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团的荧光在空中转了几圈,突然对着光滑如玉的石壁飞射而去,只一瞬间便消失在大厅里。石壁好像水乳一样任其穿过。得志恢复意识时大家已经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也就是说刚才的瞬间大家都失去了意识,完全被未知的力量操纵着。
看着几张茫然失措的脸,再看看那个幽灵般的城堡主人,那人一直就面无表情,仿佛那个殷勤相待的挺拔男子已经换作他人。这时他说话了,但感觉语调刺骨的冷硬,像借由骷髅的口说出的;而他只是一具执行操作的木偶。
这古堡从始至终就透露着一种古怪,叫人既害怕又好奇。从无形到有形,空间又置换了一重。眼前已经没了刚才大厅的雄伟气势,相反这里的空间更为狭小拥挤,除了站着的六人外就只有不远处立着的石像。石像是一例的成人大小,不过都架立于一米来高的石坐上面,所以每人还要抬首才能窥见其面貌。石像应该采用的汉白玉,周身看起来泛着一层柔和的光,五座石像雕刻的各不相同。左起第一座身体高大,怒目圆睁。第二座最为怪异,全身给人种说不出的邪气,虽然乍一看去和常人无异,但就是这种深藏于正常后的邪恶最是可怕。第三座目光和善,全身给人一种大慈大悲佛的普世情怀。第四座最为普通,不但雕饰简单,连带五官也是一味的平庸,可就是这座与这里的人最接近,仿佛就是自己。第五座眼睛闪着光,就像光明之神将手杖放出万道光耀。脸被雕琢的相对稚嫩些,隐约可见孩童的纯真。
“请过来这边,离这几座石像近点,待会会还给你们那被封印的力量。”
我们那被封印的力量!是指这几座石像吗?我们的力量被封印在这几座石像里,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哪来的力量啊!得志在心里不停的踌躇道。
对着这些兀自发愣的人,男子打断了他们的思考:“相信命运吧!每颗星辰早就被安排好了,只是等待着脱离轨道的那瞬间的奇迹。别不相信了,这就是你们命运的奇迹。好好把握吧!人生很难有第二次奇迹的发生。”
“既然这样我愿接受命运的奇迹。”得志站在石像下伸开双臂铿然道。
一道刺眼的光辉自得志头顶沐浴而下,消失在寂静中。当大家睁眼时得志还是得志,并未有丝毫的改变。另外四人犹豫再三,方强当先走到石像脚下篡紧拳头仰头接受命运的奇迹,照例是一道金色的刺眼的光辉从头顶泻下,消失于寂静中。然后剩下的人也依例接受了像是神圣的洗礼。
接受完洗礼后男子又将一行人等送回到就餐的打厅,大家已经坐在了木椅上,男子却站起来说道:“该启程了吧!我就不送了!”
这句话就是一道斩钉截铁的驱逐令,任谁也听得出来,果然是不一样了——这座城堡,或许一开始就是这样,又何来的一样与不一样呢!总之这座藏于深山老林中的城堡处处显现着疑问,就如它其中的人。当一行五人远离城堡重新踏上征程,大家驻足山头回眺城堡,却还哪里有城堡的半丝轮廓,只有无边的荒草在空旷的原野上摇曳着,古怪的城堡就这样消失于每人的眼中。但却永远无法消失在每人的脑海,因为那是根深蒂固的,不可磨灭的记忆。一行五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带进去又相安无事的被驱逐出来,还被告之身上从此拥有了某种能量,可是现在大家站在山头上和往常并无两样啊?
