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琛瞥了他一眼,转身走进病房的同时一脚带上了房门。
“......”顾言瘪着嘴.巴巴的看着眼前这扇冰冷无情的门板,突然觉得自己整个就是一部悲剧,所以,他觉得他现在很有必要去找个风水宝地好好哭一哭。
靳橘沫将手里的餐盒放到沙发前的桌上,回头看只有容墨琛一人,边往洗手间走边问,“顾言呢,怎么没进来?”
“太吵。”容墨琛简洁明了的回了两个字髹。
靳橘沫其实也只是随口问问,他这么说她也没再说什么,快速去洗手间洗漱了出来。
走到桌边,迫不及待打开将餐盒一一打开。
有莲子糯米粥,糖心小笼包,金针菇肉卷,蘑菇汤和几碟小菜,餐盒保温,一打开,热腾腾的热气和香气扑了过来。
靳橘沫喜笑颜开,抓起一只小笼包就喂进了嘴里,牙齿轻轻一咬,暖暖的糖心便从薄薄的一层包子皮里沁了出来,把她整颗心也弄得甜滋滋的。
“......嗯,呼,好烫,好甜,容先生,你也吃。”靳橘沫咕噜吃进肚子里,嘴.巴才腾出来,对容墨琛道。
容墨琛看着她吃得红艳艳的小脸,小.嘴也红红的,嘴角轻扯了下,“好吃?”
“嗯嗯,好吃。”靳橘沫说着,直接蹲在了桌子前,拆开那盒莲子糯米粥,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吃着,一副饿惨了样子。
可不也该饿了么,连着大半个月都没怎么吃东西,吃点就吐,好不容易能吃了,有胃口吃了,又碰上这么美味的食物,她当然要多多的吃,把这小半个月少吃的都补吃回来。
容墨琛看着她蹲在地上,长眉皱了下,“小沫,坐上来吃。”
靳橘沫瞥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从他严肃皱起的眉头扫过,乖乖站了起来,坐到他身边。
容墨琛眉头舒展开来,黑眸清和看着她吃。
靳橘沫开始觉得没啥,可吃着吃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双手捧着粥,奇怪的看着容墨琛,小声道,“容先生怎么不吃?”
容墨琛看了眼桌上的食物,淡淡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那怎么行,对胃多不好。”靳橘沫眨了眨眼,将手里的粥放到桌子上,柔白的指腹抓起了一只小笼包也没想到要忌讳什么,递到容墨琛嘴边,“容先生,你尝尝,很好吃的。”
容墨琛看了眼她递到面前的小笼包,包子皮薄,且白生生的,冒着热气,糖心的清甜从皮里渗出来,勾得人嘴馋,不过馋的不是容墨琛,而是将小笼包递到容墨琛嘴边的靳橘沫。
靳橘沫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只小笼包,乌黑的大眼有些焦急,因为手已经伸出去好一会儿,可某人却不见开口,她都恨不得收回来自己吃了算了。
“容先生,你吃一个么。”靳橘沫低低道,软糯的嗓音听到耳里带了丝撒娇的意味。
容墨琛薄唇抿了抿,黑眸闪过纠结,“我,嗯......”
哪知,容墨琛刚启唇,那只香喷喷的小笼包就被靳橘沫强塞了进来。
容墨琛神情分明一怔,深邃的黑眸有些意外,似乎没料到靳橘沫竟然有胆子往他嘴里塞东西!
靳橘沫好似没发现他的惊异,转手便抓了一个包子喂进了自己嘴里,漂亮的眼睛享受的眯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吃的仙桃之类的好东西。
容墨琛嘴角抽了抽,舌尖抵触的将包子往唇外送,可后来不知为何,又将包子含了回来,细嚼慢咽。
浓鲜却不腻的汤汁刺激了他的味蕾,容墨琛轻轻蹙眉,却依旧缓慢的咽了下去。
靳橘沫貌似没有看容墨琛,其实一颗心紧张得不得了,眼角一直小心翼翼的瞄着他。
她把包子塞进他嘴里后,她就后悔了。
一度怀疑她刚刚吃的不是包子,而是雄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她不是不想活了就是纯傻!
