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多问，反而转过了头去，看起了外面的场景。
只是此时，她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兴奋之感，反而因为背后那一道视线，很不自在。
“颜沫””颜沫不开口，张扬只知道盯着她瞧着，一时间，整个画舫内都有些诡异的安静之感。
颜沫静坐着，渐渐地，就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了一体，倒是没太注意身后的事情了，过了好半晌，才听到了张扬叫她。
“嗯？”她回过头来。
“你……”张扬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当触及到了她那一双清澈的黑眸之后，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在颜沫疑惑的视线之下，他话锋一转，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颜沫闻言，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个问她今后打算的人，此前，包含了她父亲颜赟和轩辕淳熙在内，都没有人问过她的以后。
颜沫心中一暖，其实她一开始进入翰林院，是抱着其他的目的，为的是让自己看起来名正言顺一些，可如今相处下来，却觉得张扬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了。我还没有想过。
既是朋友，颜沫也就实话实说了。
张扬万万没想到，得到的是一个这样的回答，他忽地想起了之前，有人匿名送到了他手里的那一封信，信里所写的内容，再联系到了眼前的颜沫……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他也是关心则乱，其实颜沫哪里是那样的人，若是她处心积虑的，包括进入了翰林院当中，都只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力的话，那她如今也不必如此的辛苦了。
以她的样貌和才学，进入后宫并不难，更不要说她身上还有着官身了！他是庸人自扰了！
可今日既然都已经见到了她了，有些话他还是得要说出来。
她恢复了女装之后，周围蠢蠢欲动的人也变多了，她看不出来，他倒是看得分明，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妨试探一下她的意思。
思及此，张扬便微顿了一下，忽地道：“你就没有想过，以后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意有所指，那一双眼眸，也牢牢地盯着她。
颜沫闻言，面上划过了一抹惊讶，别说嫁人这个事情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了，便是她考虑了这些个事情，也不该和眼前的这个人来商量吧。
虽说他们是同窗也是好友，可到底男女有别，尤其张扬还未婚呢，问出这句话来，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的想多了。
颜沫微微皱眉，她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看向了窗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个漫不经心，道：“嫁人的事，我从未想过。”
张扬愣住，从未想过，她……
可仔细地一想，却觉得这似乎才符合她这个人的性格。她做事不拘小节，且聪慧非常，寻常的人，又哪里可以配得上她。
只是不嫁人，她又想要做些什么呢？
而且，若她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他的心思……
“颜沫，若是从前，我不会与你说这样的话，可如今你既然已经恢复了女儿身，这不嫁人的话，断然是不能再说的，且不说你在朝堂之上如何，便是这一项，就躲不过天下人的口舌。你这般，太辛苦了。”
颜沫闻言，眼神动了一下，忍不住看向了他。
“我知道，你与一般的女子不一样，你有着自己的报复和理想，或许一般男子都及不上你的聪慧，但恰恰如此，也给了别人攻击你的机会。”
张扬今日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就算没有他心底那一番想法，他也会找机会跟颜沫说的。
颜沫这看似风光无限的背后，其实满满的都是凶机，如若不然的话，这一次也不会在颜沫离京的时候，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可你可曾想过，你身边无人可用，而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寻常女子在你这个年纪，早就已经成家了，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固然行事方便了，却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异类。”
“若天下人皆非议于你，便是你有着再大的想法，只怕也是寸步难行。”
张扬说的话很有道理，颜沫也明白，眼下的她，在这个朝堂之上，是极为年轻的，可放在一般女子当中，她属于年龄偏大的了，此时还未曾有人拿这个事情做文章。
可一旦被人抓住的话，她迟迟不嫁人，只会被人诟病。
这个事情，古往今来都一样，别说是荆国这样的封建社会了，就算是从前她所在的二十一世纪，若是一个女强人，人到中年却还不想着结婚，只是为着事业打拼的话。
无论她看起来多么风光，无论她有多么不以为然，背后总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有色眼光，还有那些难听的话。
她清楚，更明白，可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颜沫看着张扬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她不是不感动的。
“所以……我只是提议一下，你若是觉得唐突，可以随时拒绝我。”
张扬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一颗心疯狂地跳了起来。那个从前在她还是个男子的时候，就已经被他苦苦压抑着的想法，此时是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
他顿了一瞬，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张风流倜傥的俊脸之上，紧绷无比，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你若是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可以娶你。”他看着她，缓慢，却又坚定地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颜沫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只是这么一个眼神，却让张扬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就好像是怕她多想一般，他忙不迭解释道：“颜沫，我可以保护你，你只要嫁给我，我保证，一定不会让那些流言蜚语出现，你若是还想要做官，我也支持你，而且……在你答应之前，我绝对不会碰你！”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的紧张过，甚至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可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还有他没说出来的话，那就是他喜欢她。他想要和她在一起，不是同窗更不是好友，而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