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以为自己会崩溃,会发疯,乃至歇斯底里,但事实上,她远比想象中平静,内心更是毫无波澜。
“我当谁在后面鬼鬼祟祟,藏头缩尾,没想到是权六爷啊。”挥开他伸过来作势扶她的手,沈婠站直,哪里还有半点中『药』的疲态?
且不说那杯酒已经被她调换过,就算真的喝下去,她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严峻森这个渣滓。
“你叫我……什么?”他的声音里似有颤意。
“权六爷啊,不然应该怎么叫?”
“你以前叫的是阿霆。”一字一顿。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一样了。”轻描淡写。
男人瞳孔收紧:“哪里不一样?”
沈婠唇角上扬,勾出一道冷锐的弧度,寒芒尽显:“阿霆是我男人,而且权六爷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他隐忍地扣住她双肩,手在颤抖,眼中是即将决堤的崩溃,最终悉数按捺,缓缓吐出一句,“收回去,我当没听过。”
“话既出口,覆水难收。权六爷如果不明白,我很乐意解释给你听。”
他盯着她,漆黑的瞳孔藏着深渊。
沈婠却不闪不躲,笑意清浅,说出来的话刀刀见血:“意思是——我不要你了。”
我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
男人如遭雷击,像个木偶愣在原地,眼神滞滞,浑身发颤。
心像被人捅开一个窟窿,血疯狂外涌。
就连沈婠挣开他的桎梏,转身坐进车里发动引擎,权扞霆都还没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挣脱。
曾经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到了她面前通通变得不堪一击。
爱有多深,伤就有多重,可即便摔得支离破碎,他也还是想把碎片捡起来,拼回一颗真心,眼巴巴地重新捧到她面前。
“婠婠,你在怪我。”他猛地上前,双手把住车头,隔着挡风玻璃与沈婠四目相对。
用的是陈述句。
可见心中早有定论。
“让开。”
权扞霆:“我可以解释。”
“没空。”
目光相接,一个狂热似火,一个凛冽如冰。
半晌,“……你没有中『药』,却假装被欺,不就是为了『逼』我现身?而今我出来了,站在你面前,你却不屑一顾、转身就走,这是什么道理?”哪怕打他、骂他,也比把他当陌生人对待强。
沈婠偏头,笑不入眼:“你想听什么答案?因为我对你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所以随时都盼着你像个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救我于危难之间?”
男人喉头一哽,眼中血丝更甚:“婠婠,你别这样……”
说这些话,我会疼。
“还是你觉得自己魅力无敌,不告而别三年还有个蠢女人在痴心傻等?”
“婠婠……”他好像只会叫她名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可惜都不是,”沈婠摇头,目『露』遗憾,“引你出来是因为你一直跟着我,阴魂不散,我讨厌被人窥探,也好奇谁会这么无聊,自作聪明。”
“我只是想看看你,保护你……”和孩子。
沈婠突然想起什么,眉峰一侧:“潘晓京坠楼是你安排的?”
权扞霆:“我知道你想要她的命。”
你想要,我就替你取。
“呵……那这么说给两个孩子抽血的医生也是你?”
他没说话,但沉默就等于默认。
沈婠轻嗤:“拿到血,应该也验过dna了吧?”
男人目光微闪:“赞赞是我的……”
“闭嘴!儿子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还有,我名下那些产业,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帮忙,省省吧!”
他早就回来了,早就潜伏在她身边,却非得用今天这种『逼』迫的方式才能让他出来。
如果没有严峻森这个契机呢?
他是不是打算一直躲下去?
想到这里,沈婠本就泛凉的心瞬间结了一层寒冰。
“让开——”沉声开口。
“我们谈谈。”男人目『露』祈求,“你想知道的,我全部告诉你,好吗?原原本本,不再有半点隐瞒。”
回应他的是女人讥诮的笑容以及越来越响的油门声。
“最后一遍,滚开!”
“婠婠……”
“别以为我不敢直接撞过去。”
权扞霆深吸口气,收手站直,看着她一字一顿:“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好,那你撞。”
“撞了也不一定消呢?”
“只要你开心。”
“权扞霆,三年不见,学会威胁人了?”她扯了扯嘴角,眼神凉淡。
“婠婠,给我一个机会……”
“你他妈就是个无赖!”
说完,轰够油门,眸中狠意毕现。
权扞霆却笑得如释重负,她骂他了,终于不再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