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8宿舍!”
听到喇叭中报出的数字,赵钱举六人顿时打了个激灵。
纵使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当真的轮到自己上去领钱时,连身为宿舍长的赵钱举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要知道他可是裁缝出身,领钱这种事没少经历过。
但从来没有一次如今日般忐忑。
六个人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赵钱举一咬牙,带头走了上去。
负责发放工资的是一位会计模样的女同志。
她看了眼几人,借助同声翻译器道:
“陈阿华是哪位?”
阿华乖乖竖起了手:“是我。”
“你五天一共搬了块砖头,每块砖头1分钱,所以你的工资一共是232.15元。(汇率和购买率换算请看作家的话)
按照营地补贴政策,小数点后统一进前一位,所以实发233元。
在这签个字吧。”
阿华脸上滑下一滴冷汗:
“我...我不会写字.....”
会计同志笑了笑,指着边上的一盒泥印:
“没关系,你按个手印就好。”
“哦哦,好的好的。”
阿华乖乖照做。
撸起袖子,沾了点泥印,按照指示在表格上一按。
随后一位助理递给他一个牛皮信封:
“老乡,这是你的工资,千万拿好咯,里面有大莫语的面额提示,看不懂字的话可以看图或者问问其他人。”
阿华小心翼翼的接过信封,接着便听那位女会计道:
“叶子.....”
“刘大柱,291元。”
“泥巴,244元。”
“赵钱举是哪位?”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钱举立刻向前一步:“是我!”
“你五天一共搬了块砖头,工资274元。
同时你和王铁木两位老乡是正副宿舍长,分别补贴30元和10元。
此外你还是数百位流民工评选出的二十位优异代表之一,奖励100元。
一共是404元,签个字吧。”
就在赵钱举有些发愣的签下名字的同时,林立和施泽鸿正远远的望着分发工资的现场。
林立对施泽鸿问道:
“施主任,赤县城那边都准备好了吗?”
施泽鸿扶了扶眼镜,说道:
“林队,您放心好了。
根据我们的计算,这笔十五万不到的工资里。
大约有十万会通过生活超市回流到我们的口袋中。
剩下的五万中,又有两万左右会被储存起来。
所以真正开始在大莫城中流通的,大约是三万华夏币,也就是一万五千枚铜币。
折合约五颗灵石,既可以保证对赤县城的经济体系造成一定影响,又不会出现用力过重彻底崩盘的情况。”
正如施泽鸿所说。
在兔子们此前与魏府签订的协议中,华夏币与大莫界基础货币——铜钱的兑换比例最终确认为了2比1
即2块钱华夏币,可以兑换1枚标准铜钱。(计算公式在作家的话里)
兔子们此番放出了十五万华夏币。
按照商务部的计算,大约有五分之一将会流入市场。
这种流通量既不会造成经济崩盘(因为开通华夏币兑换的只有魏府产业),又能有效的将华夏币概念引入贸易行业。
只要等魏府名下的产业陆续开始采用华夏币兑付,公信力上升后。
那么要不了太久时间,民间便会逐渐开始见到华夏币的影子。
同时只要兔子们的辐射范围越来越大,华夏币便会越来越坚挺。
毕竟纸币这种东西......懂的都懂。
视线在回到流民们的身上。
发放完工资后。
流民工们在战士们的引导下,排队来到了此前坐过的大巴上,准备返回赤县城。
赵钱举依旧是坐在了来时的位置上。
比起来时的拘谨与恐惧,此时的他要显得坦然的多,至少不会出现不敢坐着的滑稽情景了。
不过他的神情还是有些紧张——他并非在惧怕这些华夏士兵,而是想到了自己尚在赤县城中的家人。
他的妻子身患重病在身,腹痛水肿,母亲在逃难过程中又瞎了双眼.....
虽然有弟弟和弟媳在身边帮忙照顾。
但他们毕竟是逃难来的流民,无依无靠,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巷口艰难挣扎。
赵钱举不由紧了紧怀中的信封,有些忧愁的看向窗外:
“希望阿云能挺过这段日子吧.....”
半小时后。
大巴车抵达城外。
魏府的管家魏连章站在车门口,拿着喇叭喊道:
“现在我们已经到城门外啦,大家可以原地解散各自回家,生活超市的位置在城西那口老井边上!
还有记住了,下次还要去搬砖的话,两天后到城门口集合!”
赵钱举草草记下了地点和时间,与宿舍几人匆匆分别。
随后与众多工友一样,怀中揣着信封。
低头快步朝某个方向小跑而去。
赵钱举一家人滞留的位置在城东柳叶巷,那是魏府在兽潮前专门腾置出的一块安置流民的地盘。
但说是安置。
其实也就是给两袋米几根柴,其他连个挡风的顶棚都没有——毕竟流民的数量太多了。
结果跑着跑着。
赵钱举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他前往工地搬砖的这几天时间里,城东这块地儿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不由停下脚步,好好打量了一番周围。
接着猛一拍脑袋:
是了,地面便干净了!
在他离开之前,城东这块地界可谓屎尿横生。
甚至有些流民是直接溺在那些污秽中的!
而此时的城南......
原先的那些污秽尽数不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但绝谈不上恶臭的奇怪味道。
此外赵钱举还注意到。
原先的一些流民聚集点,竟然出现了大量三角尖模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赵钱举在工地上也见过——那些华夏人管它叫帐篷!
而帐篷....
是可以住人的!
赵钱举心中不可抑制的冒出了一个想法:该不会那些华夏人.....
随后他甩了甩脑袋,将各种想法从脑海驱散:不论发生了什么,先找到自己的家人再说!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巷口前。
接着他就愣住了。
这是一条废旧的老巷。
在赵钱举离开之前,这条老巷的墙边聚集着上百号的流民,衣衫褴褛,乌蝇乱飞,整条巷子臭不可闻。
而此时此刻。
这条老巷内已然不复早先的污秽与肮脏。
不但道路被清理一新,还多出了数十顶蓝色的帐篷!
赵钱举愣愣的向前望去,希望能找到家人的踪影。
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忽然,他整个人愣住了。
他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那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妇人,身材瘦小,面容有些沧桑。
此时此刻,妇人正坐在一个帐篷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与周围几位妇女有说有笑的交谈着。
而在赵钱举的记忆中。
这位妇人本该是面带绝望,嗓音嘶哑,每日都捂着肚子在痛苦的呻吟.....
就在赵钱举发愣之际
女人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朝巷口看来。
见到赵钱举后,女人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道更为灿烂的笑容:
“阿举,我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