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松了一口气，一抬眼，便对上了张坚明的眼。
她顿了一瞬，忽地出声道：“张大人，前一段时间对你有些误会，说话可能难听了一些，你莫要介意啊。”
张坚明听了这个话之后，一时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一个什么反应才最正常。
这颜沫竟然有跟他道歉的一日，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只是她说话还是不大好听，虽然如此，却还是比之前要好上不少了。
而且她这态度也真的是莫名其妙的，忽然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忽然一下子又好了。
张坚明都不知道以后她会不会时不时地这样发一下神经，她发神经倒是无所谓，能不能把他的月落还给他？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之前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张大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冲着我来，但是月落呢，你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这边，还没等张坚明高兴上几秒呢，颜沫就又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张坚明……
他就知道，颜沫这张嘴里还能够吐出什么象牙来？
“颜大人，月落曾经是我身边的人，这种事情也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尚且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吧？”
好，这一下把张坚明的火气也勾起来了，两个人你来我往，气氛又一下子变得古怪了起来。
颜沫挑了挑眉头，她直接就忽略了张坚明这一张冷脸，轻声道：“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没错，但张大人，月落说，她不愿！”
张坚明面色一白。
再也没有之前说话的那一份底气了，他动了动唇，看着颜沫，想要说一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大人在考虑自己的时候，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月落，月落本就做了你好些年的丫鬟，身份一直不高，如今再入了府去，做你的妾室，然后呢？”
“给你生一堆见不得台面的庶子庶女？在你的妻子的打压下过一辈子？”
颜沫冷嘲地看向了那张坚明，道：“你觉得合适吗？”
张坚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颜沫的话。
然而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的确，他也不是什么孩童了，女人后宅内的战争，虽说没有经历过，可看得也算是不少了。
京城后宅一团乱，因为后宅起火而没了仕途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两个。
那些个女人心狠手辣起来，有时候胜过男人百倍。
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假如他没办法一直待在月落的身边的话，那让月落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情……
张坚明光是想一下，都觉得心惊。
况且对于周氏这个人，张坚明也算得上是了解了，周氏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京城贵女，原本就看不上月落这样出身的人。
加上周氏从小跟在了自己的母亲身边，别的不说，这拿捏人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
月落那样的性格，如何能够是周氏的对手？
真的入了他的后宅之后，只怕会恨他一辈子才是……
“咱们之前误会一场，我也不想要说些什么替自己辩解了，不过奉劝张大人一句。”颜沫扫了那张坚明一眼，声音有些凉凉的。
“这个世界，一惯都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张大人既然已经在其中做出了选择，那必是不能够回头的，这一点，你我皆清楚。”
“张夫人在中间，也是无辜，月落更是无辜，牵扯到了两个女人进来，强行凑在一起，那你们三个人都好过不到哪里去。”
“话便说到此处，张大人心里明白便好。”颜沫的话很是刺耳，尤其是听在了张坚明的耳朵里，更是这般。
偏偏他还反驳不得，更是隐隐有些认同颜沫的话。
其实……
周氏入门这么久了，他连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
也就是因为这样，周氏在张家，过得尤其的不顺心，一个连自己的丈夫都不愿意碰的女人，何以平定内宅？
可张坚明便是清楚周氏的不容易，却也没办法做到和她圆房。
他心里装着的，永远都是那个温温柔柔的月落，他没办法对着另外的一个女人，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
可恰恰是这样，才害了周氏和他。
他记得，周氏刚刚进门的时候，也还说得上是温顺懂礼，如今一日又一日的磋磨，都使得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模样。
张坚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上一阵沉痛。
“张夫人不是等会就要到了，美人在怀，你还是及时行乐的好！”颜沫瞧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又刺了他一句。
没错，她就是典型的，看不得他好！
张坚明被颜沫这么刺了一句，面上也黑了，他扫了颜沫一眼，忽而道：“这个事情就不用颜大人操心了，就是不知道，颜大人能不能说一说，究竟是为何，才会对江家的事情这么上心？”
这话一出，整个藏书阁内一阵死寂，颜沫面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住了，张坚明这个人还真的是……不是一般的讨人厌！
他这么一说，就连轩辕淳熙的眼神，都落在了颜沫的身上。
颜沫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些什么。
“不必说了。”没想到的是，她还没出声，就被轩辕淳熙给打断了。
颜沫有些讶然地看向了他，却见他眸中一片深邃，就像是海一样，轻易地就可以把她整个人包围了。
“皇上？”颜沫摸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便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这些事情，等到你愿意的时候，再说。”轩辕淳熙还是一惯的面无表情，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这一句话里面，颜沫却听出了些许温情的味道。
她整个人怔住，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说出那件事情来，颜沫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但是她没有想到，在关键的时候，轩辕淳熙会这么说。
或许是她的为难和踌躇，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一些，才会让他说出了这一句话来。
她看向了他，却感觉他漆黑的眼眸当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安定和安抚的味道。
安抚？
是在安抚她吗？
颜沫一时间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何种滋味，只是五味陈杂，酸甜苦辣都有，她还以为，她已经把听到江家，听到颜氏之后出现的情绪，都压下去了。
没想到，他还是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