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将之前画好的腿部经络穴位详解图示递给常止。
“一会照着这个图,看我是如何按摩的,日后帮你家主子按摩的任务便交给你了。”
常止接过来左瞧右瞧,有些羞赧道:“苏小姐,您确定属下这笨手笨脚的能学会吗?”
“放心吧,其实不算复杂。”说完,苏宛便开始如上次一般的按摩。
这两日,江辞卿能感觉得到腿部不似从前的僵硬麻木,尤其是此刻。
那双纤细白嫩却十分有力的手掌游走在小腿上,所及之处像是为干涸之地引入一汪活水,唤醒了生机。
只是没一会儿,苏宛的额间便沁出细密的汗珠,偏偏她眼中满是倔强,一句累也不喊。
江辞卿将上次按摩过后就准备好的手帕取出来,轻轻俯身,用帕子小心翼翼地拭去她额角的汗珠。
他眼中是掩不住的怜惜与心疼,宛儿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中娇养长大的,他何德何能让宛儿为他做这些……
苏宛感受到额上突如其来的触感,怔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手下未停。
一旁的悉心学习的常止看到床边两人越发亲密的气氛,一时不知自己还该不该留在这里。
正在常止纠结自己要不要站远一点,免得耽误这两人谈情说爱的好氛围时,他感受到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
常止下意识浑身一凛,小心翼翼地抬眸,却发现刚刚面对苏小姐还一脸柔情蜜意的主子此刻正冷脸望着他。
常止讪讪一笑,从主子的眼神中,他读出了“威胁”的意味。
江辞卿没想到自己一转头便看到常止心不在焉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若不是宛儿还在此,他绝不会轻饶。
宛儿这样辛苦操劳,若是常止此次胆敢说学不好……
常止低眉顺眼地乖乖学习,时不时看看手中图示,时不时又瞧瞧苏小姐的手法和位置。
直到落在身上的那道压力极大的视线移开,常止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再不敢有半点分神,恨不得眼睛一眨不眨地把步骤全然记下来。
“好了!”几刻钟后,苏宛长出一口气,扶着膝盖踉跄着站起身来。
她看了看正端详手中宣纸的常止,“刚才你可有记得差不多了?”
其实那张图解上已经标识清楚了,便是照着做也能八九不离十。
果不其然,常止点了点头,“放心吧,苏小姐,属下已经看明白了。”
苏宛有些苍白的唇瓣扯出个笑来:“那就好,以后尽量每日都要按一会,万不可懈怠。”
这下有了常止每日帮着按摩,也省得她次次都亲力亲为。
苏宛让出位置,让常止上手亲自试一试。
最开始,常止还有些不太熟练,但一步一步做的却也是没出什么岔子,苏宛这才放心下来。
看着常止做的已经有模有样,苏宛这会也休息地恢复了些精神。
“哎对了,旬青姐姐今日可还在府中?”
上次两人的话还没聊完,江辞卿便进来打断,旬青姐姐走得也仓促。
这次既然已经到了侯府,自然也该去打声招呼才好。
江辞卿闻言,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滞,就连常止的动作都顿住。
“她如今不在府中。”江辞卿如实说。
“不在府中?可是上街去了?”苏宛没多想,毕竟姑娘家总是喜欢去街上看各种铺子花样。
江辞卿眸光微闪,“旬青之前不过是借住在此,今天一早便搬走了,日后……应当都不会再来。”
“这样啊……”苏宛语气中满是失落,没想到自己昨天才交到的朋友竟只有一面之缘,甚至连个简单的告别都没有。
江辞卿看着苏宛低垂着眼睫,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更庆幸自己提前让旬青收拾东西回了暗卫营。
不过是一面而已,竟能让宛儿现在都惦记着,当真是……可恶!
感受到主子对旬青的满腹愤懑,一旁的常止连练习的动作都下意识放轻,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常止学的也差不多了,我去那图那一趟。”左右在这也没什么事要做,苏宛想起之前交代那图做的事。
江辞卿垂眸掩下眼中的低落神色,“好,你去吧。”
待到少女彻底离开房间,他才抬眸看向一旁装聋作哑的常止。
“宛儿为何不愿陪本侯多待一会儿?可是……本侯太过无趣?”江辞卿声音闷闷的。
房间里除了常止没有别人,常止闻言,浑身都紧张起来,这样的问题他一个下属该如何回答?
主子这么多年不见外人,除了偶尔过问暗卫营的事,便是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虽然这段时间,苏小姐的陪伴让主子多了几分活气儿,说活做事不像从前暮气沉沉,可这寡言少语的冷淡性子若是想变得人见人爱,的确不是一日之功。
“您其实……”
“说实话!”江辞卿似乎已经料到常止要如何敷衍搪塞,先发制人道。
常止将自己准备好的冠冕堂皇的话活活咽下,支支吾吾道:“其实主子您是……是看起来有些冷淡,但属下知道您面冷心热!或许下次在苏小姐面前,您多笑笑?”
江辞卿回忆从前与宛儿相处的种种,难道他笑得还太少?
细细想来,似乎也不无可能,毕竟幼时宛儿便喜欢他一身白衣,她说这样的颜色更显纯粹和清俊。
宛儿从来便喜欢温和好亲近的男子,或许真的是他做的还不够……
苏宛不过是觉坐在那里闲来无事,这才顺便来问问那图事情的进程,哪里知道江辞卿自己在背后竟脑补了这么多。
今日见到那图,他的确没有再带兜帽,虽然脸上的疤痕只消淡了一点,但整个人的精神却不似从前那般阴翳。
就连身旁的秋月第一眼都愣了愣。
“今日的气色可是比之前好多了。”苏宛看着那图能真正想开,她也感到欣慰。
那图淡淡勾唇:“还是要多谢苏小姐的药,这才不过几日,我脸上的疤痕已经能看出变化。”
他将苏宛请到房中,在苏宛的眼神示意下,还是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
那图心道,其实苏小姐大可不必如此谨慎,这里里外外都是安平侯的人。
前几日苏小姐刚走,安平侯便亲自来此质问他,他原本谨记苏小姐的嘱托,绝不肯松口半分,但奈何那无耻之徒竟用他妹妹威胁。
他思来想去,左右安平侯是苏小姐的未来夫婿,这些事便是说了也不妨事,所以便挑捡着说了些。
如今想来,对苏小姐仍有几分愧疚。
“之前我让你做的东西,你可还差什么材料?”苏宛主动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