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失笑，眼角却挂着泪痕，她不断地摇头，然而脑中却越来越清醒。
之前，她女儿身公布于众，被人说成了是妖女的时候，有许多的人在背后议论她。
说她当真儿是绝佳的运气，身边不仅有温润如玉的孙梓缪，还有举世无双的轩辕诺，放荡不羁的张扬，锦绣公子孙坚。
似乎天下的好男儿，都聚集在了她的身边。
如今回头一看，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除了张扬之外，没一个好的，更没一个真心之人。
无论是她当成知己好友的，还是曾说自己爱慕于她的，到头来，不过都是一场利用罢了！
可笑！
可笑啊！
这样的‘好运气’，她宁可不要！
“你知道了？”轩辕淳熙皱眉，瞧着她那满是自嘲的面容，心不断地往下沉。
颜沫的心情不好受，他知道，所以他也曾犹豫，是否应该让颜沫知道这些事情。
然而孙家和轩辕皓他们做下的事情，他到底是不想要就这么认下来了！
“沫儿。”瞧着颜沫那崩溃的模样，轩辕淳熙也顾不得刨根问底了，他走上前去，用力地将颜沫拥到自己的怀里。
“沫儿，对不起。”颜沫没有挣扎，然而他的胸前却传来了一阵湿润之感。
歉意、心疼，一时间汇集在了轩辕淳熙的胸口。
这也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道歉，从前哪怕被大皇子折磨得再不成人样，他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然而这样的情绪，都给了颜沫。
“对不起？你们有什么错的？错的人，只有我一个罢了。”听到了颜沫那低沉又自嘲的嗓音，轩辕淳熙的心头便是一痛。
他紧紧地将颜沫搂在了怀里，面色阴沉。
这些伤害她的人，他会一个一个地，替她讨回公道！
那边，颜沫却渐渐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知道轩辕诺都是在利用她的时候，她愤怒，知道轩辕淳熙设计了一切的时候，她悲伤，然而知道了孙梓缪也是不怀好意之时，她却只有无力感了。
她控制不了这些人，她父亲教给她的，从来都是以诚待人，而不是瞧着谁好利用了，谁比较好对付了，就往谁的身边凑去
她自诩读了许多的书，见过许多的人，然而到头来她却还是跟从前一样，看不清楚人心，也从来都没有懂过人。
何其可笑？
可情感上接近于崩溃，理智上她却还是将她成为颜沫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
孙家和敬南王府的关系，也逐渐就明了了。
既然孙家跟敬南王府是连在一起的，那么自然也跟蒋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孙家，包括孙学士以及孙阁老所有人在内，看似保持中立，实则却一直都在帮蒋家
还帮了蒋家不少的忙。
比如……她的伪装药，只在孙梓缪的面前吃过，比如，她在孙梓缪面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
再往远了一点想，上一次她在天牢之中见过孙梓缪，之后轩辕诺便找上了门来，要与她合作。
还有那蒋依依所说的话，以及故意将她带入了天牢之中。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她好，而只是为了激怒她，让她彻底地站到了敬南王府那边。
她离开，恰巧遇上他，与他同游，更是当成了交心好友，事事不设防。
然而从头到尾，她都是一个极为蠢笨的，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在软肋之上捅了一刀。
怎么说呢？这伤口是鲜血淋漓的，生疼生疼的！
“皇上有所不知。”她敛眸，抬眼看向了轩辕淳熙。
轩辕淳熙手中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一下，见她后退了半步，那一双黝黑的眼眸就这么看着自己，然而眼中，却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他心中是五味陈杂，面色更是不大好看的。
“方才，敬南王世子举办了一个诗书茶话会，我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孙坚。”颜沫提及此，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她想起了此前孙坚在马车当中所说的种种。
“……我知道的不多，却清楚父亲母亲他们，其实都和世子爷保持着联系，我重回德善院也好，与张扬不和也罢，其实都是家中的安排，让我去那边，保护世子爷。”
“我和张扬不同，张扬是张家安排去监视他的，而我，便是听了父母之命，去替他办事的，你可还记得，你在德善院的时候曾经丢过东西，那一次，便是我趁着你不在，奉命去偷拿了你房中的药物……”
“家中人的打算我并不清楚，只是要我保护世子爷，我也就听了……可我从未想要伤害你，一次都没有！”
“从我对你的态度出现变化之后，家中人商量事情，就再也不带上我了，他们在密谋些什么，我也一直都不知道，直到……”
“直到前几日，我不小心听到了母亲、堂兄以及敬南王的话，他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利用你去对付皇上，且在事成之后，还要解决掉你。”
“颜沫，不管你信与不信，我虽然认识你的时候，不是真心实意的，却从来没有一次想伤害你！”
她将孙坚所告诉她的，都复述了一遍，告诉了轩辕淳熙。
孙坚是偷跑出来的，他身边的人都是长公主府上的人，而长公主早就已经与孙家连成了一片，打算一起将轩辕淳熙这个他们不喜欢的帝王推下去。
换一个更好的上来。
所以从一开始，孙坚与颜沫的相识，都是一个计谋。
利用她，可以顺理成章的接近轩辕诺，替轩辕诺扫清障碍，顺便做事。
而她，不过是一个跳板，一个利用工具罢了。
“孙坚把他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你？”轩辕淳熙皱下了眉头，这倒是他不知道的。
只是孙家没有谁是干净的，他却是清楚的。
孙家这些年看起来中规中矩，在朝堂之上也是一副纯臣的模样，私底下却不知道替轩辕皓做了多少事情了。
“嗯。”颜沫点头，却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她看向了他，道：“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并且忌惮孙家，才会让我夺取琼石令，断绝孙梓缪进入内阁的可能。”
“却在紧要关头上，点了我的探花，而让孙梓缪做了状元郎？”
面对她的问题，轩辕淳熙沉默了几瞬，随后，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