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姐，用午膳吧。”
莺歌带着人摆好了午饭，就去隔间叫了周沁和任舒。
因为任瑜婚礼在即，任府在短短的两个月内要举办两场婚礼，人手不够，特意从人牙子拿临时找了些帮工过来，一下子府里热闹无比。
而三房吴氏时不时地就要来找周沁要这个、要那个。周沁被烦得不行，索性在账上放了两千两银子，让她自己支取，多的留下，少的让吴氏自己补足了。
对于三房，若是以往，周沁还会帮一把手，经过之前任瑜到清露院闹了一通，吴氏又处处抬着二房，疏远她们大房后，她可没那好脾气以德报怨。
可就算如此，吴氏隔三岔五得还是要来找周沁，她索性边躲到任舒这来了，顺带也和女儿多亲近亲近。
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在清露院消磨时间以后，吴氏倒不过来打扰了，周沁就更频繁得来找任舒了。
今天也是一样，和女儿在屋里，她绣花，女儿看书，倒是好像回到了曾经。
“今天怎么晚了许多？”
莺歌接过下人端来的水盆给周沁洗手，边道：“过两天就是大小姐婚宴了，虽然这婚事是在男方办，可三夫人还是要让楚大娘做一些新菜，烧出来的新菜还要试吃。楚大娘就没来得及做咱们的饭菜。奴婢过去了才把人拉过来的。这才晚了些。”
“她倒是会挑人。”
“可不，楚大娘手艺好，夫人不也喜欢她做的吃食。楚大娘怕您生气，特意让奴婢解释两句，为此还塞了一两银子呢。”
周沁眉目含笑，拿了帕子擦手，道：“给你，你就接着吧。你都给我解释了，这就是你应得的。”
莺歌嬉笑道：“就知道夫人心疼奴婢。那奴婢可就收了。”
任舒净了手，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
鲜嫩的鱼肉一点刺都看不到，放进嘴里，味道挺不错，就是可惜了。
“母亲，等等。”
瞧着周沁正夹了鱼里的豆腐，任舒叫住了她。
“怎么了？“
周沁顿住，不明所以。
“这菜有毒。“
平淡的语气，震撼的话语，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姐，可你刚刚吃了鱼肉了。“
新绿刚刚就在任舒边上，看得分明，自家小姐确实将鱼肉吃了。
“这毒伤不了我。“
“快，快！莺歌拿了老太爷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吕太医过来，就说小姐中毒了，请他过来看看！“
“不用。我说了这毒伤不了我。“
莺歌抬起的脚尴尬得悬在半空，不知该去还是不去。
“舒儿，这不是开玩笑得，若真的是毒药，还是要找太医看了，母亲才能放心。“
“呵，母亲多虑了。鹤顶红都毒不死我，这比鹤顶红还次一等的永诀更伤不到我。“
周沁一愣，记忆潮水般涌来，这才挥了挥手，让莺歌不用去了。
“这毒药叫永诀？毒性比不上鹤顶红吗？“
周沁真的不放心，可自家女儿向来主意大，她说不用太医，哪怕请来了也是不会看的。
“嗯。多好听的名字，永诀。这毒自进食后半刻钟时间内就会毒发。母亲若是不信，等上半刻钟就是了。不过干等挺没意思的，莺歌，去把厨房的人都叫过来。你提着食盒过来时碰到的人也叫过来。和你一块去厨房的丫鬟一并站在院子里。“
莺歌忙去了。
任舒吩咐完，拿起筷子安之若素得吃了起来。
看那样子，谁都不觉得面前放着的饭菜里加了毒药。
周沁看得心一抽一抽的，差点开始怀疑刚刚听到的是幻听了。
“舒儿，你不是说这些饭菜里有毒吗？你别吃了。“
“行。留着些给别人吃也好。“
一时，莺歌将人都带到了清露院。
楚大娘等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几次询问，莺歌都没说，只拿话搪塞了过去。
“小姐，人都到了，都在院子里跪着。“
“嗯，让她们一个个进来。兰香，拿双筷子过来。“
兰香拿了双干净的筷子放到了桌子上。
当先进来的是楚大娘。
她一进屋瞧着气氛不对，慌乱得跪下磕头：“夫人、小姐。“
“你来府里多久了？“
“奴婢是夫人的陪嫁，和夫人一块过来的。“
“怀国公府的？“
“是。奴婢是怀国公府的家生子，老子娘是怀国公夫人身边的程嬷嬷。“
“嗯，出去吧。“
楚大娘一脸莫名其妙得走出了门。
其他下人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得问里面什么情况。
楚大娘抬头看了眼门口的莺歌，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之后的人差不多都是这个流程，任舒最多问一问他们什么时候进府的，家里人情况，便让走了。
直到第十个人说半个月前刚进的府，家里也没什么人，周沁等人以为任舒会一如既往得让人下去时，便听她道：“你做得不错，赏你这盘菜，吃罢。“
任舒指了指她吃过的一盘辣椒炒肉。
下人看了看周沁，又看了看任舒，不敢违抗，慢慢上前，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嘴里。
周沁一把捂住了嘴，将惊呼闷在了口里。
任舒看也不看，继续往下叫人。
这是第一个没有出去的，其他人心头七上八下的，对于未知的恐惧更扰乱人心。
紧接着另一名下人被问了几个问题正要离开，就见第十个人突然痉挛了，口中不断吐出血水，倒在了地上。
“扑通——“
第十一个人吓得直接又跪在了地上，屁股下水流了一地，气味难闻。
第十个人的死，让周沁等人终于确信任舒没有开玩笑，这些饭菜果真有毒。
莺歌心头一凛，立刻让清露院的婆子把第十一个人拖出了门，又打扫了一番，继续让人进来。
至于那具尸体，没有任舒的话，她没有动。
屋子里有了死人，再进来回话的人态度再次转变，从原先的忐忑，变成了惴惴不安、慌乱恐惧，心里承受能力不行的回答得杂乱无章，还得莺歌在旁补充；只有几个能撑着清晰得回答了。
到了第十五个，任舒再次赐了饭菜。这人和第十个人一样，差不多十天前进府，在厨房就是砍砍柴，洗洗菜，帮些小忙。
那人听到吩咐，慢慢得走上前，慢慢得拿起了筷子，慢慢得伸向任舒指的一盘青菜，筷子刚要碰上菜叶子，突然转了个方向，飞向了任舒。
那人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紧跟着刺向她面门。
任舒跳起，一个转身落到了那人背后，右手的无名指、中指曲起，扣在了那人的脊柱上。众人立时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而后那人就如烂泥一般软软地扑在了桌子上。
“咔嚓——砰——“
桌子断裂声、盘子落地声连续响起，兰香眼疾手快地拉起周沁远远站在了一边。
屋子里还响起了几声惊呼。
“兰香，带母亲回明枫院。新绿，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舒儿——“
周沁不想走，可任舒没搭理她，只能在兰香的服侍下离开了。
莺歌看了眼屋里，跟着回了明枫院。
新绿抖手、抖脚，轻飘飘地出了门，在兰香的提醒下又关了门，听话得站在门口，全身止不住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