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县底下有个小村,村里共有农户二十三家,零散的分布在方圆五公里的山洼里。其中有一家姓赞的人家,在山的最里头。他们只有土墙老屋一座。屋外是用木栅栏围成的小院。这户人家每天早晨起床,就会发现屋檐、墙壁、窗户都淌着雨水。
推开房门,院子里也是泥泞一片。然而蹊跷的是,出了院子门,周围的地上无论远近都是干的。这情形就像昨晚下了一场雨,而所有的雨水,只浇在这一户人家似的。
竟然还会有那么奇怪的事儿。
听完之后,我就觉得惊诧不已。
“就是啊,”民警也搞不清状况,挠着头说,“这事儿也不归我们管,市师范学院的师生,下去过几个查探究竟,但转了一圈也搞不出什么名堂。各种猜测倒是不少,有说是他家屋下正好有地下河经过,还有说是山里湿气重。当然还有的就更不靠谱的,说是他们家新死的孙子,阴魂不散在搞鬼。”
我和四眼对了个眼神,在我们看来,前两者反而不靠谱。最后一个“阴魂不散”才对我们的胃口,“此话怎讲!”
“你们是不知道,说起来还有点吓人,他们家孙子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约莫一个月前,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掉进井里淹死了。而且更巧合的是,打那时候起,这房子就每天都湿漉漉的了。”
“尸体捞上来了没?”祝子君连忙问道。
“当然捞上来了--,”警察有点莫名其妙,“哦,你们怀疑是不是他杀?应该不是,他们家是独苗,这孩子聪明伶俐,也不是残疾。法医看过之后,也觉得只是普通的溺亡--怎么着。你们有另外的看法?”
“不是,不是,我只是随便一问。”祝子君赶忙摆手。果然不对口。完全说不到一块去儿。
“尸体早就送去火化了,”民警很热心,“但我可以帮你们把资料调出来。你们不会真的认为是闹鬼吧,”他眨巴着眼睛神秘兮兮的问道,“我也觉得有蹊跷,孩子是被杀的?鬼魂又回来了?”
“你也别瞎猜,”祝子君笑笑,“但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以我的“职业敏感度”,都立刻能反应出这怪事,肯定与那孩子有关,更别说祝子君了。只不过我没想到,她会对个普通民警如此“坦诚”,我看她怎么解释。
“啊!”警察开始还是玩笑,被祝子君这样一说,立马脸色都难看了。
祝子君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阴森森的嘿嘿一笑,笑的那个警察更是毛骨悚然。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得再走一趟。即使与姑获老鬼无关,也能顺带着做件好事儿,解决问题。
虽然天已擦黑,但我们也顾不得休息,毕竟姑获老鬼还在掳掠孩童,谁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下一个受害者。
在路上,我们又得知了更多的消息。原来那家孩子死了之后,他父母因为悲伤过度,刚把孩子下葬就南下打工了,留下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
“你的意思是说,发生这么诡异的事儿,家里就一个老太太?”我皱着眉头问道。
“对啊,如果是我的话,吓也吓死了,那老太也是胆子大,劝她搬走她也不搬,大概是生活的时间长了,对房子有感情,”警察压低着嗓音,“就一个老太太,说实话不管是村里还是其它部门,也没太多精力来管,毕竟人手不够,还有太多的事儿要忙。”
“可以理解。”
被祝子君一吓,警察的精神面貌已经大不如前。估摸着心里正倒霉着,怎么自己摊上了这个任务。半小时之后,我们到了村口,这时候我这才明白祝子君为什么要吓他了。
“要不你先去村里备个案,给我们指个路就行,我们自己过去?”祝子君说道。
天已黑透,周围的群山,在黑暗中如同一个个蹲着的大怪物,不怀好意的觊觎着我们。
警察打了个哆嗦,“嗯嗯,好的,我正好有事儿去村部一趟,我们先去,我随后就来。”说着话,他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祝子君效果达到了,她是一路铺垫着过来的,将警察吓跑,让我们自己好办事。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山里走。爬着这山间小道差不多有二十分钟,才远远的看见远处有个微弱的灯光闪着。
一个八十多岁的单身老太,独居山野,别说那个警察,连我都瘆的慌。如果我是那个老太,哪怕睡在马路上,也比在这活受罪要好。
我们加快了脚步,不久便到了院子里。祝子君和老秃驴从两头,围着小院转了一圈,老宋却站在原地仰望头顶。
有了他们,我和四眼简直就是两个打杂的。眼见无事可做,便站在一边抽烟。
他们观察完四周之后,便进入院子,敲响了木门。
院子里的泥土果然泥泞,房子也是湿漉漉的,但也不至于往下滴水那么夸张。大概是时间还没到。
“谁啊?”屋子里传出了干瘪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方言味。
“老大娘,我们是政府的!”祝子君在门口开着。
门“吱呀吱呀”的开了,我看到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佝偻着腰,穿着满是布丁的麻衣,头发花白,抬起如同枯树皮一样的老脸。
我在想,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是鬼,就算来个歹徒,操刀一剁屋后一埋,都没处逮去。
“你们--”老妪眯着眼,手里还捏着一根粗树枝当拐杖。
“我们听说你们家房子漏水,所以过来看看。”祝子君放大声音,凑着老妪的耳朵叫道。
“是啊,来修房子的?”
“对!”祝子君点了点头。
“进屋喝点水吧!”老妪蹒跚着移开一步,让出身子,给我们进屋。
“不了,我们先看看四周,你们家院子里有两口井,听说小孙子掉井里了?”祝子君继续问道。
趁着这个功夫,我好好的打量了一下屋内。屋里正是破败的不行,墙上都是裂缝,屋子中间一张瘸腿的木桌,桌子上的碗里有半个馒头。桌边便是床。所谓的床只不过是几块砖头,架了一块门板,上面铺着黑黢黢的棉絮,看着都让人心酸。
“嗯,是啊,屋后靠左的那口!”
“我知道了,我们要打点水和泥巴用,我们用另一口,不打扰你小孙子。”
“好好好,我老太婆走不动,你们自己先忙,忙完了进屋喝口水!”
“好的,老大娘!”祝子君说着,随即冲着我们使了个眼色,转身便来到了屋后。
靠左的那口井,便是根源所在?
我一走近,果然感到一股子熟悉的寒意逼仄过来。
有问题!
看来这小孙子尸体虽然已被火化,但还是留了些“东西”在这井里。这事儿貌似和姑获道无关。
祝子君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我看着这又要布阵施法,超度井里的小亡魂啊。
老宋头站在西侧,他手一摆,祝子君便心领神会,牵起了一道红线,红线上面挂着铜钱。她现在用的这套家伙事儿,倒是和四眼的很相像。
很快,这道红线便被拉出一道矩形的方阵,只不过方阵的一侧开了个一人宽的口子,正对着屋子的后窗。
老秃驴也没有闲着,他在东侧盘腿坐下。
我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儿。“包围圈”显得有点不对称,给我的感觉他们的目标不是那口古井,而是--老屋。
“他们在干吗呢?”
四眼立马按住我,“嘘--”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用唇语对我说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屋里的老太是个死人吗。”共扑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