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面对遗书所言?”君尽欢“哧”的一笑,背负双手,迎着夜风,悠然的道,“那我复述一遍予你听。”
“风鸣安恐已知我儿并非他亲生,不肯救我儿,我唯有一死了之,”他声情并茂,朗朗背来,“但风鸣安养育我儿至今,怕是为了拿我儿作盾诱敌,我心中恨之,愿来日化做厉鬼,咒之,缠之。”
他念得一字不差。
风衔珠目眦欲裂的瞪着他,身体微微颤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震惊。
“这胡扯的东西,也敢拿来哄我。”好一会儿后,她才颤着声音,强自镇定的冷笑,“可笑!”
“随便你怎么想。”君尽欢耸耸肩,轻笑,“三姨娘读书不多,很少写字,她的字又写得极丑,错字极多,伪造难度极大,我可没有本事模仿那样的字迹。”
风衔珠咬牙,心中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她绝对不信遗书所言,但那字确实是三姨娘的字,对于字写得极好、才华出众的君尽欢来说,模仿那样的字真是难如登天,另外,君尽欢也不太可能在发现尸体后的这点时间里伪造这么一封遗书。
如果这遗书真是三姨娘所写,会不会是受人所迫,为的是陷害父亲?
也许这间宅子早就被乌衣卫发现了,乌衣卫抓到了不肯丢下儿子逃走的三姨娘,拿随意威胁她自尽并写下这么一封遗书——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总之,她绝对不会相信遗书所写。
“看来风家的人又逃走了。”这时,灰袍女子走出来,对风衔珠低低的笑道,“狡兔三窟,你父亲真是比兔子还狡猾,难怪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在他手里讨得便宜,我精心谋划了这么久,也自认将他的底细查得差不多了,但直到现在,我还是没能赢。”
风衔珠很恨她这么说自己的父亲,不冷不热的回道:“多谢你如此夸赞我的父亲。”
灰袍女子“呵呵”两声:“这具尸体换不了你弟弟的命,你们俩就死在这里吧,有亲娘陪伴你弟弟,你弟弟变成孤魂野鬼了也不会太难受。”
说着她对君尽欢道:“尽欢,动手。”
君尽欢再次抽出那把弯刀,轻轻吻了吻刀身,微笑:“蚊子,你终于可以饱餐了。”
灰袍女子“噗”的一声:“你这刀的名字,实在有趣。”
君尽欢正色道:“蚊子者,非血不能饮不能活,这名字最是恰当不过了。”
这两个人即将杀掉一个孩子,还能如此从容悠闲的说笑话?
风衔珠觉得他们简直不是人。
“慢着,”她沉声道,“这宅子还有一个秘室,也许我的家人就隐藏在那间秘室里,你要杀我们,也等查过那间秘室再杀也不迟。”
灰袍女子看向她:“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觉得你有机会活下去?”
“不试怎么知道呢?”风衔珠淡淡道,“父亲告诉我,那间秘室就在宅子后方,你随我来。”
灰袍女子道:“一而再,再而三,我想我的耐心已经耗光。”
风衔珠道:“也许我父亲就隐藏在这间秘室里,也许这秘室里就有宝藏的秘密,你是做大事的人物,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么?就你这样,也想打败我的父亲么?”
灰袍女子沉默片刻后,微笑:“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扑个空,今夜,整整一夜,我会欣赏你和你弟弟如何痛苦的惨死。”
风衔珠又心生寒意,再不说一字了。
她是第一次来这间宅子,但父亲留给她的信里曾经提到那间秘室的位置。
约莫一刻钟后,她站在宅子后方的土壁前,将土壁上覆盖的杂草扒开,对灰袍女子道:“看到这堆比较新的木头了么,木头堆的后面是一座山洞,我父亲说过,如果有人躲进山洞里,用木头将洞口堵住,任何人想进入山洞,唯有烧掉这堆木头。”
灰袍女子观察那堆木头,木头的一端在山洞外面,一端在山洞里面,也不知这些木头到底有多长,但每一根都有脑袋大小,堆得非常紧密,将洞口给堵得满满的,想靠人力将这么多根木头一根一根的拔出来,确实不易。
“来人,”她下令,“泼火油,烧掉这些木头。”
君尽欢劝道:“军师大人,小心有诈。”
“无妨,大家小心便是。”灰袍女子道,“风衔珠不会拿她的弟弟来冒险,对吧?”
风衔珠点头:“就算山洞里有毒蛇猛虎,又能杀得过乌衣卫?”
灰袍女子笑笑,后退一段距离:“也许山洞里真的会有毒蛇毒气,各位点火后都走远些,做好防范。”
数名乌衣卫上前,将几桶火油泼到露在洞口的那些木头上,点燃。
木头开始燃烧,越燃越旺,一点点往山洞里面的部分烧去。
风衔珠注视着这团火焰,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水:这次,真的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和弟弟能不能活下去,皆在这一举!
二十余根木头要燃烧殆尽,所需的时间并不短,众人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整个洞口露出来,有乌衣卫用刀拨开木头的余灰,冒着热气走进山洞一探究竟:“回大人,山洞里似乎也有不少易燃之物,眼下正在燃烧,不宜入内……”
从洞口外面往里面看,这洞口将近两丈长,洞口内部比较开阔,只见里面火光熊熊,也不知道究竟放了什么东西,如果山洞里真的隐藏有人,这些人肯定会被烧成灰烬。
不过,山洞里并没有呼救之类的声音传出来。
“很好,看来风鸣安并没有躲在山洞里。”灰袍女子微笑,“他得活着才有价值。”
君尽欢也笑道:“风鸣安将自己看得比天还重,他不会死的,依我看,他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就让妻子儿女出来替死。”
风衔珠听着他们一喝一和的讽刺她的父亲,对他们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这时,山洞里的火光弱下去了,乌衣卫进去检查后报告:“大人,山洞里没有尸体,但有人工修建过的痕迹,石壁上有壁画,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唉,”灰袍女人叹气,“风衔珠,你想尽了各种办法拖延时间,害我来回奔波,劳累了这许久却毫无所获,真是罪该万死。”
“你过来,”她冲一名乌衣卫头目勾了勾手指,“这女人长得不错,就送给你们了,随便你们怎么玩,务必让她活不过今夜就好,至于这孩子,既然不是风鸣安的种,就随便杀了罢。”
“是。”那名乌衣卫头目看向风衔珠,眼里的邪恶之色令风衔珠不由后退。
往哪里逃?
身处重围,她根本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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