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坐在一根松树的枝桠上,倚着树干,眯着眼睛,似醒非醒的看着昆仑日出。蓬勃的朝阳猛然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跳将出来。
光芒如剑,刺破了茫茫雾海,将昆仑山脉的东侧照彻通明。露珠在碧绿而下场的草叶上滚动,粉色的娇嫩鲜花轻轻摇摆,这一切在阳光下都是如此鲜明。
而在昆仑西麓,却是阴暗一片,黝黑的色调将这里渲染的仿佛夜空,一切仍旧在混沌之中。唐城看看东侧,再看看西侧,心中若有所悟。
一山之隔,便是阴阳两面,一个年头在识海中飘忽不断,却又无法抓住,唐城缓缓的闭上双目,仔细的整理思绪,然而各种年头纷至沓来,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唉!”
唐城悲声一叹,终于放弃,这已经是唐城在这里停留的第五天了!冥月成就元神之后,立刻闭关巩固境界,倒是并没有来找唐城的麻烦。
而趁此良机,唐城和雷音寺的辩机和尚等人仔细交流雷霆之道,希望对彼此都有所助益。而此时唐城方才知道,陵江居士竟然同样擅长雷霆神通。
陵江居士所用的术法叫做阴阳紫虚神雷,威力强横霸道。多年使用之后,陵江居士对于雷霆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体悟。
三方交流之后,唐城便知道自己这神霄五行天劫剑威力虽强,却走入了岔道,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一门剑法乃是纯粹的杀戮之道,对于顿悟阴阳大道并无多少增益。
然而,唐城费尽心机创立这一门剑法,又岂会轻易放弃。偶有一日,唐城心烦意乱之下,来到这昆仑山之巅休息,发现了这一幕奇景,似有所悟。
故而,连续数日他全部呆在这里,动也不动。可惜,差了那临门一脚,无论如何也闯不过去。
沮丧的摇了摇头,唐城轻轻的在树梢一点,连脚下的那一窝雏鸟也未惊动便振翅而起。空中紫青色的流光一闪,唐城便回到了飞来峰。
冥月渡劫一事的确振奋人心,但是各家的日子还要各家过,数日之后,昆仑山的和尚道士仍旧是各自修行,练起长生。
也有人晨起练剑,使得飞来峰上各色剑光此起彼伏,仿佛波浪一般不断翻滚。但修行也需要张弛有道,总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交流心得,或者交流八卦新闻。
唐城甫一落地,便听到有人在远处大声说道:“妖族这一次整什么妖蛾子,定然是有阴谋!少主结婚,普天同庆?简直就是狗屁!”
唐城正在前进的步伐一顿,目光回扫而来,见百丈外有七八人围着一方石桌,或站或坐,正谈的逸性横飞。
吸引唐城的倒不是那几个男人,而是那人口中的话题和那一方青石桌子。从那桌子上,明显可以看出剑痕,显然是有人是飞剑削成。
石桌的表面并不平整,可以看出那剑光颇为稚嫩。不过,其基本功颇为扎实,称得上可圈可点。
又一人嘲弄道:“就你张元龙智慧高深,那你说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呢?”
张元龙长相颇为俊朗,双目灵动,却无神采,修为着实有限。看他脸色绯红的样子,显然极好出风头。闻言,张元龙得意一笑,道:“很明显,用屁股想想也知道,我们还过的好好的,随时都可能上门灭了他丫的。妖族那些家伙就算是白痴也不会选择这会儿结婚。他们必然是想要诱惑我们上门征讨,他们也好设计陷阱让我们跳!”
此人的说法顿时引来几人的共鸣,纷纷赞同。那张元龙闻言更加得意,道:“费梧桐,你说我的话有道理吗?”
费梧桐脸色涨红,狠狠的道:“那你说,妖族要处死自己叛徒祭天,这又有什么阴谋?”张元龙修为虽然废材,口才却是便给,立刻道:“那还用问,定然是妖族内讧,互相残杀,失败的人便用来祭天!”
“失败的人就只有一个吗?”费梧桐立刻抓住张元龙的破绽穷追猛打。
“呃,谁说只有一个?心月狐,说不定就是费心,张月,李狐三个人,这种事情,谁又真的知道数量呢?”张元龙也察觉自己的说法有问题,立刻胡搅蛮缠起来。
费梧桐的了便宜,立刻偃旗息鼓,便准备结束这一次争论,不妨眼前紫光一闪,已然多了一人。
唐城在昆吾剑斋的弟子中可谓是如雷贯耳,然而,剑斋弟子见过唐城长相的去并不多。主要便是因为唐城成年奔波,要么就是在闭关,和宗门弟子交流并不多。
故而,这几人一时间竟威能认出唐城来。
“那妖族无涯结婚,不知是和那个?那个心月狐又是怎么回事?”唐城虽然没有装腔作势,可他的言语中自有一股不可违逆的力量。
张元龙急忙磕磕绊绊的将事情的由来讲了一遍。末了,唐城微微一笑,道:“好了,这种消息以后不要管它,修行可耽搁不得,知道么?”
言罢,唐城不顾而去。张元龙数人目瞪口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唐城看起来,却是一副很不妙的样子。
这一次消息的突然到来叫唐城心乱如麻!一直以来,唐城认为心月狐在自己心中本来没有什么分量,了不起只算是一个比普通朋友稍微亲近一点的朋友。
如今,妖族拿她来做文章,实在是蠢不可及!这应当是无涯的主意,也只有他才明白自己和心月狐之间的恩怨。想到这里,唐城禁不住大皱眉头。
对于妖族的这位少主,唐城知道的不少。也打过几次交道,说起来,唐城对他的印象还算是不错。可这一次,唐城心中却泛出了森冷无比的杀意。
男人之间的恩怨却扯到女人的身上,本身已经显得十分无能。而心月狐曾经对无涯无比痴迷,这种情况下,无涯还能做出这种行为,已经不是恶毒两字所能形容。
“无涯,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们这是**裸的找死啊!这么明显的陷阱,只有白痴才会上当吧!”无言的笑声中,唐城步入自家的茅屋。
清幽的扶桑树,绝艳的创世金莲都无法吸引唐城的目光,他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茅屋的顶棚,心中似长河般泛起了无边波浪。
和心月狐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不断的在心中浮现。长安城簪花楼中惊艳无比的相识,地肺之中的追逐,南海的一路追随,终南山畔的决裂,到再度的偶然相逢,这一幕幕的场景如同发生在昨日。
唐城这才明白,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美丽的精灵已经走入了他的心中。只是,他自觉心有所属,故而不自觉的排斥对方,无法察觉自己的真实心意。若非这一次得知心月狐的噩耗,只怕他今生都无法知道这一点。
思前想后,唐城翻身坐起,低声一叹,苦笑道:“看来,我真的是一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