看到他一脸强忍却还是将包子吃下去,靳橘沫突然有种作孽的感觉!
“我不吃甜食。”容墨琛突然说。
“......”靳橘沫先是一愣,而后脸僵了僵,呆呆的看着他,“我,我不知道。”
容墨琛转过黑眸,那双死海一样深垠无边的眼睛静静的盯着靳橘沫,“嗯,下次别这样就行了。”
“......”靳橘沫胸腔震了下,嘴角有些惊愕的斜扬,表情不太自然,笑,“当然,当然不会有下次了。”
他竟然这么好说话?
靳橘沫抿紧嘴角,慢慢转过头,仍旧不太相信的用眼角扫他。
嘴里全是浓郁的甜味,看得出容墨琛并不太适应,在沙发上镇定的坐了几秒,忽的站了起来,微蹙着眉朝洗手间漱口去了。
“......”靳橘沫看着他走进洗手间,悻悻的抽了抽嘴角。
......
靳橘沫吃完早餐并将桌子上的残羹收拾干净,看了眼时间,发现快八点半了,遂看向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浏览财经新闻的容墨琛,“容先生,你要去公司么?”
容墨琛沉默了半响,抬眸看着靳橘沫,嗓音低沉,“今天有个会需要我亲自出席,等会儿就会去公司。”
停了停,容墨琛朝她伸了一只手,“过来。”
靳橘沫看着他那只修长干净的大掌,耳根微红,顺从的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他温暖的掌心里。
容墨琛收紧手,将双.腿打开,轻轻一扯,便将靳橘沫带进了他的双.腿一间,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手握上她的腰,看着靳橘沫的黑眸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行么?”
靳橘沫只觉得掌心和腰部被他握着的地方都不同程度的酥麻着,洊密的睫毛低低垂下,又缓缓掀开,望着容墨琛,“我没问题。容先生忙公事要紧。”
容墨琛握紧了紧她的手,“不如让于姨过来陪你?”
“不用了,于阿姨每天收拾屋子打理花花草草就够累的了,就别麻烦她跑来跑去的了。”靳橘沫忙说。
容墨琛颔首,“中午我能过来就带你出去吃,若我抽不开身,就让人把午餐给你送到医院来。”
“......”突然这么体贴入微......
靳橘沫有点惶恐了,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好啊。”
容墨琛盯了眼靳橘沫抽动的嘴角,挑了挑眉,起身。
他起身的瞬间,靳橘沫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没办法,这人太高了,一站起来,她立马有种被碾压的感觉。
容墨琛却是将靳橘沫往他这边带了过来,长臂环着她的细腰,低头,在靳橘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吻住了她的唇,稍纵即离。
靳橘沫嘴上麻麻的,甚至到他的唇离开,她都还朦朦胧胧的。
抿紧嘴,靳橘沫仰了仰已然粉红的脖颈,看着容墨琛。
容墨琛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走了。”
“......”靳橘沫还没反应过来,腰上蓦地一松,他就真的这么走了!
靳橘沫吞了吞喉管,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好一会儿才提口气,确定他是真的走了......
脑子混混沌沌的,靳橘沫抬手抚了抚额头,云里雾里。
突然发现,从昨晚到今天,两人的相处好像一下子变得融洽......温馨了许多!
他不在那么冷,而她......但凡他对她表现出一点温存,她的心,就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跳得飞快!
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安,靳橘沫狠狠吸了口气,转头看向病床上的靳建城。
然而这一眼,惊得靳橘沫蓦地睁大眼,“爷爷。”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床上的靳建城已经醒来正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靳橘沫眼皮狠狠跳动,三两步上前,坐在床边,握住靳建城的手,“爷爷,你什么时候醒的?”
靳建城慈爱的看着靳橘沫,开口的声音仍旧有些嘶哑和缓慢,“刚刚。”
靳橘沫笑起来,“饿不饿爷爷?”
靳建城轻轻摇头,“小沫,爷爷睡多久了?”