……
有这么个人,他只身朝海边走去,大海之上夕阳编织出一片姣好的云彩,在海面映照出一面火红的旗帜;海风徐徐吹来,直扑脸面,令人蠢蠢欲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人走到山崖边停住了,就那样直直的站住了。
那人抬首眺望着天空,又俯首看了看海,神色之间再平稳不过,既没露出悲伤,也没露出喜悦,瞳孔里是死一般的黑水,更本泛不起一点涟漪。只见他缓缓挪动步子,两脚顿时便像踩在云上,感觉轻飘飘的,他一时乐在其中,之后便无感觉,好像在某一瞬间有过疼痛感;而且还挺剧烈的,但现在的确是没有一丝的感觉,连呼吸的微弱声也无,所以刚才一瞬间的疼痛是真的有还是纯粹只是自己的幻想便证实不了。
那人终日行走在一片荒漠中,他感觉不到口渴,感觉不到刀子般的风,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因为他现在是一个亡灵,一个游荡在无边戈壁沙漠的亡灵。
韦博他们现在正在一家农户里,户里只有一对年老的夫妇,老爷子喝了一口烈酒,突然猛的拍击桌子:“你们不想活了,从无人能穿越那片沙漠,因为去的人都被那个恶魔杀了。我看你们还年轻,听我的劝,还是回去吧!别白白葬送了小命。”
据老人阐述,前面那片无垦的沙漠藏有一个凶恶的鬼魂,鬼魂专杀旅人,所以日长月久便无人敢路经此处了。
但去往比撒城必经此处,如果现在打道回府,那之前的生死变途就是白费。到底值得不值得,各人脸上写着犹豫,这犹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每次都是关乎生死的选择。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寂静,有人脸上忽红忽紫,因为他在心底艰难的判着自己的生死,自己成为自己的判官。
“但我不甘心,我可是历经千难万险才到得此地的,要是就这样放弃我总有些不甘。”方强神色自若得说道。
其实又有几人甘心呢!这么多的路走过来了,却在此遇到可知的危险。最后依然决定前行的有四人,唯独缺了何惧一人,何惧留在了户庄,而其他人也没有强求他的意思,因为谁都不知道此行的价值所在。
一行四人孤队闯沙漠,这之前谁也没有经验,倒是户庄的老人好心,将他那匹随他征战多年的老马送给了四人。老马临行时头不停的回望,老人眼里隐隐含着泪花,最后老马加快步子决然地前进了,不曾回过一次头。他们将全身的行李兼水囊放在了马上,而四人却是步行,水囊装了满满四大袋,要知道在干旱的沙漠里水起着犹为紧要的作用。一进入沙漠,就只见漫天黄沙飘舞,到处是隆起的沙丘,远看就像黄色的绸缎铺在地上,没有任何的脚迹,根本分不清哪是路。或许只有百年前的商人才知道来往的路吧!
而今之计也只有顺着一个方向越过丘壑,笔直前进了。只要太阳还没落山,凭着影子长短的变化还是可以辨别方向的。走了很久,阳光突然变的分外酷烈刺眼,人人额头汗如珠滚,脸如猪肝。大家也都不去擦拭,任由汗珠滴在沙里,沙砾被染湿了几粒,可瞬间又被蒸发掉了,还原了沙漠的本来面目——苍凉。
眺远望去,是无尽的莽莽黄沙,丘壑连绵千里。如果把突起的地方看作坟墓,那这里便是死神的修道所。一行人已经疲乏之极,已经近于虚脱的边缘,身体摇摇欲坠。
一只苍鹰滑翔过天际,带着一长声的劲鸣,马儿好似受惊般,扬起前蹄发出两声哀嘶。疲垮的一队人眼里精光四射,用最后的挣扎望向四方,却什么也没有,于是一行人又归于死静,头耷拉着像累垮的纤夫行走着。
“哥,我头好晕!”得华摇晃着向得志身旁靠去。
“怎么了?”得志侧过脸去望弟弟,其他人好像没听见似的,依然艰难的前行着。
还没等得志做出反应,得华已经倒在了沙地里。
“得华!”随着一声满怀关切的急呼,得志已经窜到了倒地的弟弟身旁,并用手抄起他的头。“快拿水来!”这时得志脸上交集着急迫与紧张,连带脸部也没了血色。
韦博从马匹上解下一袋水囊,得志一只手伸去接水,可眼睛始终盯着得华,从不曾移动分毫。水灌进得华口里,又顺着嘴角溢出许多。
韦博走近探探鼻息,道:“呼吸微弱,但还算正常,只是晕过去了而已,需要休息休息。”
得志听完短嘘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马背上的行李卸下来一些以供驮载虚弱的得华。得华委伏在马背上,眼皮紧紧闭着,还兀自昏迷着。
得志牵着马索,时不时回头望几眼,其他人喝了几口水精神较之前略为振作,行走不再十分吃力。
临近黄昏,前面隐约露出山脊的魅影,给枯黄的大漠增加一丝似有似无的神秘。一队人本能的朝那里走去,因为那是身在茫茫大漠中一队人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容身所。大漠的气象一天瞬忽万变,午时还炎热的灼人,晚上便又变的刺骨的钻心。这时天已经完全昏沉了下来,满天星斗横移,亘古的宇宙似乎从无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