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大概也清楚,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应当是比较复杂的,说不准皇上是知道的,而他并不方便知道。
既是如此的话,他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了。
张坚明在轩辕淳熙的身边这么久,最最明白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别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他迟疑了片刻,方才道:“……大伯父确实与江凯文有些矛盾,且他对江凯文的态度很是不屑,从来不和江凯文有所来往。”
这是据实相告了。
颜沫的眼神略微缓和了一下。
看来她的这个选择也没有错,无论张坚明是一个怎么样的聪明人,在轩辕淳熙的面前,他应该也不会有所保留的才是。
这是一个纯臣的基本素养。
而颜沫如今,赌的就是他这一份素养。
“但若是说,他与之前江家的事情牵扯,那就说不过去了!”张坚明皱着眉头,看向了颜沫,道:
“至于我,我和江家都没有什么来往,那江家满门抄斩之时,我才到京城不久,不可能会和江家有什么交集!”
颜沫闻言,面色微变。
这么看来,那轩辕诺和张坚明当中,必定有一人,在撒谎!
她又该相信谁?
“江家鼎盛的时候,朕还是凌王,恒然与朕同在封地,是皇上身子不好之后,才一起回来的。”
并没有让颜沫迟疑多久,在张坚明做出了这个解释之后,轩辕淳熙在后面,补充了这么一句。
颜沫忽地抬头,看向了他。
却见他目光坦然,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着,没有一丝半点的游移。
颜沫的心,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
其实,她还是相信他的。
且之前不是已经做下了决定吗?只要他所说的,她都愿意去信上一信。
如今他都已经开了口了,那她也该做出决定了。
“……虽然不知道颜大人问这个事情,是为了什么,但是我能够确定地告诉你,我大伯父决计不是那种会构陷旁人的人!”
旁边的张坚明见到轩辕淳熙这么难得的解释了一句,一时间脑子里划过了一抹亮光,似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难道颜沫对于他的态度,一下子变成了这样,是因为这一件事情?
张坚明不傻,凡事都是事出有因,虽说他们两个人之间是有些个不愉快,可他和颜沫都是聪明人,如今都效忠于圣上。
便是过去有什么间隙,颜沫也并没有被他给害了,这个事情,便算是陈年积怨,也不该在明面上爆发出来。
除非有什么事情,惹怒了颜沫。
把陈年积怨都给引爆了。
才会如此!他眼眸微沉,仔细地回忆起了张家和江家的恩怨,颜沫既是要问,又不说缘由,那他就给她解释清楚。
这不是为了颜沫,而是……
为了月落!
张坚明的眼眸微动,忽地想到了什么,轻声道:“当年江家之事,乃是先太子直接下令处置的,具体的细微末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回到了京城之后,便看到了大伯父,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颜沫听到了这里,眼神微动。
其实她之前就有所怀疑,从月落的描述当中,张阁老对于她的母亲,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
否则不会在她母亲嫁给她父亲之后那么久,都迟迟不愿意娶妻。
这样深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会做出那起子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吗?也正是因为这个,颜沫才有些不确定的。
毕竟,爱能让人痴狂,亦能够让人成魔。
看看蒋依依就知道了。
当然,那蒋依依和张阁老又有所不同,蒋依依本身就是欲望很大,野心膨胀之人,而张阁老,看起来并不是这样。
否则按照张家在朝堂之上,这么久的底蕴以及张阁老触手就能够摸到的权利。
张家也不至于没落成了这个样子。
张阁老的无心朝政,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颜沫入朝为官也不少时日了,从未见他在朝堂之上说过一句话,事事都不大关心,若不是还挂着一个阁老的头衔,看起来简直就跟这个波诡云涌的朝堂,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我回到了京城之后,伯父将张扬嘱托于我,说我是长兄,以后的张家就靠我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致仕的念头!”
颜沫听完了张坚明所说的话之后,面色微沉。
致仕!
这是要隐退朝堂!
若江家的事情真的是他所做的话,他是因为报了夺妻之仇,所以感觉对于朝堂没有留念了?还是,别的想法呢……
颜沫不敢确定。
“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并不清楚,总之伯父如今还弥留在朝堂之上,乃是皇上一再挽留的结果,只是他已经有了致仕的念头,这些日子里,对于朝堂之上,也没有过多的过问。”
“只是把他手中的东西,都交给了我!”张坚明说罢,看向了颜沫,轻声道:“……若是说伯父与江家有什么牵扯的话,我只清楚,伯父曾经定过一门亲,对方乃是浙江颜氏!”
他说到了这里,微顿了一下,道:“便是那江凯文的发妻,颜柳!”
颜沫闻言,闭上了眼睛。
她面色很是古怪,似是在听到了颜柳的名字之后,情绪略微有些失控一般。
张坚明见状,忍不住皱眉,他实在是想象不到,颜沫能够和江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在提到了江凯文的发妻之后,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张坚明想不明白,便抬眼看了一下轩辕淳熙。
却见轩辕淳熙眼眸幽沉地盯着颜沫瞧着,那面上的表情很是深沉,却单单没有审视。
这样的神色……
倒好像是轩辕淳熙是知道颜沫和江家的关系一般。
张坚明微微蹙眉,可在他的记忆当中,江家和颜家,确实是八竿子打不到一撇啊!
“这几年,朕私底下,只见过舅父一次。”张阁老,也就是轩辕淳熙的亲舅舅。
颜沫听到他忽然开口,便忍不住抬眼,看向了他。
“便是在江家满门抄斩之后,朕赶到了京城,舅父便在京城的府邸当中,等着朕。”轩辕淳熙说话的时候,直视着颜沫。
这眼神,让颜沫没有办法回避,只能够直勾勾地看着他。
“当时,他便是来向朕辞行的,朕问为何,他只说了一句话。”
这个事情,是连张坚明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