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白的时候,马车抵达一个小镇,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这种时候,客栈里赶早的旅客都是行色匆匆,谁也没有多看风衔珠等人两眼,风衔珠将马车系好之后就直接进客栈,没理其他人。
在车里坐了一夜的千夫人也钻出车厢,施施然的走向客栈。他戴着黑色的帽子,围着青色的围巾,穿着青色长袍,将身体包得颇为严实,这样的装扮在中秋时节的早晚时间不算夸张,只是仪态和气质还是显得出众了些。
君芷兰酸溜溜的上下打量他,“咦”了一声:“你怎么长得这么高?比男人还高。”
比她哥还高半根指头。
千夫人用眼光睨她:“因为我生来就是要低头看着你们。”
而后他甩了甩袖,从君芷兰身边走过去,君芷兰磨了磨牙后眼珠子一转,溜步上前拉开车帘,打从昨晚双方碰面开始就是夜间行路,她还没能看清楚车厢里是什么样子。
“怎么放了这么多箱子?”她困惑,“难道是带去运宝物的?”
车厢里设了一张看起来很是舒适干净的软榻,其它的就是几只箱子,其中一只箱子还挺大的,都够装得下一个人了。
君尽欢也凑过来一看究竟,眼底闪过精锐的光芒。
千境雪会不会把藏宝图藏在马车上?如果他能夺到千境雪的藏宝图,千境雪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哥,咱们要不要打开这些箱子看看?”君芷兰小声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君尽欢摇头,“咱们刚刚上路,她的精神还好得很,待她松懈了再说。”
君芷兰点点头,与他一起走进客栈,而后各人自己订房,自己点餐,谁都没理谁。
按照事先说好的,几个人一共睡了四个时辰后继续上路。
因为是白日行车的缘故,风衔珠加快了车速,待到天黑之时,众人一共行了将近三百里,直到看到路边有一家客栈,这才停下来暂时歇歇。
“几位客官要几间房?要不每人一间?”前方数十里就有一个镇子,导致这家客栈的生意并不怎么好,这天晚上就风衔珠等几人入店,而且几个人都是骑马乘车的,看着就不是穷人,掌柜自然是特别殷勤,哈着腰,亲自上前招呼。
“不用了。”风衔珠摇头,“我们就吃个饭,歇个脚,然后继续上路,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吧。”
掌柜心里有些失望:“客官可是打算去前面的安溪镇住宿?不是我吓唬各位哪,那安溪镇上的客栈虽然比我这里条件好些,但您们看天都黑了,这里离安溪镇还有四十多里呢,路边都是密林,常常有强盗出没,几位摸黑上路不安全哪,还是在我这里睡一夜再走吧……”
风衔珠客气的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不能久留,还请掌柜的顺便帮我们备些马料。”
掌柜只得笑道:“好好好,各位稍等,好吃好喝的马上送上来。”
风衔珠担心那几匹马吃出问题,拿了马料后还亲自检查,亲自给马喂食,掌柜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不满,心里暗道:今晚不让你们出点血,你们别想走!
因为客栈不大,人手不多,一下子来了四个要求吃好喝好的客人,掌柜亲自下厨帮忙做菜,做到一半,端菜的伙计跑进来,低声道:“头,俺已经尽量拖延时间了,但那几名客人说什么都不愿意住下,俺没法子了。”
掌柜道:“你去看看他们那辆马车,马车里估摸着有些值钱的东西。”
伙计会意的点头:“好,我现在就去看看。”
伙计悄悄从厨房的后门溜出去,拐到前门的大树下,掀开马车的车帘子,钻了进去,点燃火折子。
没错,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黑店,专门坑入住的客人,轻则坑些食宿费、停车费,重则也会谋财害命。
车厢里堆着五六只木箱子,其中有一只箱子比较大,感觉比较贵重,他一眼就看中了这只大的箱子,舔了舔舌头,掏出一把细细的、锋利的双刃锥子,将锥子尖插进箱子的锁头,用力的左扭右扭,强行用暴力破坏锁芯。
“嚓。”锁芯坏了,锁头松开。
伙计得意的笑着打开箱盖,刚打开一条缝就满心欢喜的往里面瞅。
缝隙里,一双黑幽幽的、闪动着冰冷光泽的眸子对上他贪婪的眼睛。
他吓得“啊”了一声,手中的火折子掉在地面上,灭了,而箱子里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仍然幽幽的闪着光。
他也不敢发出大的声响,转身就想爬出去,然而箱子里的东西跳出来,闪电般的从后面抓住他的脖子一拧,“咔嚓”一声,他的脖子断了,他在死去的那一瞬间只发出了两个字:“怪物。”
车厢里发生的这一幕不过短短片刻时间,发出的声音被车壁给覆住了,也被夜风给压住了,没有人知道车厢里发生了什么事。
将近半个时辰后,风衔珠一行人走出客栈,上马。
千夫人钻进车厢,就着马灯透进来的灯光看到大箱子的锁头坏了、箱盖也松了,唇边不由泛起淡淡的笑,不发一言的在榻上躺下,把从客栈里打包出来的、泛着热气的饭菜与汤水放在地面上。
马车驶动了。
“辘辘”的声音中,风衔珠隐隐听到车厢里传来“啧啧啧”的进食声,心里暗道,千夫人刚才不是吃得挺多的,怎么刚上车又开始吃了?
不过她并没有在意这种小事。
接下来六七日,他们都是上午补眠,下午出发和夜间行路,一路上颇为顺利,很快进入中原区域。
此时已入深秋,天气渐冷,昼短夜长,路上行人也愈发稀少,到了晚上更是到处黑漆漆一片,更显阴森骇人。
但几个人却更加习惯了夜行。
这一夜,一行四人又不徐不疾的行驶在官道上,因为这里已经远离京城,官道早就不像之前那么笔直、平整,加上夜间长且冷,一行人多多少少都有了疲意。
“风衔珠你停车。”君芷兰忽然叫起来,“我要去解手,你等我片刻。”
风衔珠无法反驳这个理由,而且她也需要休息片刻,便将马车停下来。
君尽欢也下马:“我也顺便去解下手。”
他点燃一盏灯笼,拍了拍马车:“千境雪,你要不要下车解个手?你整夜都待在车里,不会都是在车里拉撒吧?还是说你便秘,可以几天不拉不撒?真这样的话,你能坚持到落阴山么?”
“我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千夫人淡淡的道,“荒郊野岭,蛇兽出没,希望你脱裤子时不会被蛇兽咬到命根子。”
这都是什么话?
风衔珠抽了抽嘴角,又往前面走了几丈,活络筋骨。
如此,几个人都分散开来,风衔珠在马车前方来回走动,君尽欢兄妹提着灯笼,在马车后方一左一右的草丛里解手,千夫人则安静的坐在马车里。
夜风“呼呼”吹来,草木“沙沙”作响,黑暗中有一道人影从马车后方快速潜过来,靠近马车,抽出手中的刀。
马车前头的马灯和君尽欢兄妹手中的灯笼都没有照到此人,此人在黑暗中毫无障碍的掀开马车的窗帘,跃入车厢之中。
“呼呼”的风声愈响,“沙沙”的动静也愈响,车厢里隐隐传出“啊”的一声,而后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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