靳橘沫双眼闪了闪,低声说,“也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靳建城皱着苍老的眉头,焦虑的看着靳橘沫。
“......一年。”靳橘沫抿抿唇,说话的声音特别小,眼圈微微润红。
靳建城身体狠狠颤了几下,吓得靳橘沫拽紧他的手,“爷爷,你刚醒来,千万不能激动。”
靳建城急急的喘息几口,双眼红如艳血,颤.抖的盯向靳橘沫,嗓音湍急,“一年,睡了一年,小沫怎么办?”
靳橘沫鼻尖一酸,弯下身,脸贴着靳建城的手背,“爷爷你看,小沫现在是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嗯?”
靳建城眼泪溢了出来,脸庞抖动,“爷爷睡了,我的小沫谁来照顾?”
“小沫长大了,小沫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现在小沫也可以照顾爷爷。”靳橘沫忍着泪,笑着小声道。
靳建城固执的摇头,“小沫还小,小沫还小......”
靳橘沫喉咙里像是被人塞了一把苦草,张了张嘴,她将脸靠在靳建城的颈边,“爷爷你忘啦,小沫二十岁了,是大人了。小沫说过,等小沫长大了,是大人了,要照顾爷爷,像爷爷照顾小时候的小沫一样照顾爷爷。所以爷爷,你要快点好起来。”
靳建城热泪盈眶,另一只手缓缓伸出,轻抚着靳橘沫的脑袋,“爷爷的小沫,从小就是个小大人,不哭,不闹,懂事,贴心。可爷爷心疼小沫,小沫在爷爷心里,永远是个需要爷爷疼惜的小女孩儿。”
“......”靳橘沫咬住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旋转打圈,却始终不肯让它落下。
.......
消失大半个月的简凉彤不知从哪儿听到靳建城醒来的消息,总算是肯露脸出现了。
病房里,简凉彤抓着靳建城的胳膊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说得大多是靳橘沫这一年发生的事。
靳建城笑眯眯的听着,偶尔听到有趣的地方,便满眼怜爱的看向靳橘沫。
靳橘沫勾着唇,腰靠在床头桌上,含笑看着简凉彤说得眉飞色舞的脸。
等到她终于歇了一嘴.巴,靳橘沫适时给她递了杯水过去。
简凉彤从一进病房都刻意回避与靳橘沫视线相交,接过水杯时,也是低着脑袋。
靳建城和蔼的看着简凉彤,“彤彤,靳爷爷病着的一年,多亏你照顾小沫,靳爷爷要谢谢你。”
简凉彤一口水还没吞进去,连忙摇头,将水杯随口递给靳橘沫。
靳橘沫接过水杯,她便握住靳建城的手,才把水吞了进去,“靳爷爷您别这么说,我对橘子怎么样都是应该的。我和橘子从小就认识,咱们俩的感情连亲姐妹都比不了。所以您千万别说谢不谢啊这种话。而且......”
简凉彤不好意思的笑,“而且也谈不上我照顾橘子,倒是我经常要橘子操心。你知道,我从小就马大哈惯了,都是橘子在我屁.股后面给我收拾残局,现在也不例外,嘿嘿。”
靳橘沫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她和简凉彤也算不上从小就认识,两人认识的时候是小学五年级。
靳橘沫小时候成绩后,跳了两级,所以五年级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而简凉彤是从其他学校转过来的插班生,跟她一般年纪。
据她说,她本来该念四年级,可简爸简妈报名的时候弄错了,所以上了五年级。
后来简爸简妈将错就错,就一直让她念着。
两人差不多是班里最小的学生,两人也不知怎么就玩到了一起,就这样一直欢快的处到了大学。
所以她面试进了新锐工作,而简凉彤后来也进了新锐,她才会有感而发,她这辈子恐怕是摆脱不了她了。
简凉彤对靳建城说完后,才偷不溜秋的瞅了眼靳橘沫,见靳橘沫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又连忙收回了视线,笑看着靳建城。
靳建城听她说完,双眼欢喜的眯成了一条直线,“你们两个小姐妹相处得好,靳爷爷就高兴。不过靳爷爷还是要说,彤彤和我家小沫,要这么一直好下去。等哪天......”
