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再想别的也没有任何作用。若到头来还是不行的话,左不过一条命罢了,她都重活了两世了,这等际遇,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
这么一想,心境也就轻松了。
“朝堂不比别的地方,一会进去,记住要谨言慎行,若实在有什么答不上来的,便推给父亲吧!”颜沫微怔,抬眼看了颜赟一下,却见颜赟看着她,目光有些沉肃。
“父亲放心!”颜沫顿了一下,随后轻勾唇,对颜赟笑了一下。
颜赟见她目光沉静,面色自然,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那天听到了颜沫所说的话,可这人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他是颜沫的父亲,选择了相信颜沫,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跟他似的!
“你自己有分寸就行。”
颜沫微微颔首,不再说话,车内的气氛,却不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
颜家所住的地方,距离皇宫并不远,可停下车的时候,天光已经蒙蒙亮了。
颜沫抬眼看了一下,站在了宫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抬头挺胸,和颜赟一起,走进了皇宫当中。
今日,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云霄殿。云霄殿作为整个皇宫的中心,也是朝政最主要的地方,建设得是无比地奢华。白玉铺成的地砖,还有那腾飞的金龙,已经偌大的主殿,都给人一种极为震撼之感。
一路行来,皆是和颜赟一样,穿着深蓝色官服的人,颜沫这一身大红,走在了这一群人当中,无比的显然。
可她面色自若,目不斜视,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看着便极为不一般。
一直到身边的人陆陆续续来齐了,颜沫看到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坐下了一个人,周围的人才一起,整整齐齐地拜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有这一句响彻整个云霄殿的话,让整个朝堂,变得鲜活了起来!颜沫低头敛目,和所有的朝臣一起,对着那殿上的人朝拜。
终于,前世今生,她第一次,走上了这个朝堂!有些事情,有些冤屈,也该一笔一笔地,在这个肃静而又庄严的大殿当中,一一地清算清楚!
“众卿平身!”
颜沫晃神的当口,传来了这么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和众人一起,站了起来。
“清华令得主何在?”今日的朝堂和往日都不大一样,所有的人一站起来之后,元彬便站了出来,尖着嗓子吐出来了这么一番话。
颜沫心中一震,抬眼,与颜赟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同时从队列当中站了出来——
“臣颜赟!”
“草民颜沫!”
“见过皇上!”
颜沫和颜赟两个人一起,跪倒在了大殿中央,颜沫身上那一抹鲜红,一瞬间就成为了整个大殿最为扎眼的存在!
颜沫一出现,整个朝堂内先是一静,随后那议论之声,宛若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这里是云霄殿,那些人议论的声音并不大,可却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颜沫的耳朵里。
“就是此人从孙家大公子的手中抢走了清华令?”
“正是,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这油头粉面的模样,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个有学识的!”
“平身。”
颜沫回过神来,同颜赟一起谢过了圣上,站了起来。
她一站起来,那些议论声就像是潮水一般,飞快地退了下去。
颜沫挑了挑眉,这,就是朝堂!
“按照往常的惯例,清华令得主,需得要面对天下大儒的考验,润玉公子可准备好了!?”
“是!”颜沫往前一步,面色平静,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当中,满是自得。
不得不说,光是看她这般表现,就已经很是了不得了,尤其她是一个从未上过早朝,未曾看到过这般场面的人!
“臣有一问!”
她方一站出来,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颜沫微微抬眼,便看到了孙学士站了出来,没错,孙学士,也算得上是她的夫子了,更是……孙梓缪的父亲!
颜沫眼中划过了一抹情绪,她微顿,随后朗声道:“请夫子赐教。”
她说,夫子!底下一片哗然,这个颜沫是不懂礼数还是怎的?上来就称呼孙学士为夫子!
孙学士眼中划过了一抹幽沉,这颜沫,还当真是一个了不得的。
之前他在翰林院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一次,不过和上一次那种小打小闹不同,此番颜沫还是以夫子相称,莫不是想用这个称呼,让孙学士手下留情不成!?
孙学士冷冷一笑,便道:“观润玉公子之文章,发现润玉公子有投机取巧之感,整篇文章虽写得极为华丽,然而遍观下来,却发现并未对国生民生二者之高低做出分辨,对此,润玉公子有何解释!?”
孙学士的话一出,满场一片哗然,这几乎是一开口,便直击要害。
颜沫这一篇文章写得极为精彩,对于这两者她也有着非同寻常的理解,其实并不是孙学士所说的这般。
但孙学士这分明是想要给颜沫一个下马威了,无论颜沫是不是真的这么写的,但是那篇文章里面确实没有给这两者明确分出高低来,被孙学士这么一说,便会让人先入为主地那么以为了。
颜沫若是回答不好的话,那她这个清华令得主,便如同一个笑话一般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颜沫的身上,就连前面领头站着的张坚明,还有站在了离殿首的轩辕逸,都忍不住抬眼看向了她。
孙学士这个问题,不可谓不刁钻啊!
“夫子说得不错。”出乎意料的,那颜沫微微一笑,竟然附和了孙学士的话。
此言一出,整个云霄殿内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颜沫,也包括了颜沫的父亲颜赟。
唯有站在了前面的轩辕逸抽了抽嘴角,他记得,每一次颜沫这么附和别人的时候,都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之前他就被颜沫这么附和了几次,每一次,下不来台的人,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