又慌乱。
苏宛见他低头不语,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所以,即使我之前害得你落下残疾,对你百般侮辱,为了别的男子做了那么多荒唐事,你都能毫不在意?”
“江辞卿,你不该是这样的。”苏宛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
她不想看到江辞卿卑微的一面,更何况原主又蠢又坏,丝毫不值得。
虽然她现在占着原主的身子,但她比谁都清楚,她与原主除了名字和相貌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江辞卿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与那个泛红的眼尾显得格格不入。
“那都是之前的事……”他喉结滚动,不知道是在劝苏宛还是在劝自己,“过去的事我可以完全忘记,不再在意……”
“可我在意。”苏宛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垂下眸子遗憾道:
“正好,这两次针灸之后也就不用频繁施针了,日后你好生养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段时间还是先不用见面了,等到你的腿可以开始做复健之后我再来吧。”
她得承认,她很难不对江辞卿这样的男子产生好感,但江辞卿喜欢的却是这副身体里的另一具灵魂,这种古怪的剥离感让她的情绪有些难以自控。
苏宛的一席话,对于江辞卿来说,无疑是被判了死刑。
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之前想要的种种,比起那些,他更怕日后宛儿与他彻底不复相见。
“对不起宛儿,是我有些心急了,我不该说那些让你困扰的话……”
江辞卿的话卑微至极,但苏宛却只觉得可悲,他永远也不会明白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生气。
或许连她自己也未必能说得清楚。
“没事,就这样吧,今日的针灸也完成了,也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苏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头都没回地离开了房间。
乌易一进门就看到了主子失魂落魄的挫败模样。
他在暗卫营多年,所熟知的主子总是杀伐果决、冷血无情的,但现在他却发现,在苏小姐面前,主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主子似乎将自己刻意伪装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
房间中彻底安静下来,江辞卿没有说话,而乌易更是习惯沉默。
“让常止在营中多待几天吧。”好半晌,静默的房间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乌易不知道常止分明已经不在主子眼前,为何还会惹得主子不悦。
他抱拳道:“是,主子。”
苏宛从安平侯府出来,迎霜看出了她情绪的异常。
“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走吧。”苏宛神色疲惫地上了马车,最后看了一眼安平侯府的大门。
或许下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马车缓缓驶向将军府。
苏宛进府正往浮悦阁走,便碰到了行色匆匆的吴管家。
“小姐!老奴正找您呢!”吴管面色着急,“老爷生气了,您快去看看吧!”
苏宛一头雾水地看着吴管家,“生气,为何生气?”
明明她出门前两人还聊得好好的,没听说这个将军爹爹这么容易变脸啊?
吴管家长叹一声,欲言又止:“唉,还不是您……您去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