“爷爷。”靳橘沫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顿时皱了眉毛,拉着一张小脸不高兴的对着靳建城。
靳建城一愣,旋即嘿嘿笑起来,“爷爷不说,不说了。”
靳建城叹了口,分别看了两人一眼,“人老了,犯困,醒来没一会儿就想睡咯。”
哪是犯困,分明是精神不济。
靳橘沫蹙眉,上前给他清了清被子,“爷爷要是困了,就睡会儿。”
靳建城点着头点着头双眼就阖上了。
靳橘沫和简凉彤都看着靳建城,直到他鼻间发出浅弱的呼吸声才微微收回了视线,不约而同看向彼此。
“......”简凉彤几乎一接触到靳橘沫的目光,便立刻转开了视线,伸手摸着自己的耳朵,缓缓从床边站起来。
靳橘沫看着她这扭捏的小样儿就想笑,挽着嘴角笑哼,“怎么着,这么久不见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简凉彤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把脖子往一边拧,双眼往上翻,做出神状。
靳橘沫暗自磨了磨后牙槽,“简凉彤,你别以为装傻充愣就能糊弄过去,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为什么无缘无故消失这么久,就别想从这里竖着走出去!”
“哟,想动手呀?”简凉彤嬉皮笑脸的望过来,那贱性,明显就是想插科打诨过去。
靳橘沫皮笑肉不笑,“少来这套。”
“哈哈......瞧你,还认真上啦?”简凉彤扭上来,用胳膊撞靳橘沫的手臂。
靳橘沫冷勾着嘴角,就那么默默的看着简凉彤。
简凉彤有点招架不住了,干干一笑,“你说你,咱们俩多久没见了?干嘛一见面就非得弄得兵戎相见啊。”
靳橘沫拧了眉头,废话也不跟她多说,直截了当道,“凉彤,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别不声不响的就了无音讯。知道我找你几天找不到什么心情么?我或许能体谅你为什么突然这样,但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让我担心?你哪怕回我一条消息,或者微信上给我说一声也好啊。”
简凉彤看着靳橘沫认真严肃的脸,和眼底浓浓的担忧,也笑不出来了,“橘子,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不见你不接你电话也不回复你消息,其实是惩罚我自己。要不是我任性非要拉你出来逛街,你也不至于摔倒。”
简凉彤吸了吸鼻子,“幸好你没什么事,要是......我以死谢罪都弥补不了我的过错。”
靳橘沫拧紧眉,伸手拉了拉她一紧张就会缠上的双手,“你傻不傻呀?我摔倒关你什么事?你还惩罚自己,我看你就是想惩罚我!要不是容先生有霍邵筠的联系方式,通过他知道你没失踪也没被谋杀,我才放下心来,不然你大概会在警察局见到我!”
简凉彤本来还愧疚着,听她说她被谋杀这话,顿时又气又忍不住想笑,“你会不会想我点好?哪天我要是真被谋杀了你就准备哭死吧!”
靳橘沫嘴角卷了卷,“反正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简凉彤撅着嘴角点头,又忍不住伸手腻乎乎的去抱靳橘沫,一双手还不安分的往她肚子上摸,“橘子啊,我这些天都想死你了,来,快让我摸摸,我的小宝贝儿......”
靳橘沫知道她口中的小宝贝儿说的是她肚子里那俩小家伙,但还是被她间歇性抽风似的腻歪闹得全身起鸡皮疙瘩,又好笑又受不了,正要伸手去推她,眼角冷不丁扫到了不知何时矗立在病房门口的两座冰山......
靳橘沫蓦地愣住,看那两座冰山的表情,再看看她和简凉彤此刻的姿势以及简凉彤刚才那句惹人浮想联翩的话......
靳橘沫慢慢抿紧嘴角,所以,还有解释的必要么,哭......
---题外话---求容先生和霍大明星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哈哈哈哈……谢谢青野亲的月票,(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