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下着雨,天气凉寒,他额上的汗却是越冒越多。
他的脑里转得比风还快,比雨更密:他拿了这只兵符去调动四大营的禁军,大部分兵力去攻打皇宫,拿下皇宫,小部分兵力去诛杀皇子皇孙和控制重要官员,对了,他还可以劫持皇帝,『逼』皇帝立下遗诏说太子谋反弑君,谁杀了太子就将皇位传给谁,如此他便可以杀了太子,“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让强大的泽国冠上“风”姓……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乎喘不过气来,身体不由又加快了策马,快速朝前方的朱雀大营奔去。
对,就该这么办,这么好的机会不会再来了,他年轻纪纪的就能成就空前的大业了……
朱雀大营终于出现在前方,他的宏图大业到了最终决断的时候。
因为太过激动和紧张,他的脑袋忽的变得混沌起来,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他甚至觉得他要晕过去了。
直到有人抓住他,一声声传进他的耳里:“唐将军你怎么了?你不是去接皇上了么,皇上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还有『毛』巾从他脸上擦过去。
他这才慢慢恢复清明,下意识的就道:“快,快调三千兵马去救驾!皇上在前来大营的途中遭遇刺客,身陷囹圄,地点就在十里外的树林里,皇上的兵符就在我怀中,快快调兵救驾……”
不对!他怎么会叫人去救驾?他明明是想将兵符占为己有,调兵去围攻皇宫和抓捕皇子皇孙且他要秘密去劫持皇帝的,怎么却反着来?
然而他心里虽是这么想,他说出来的话却与这些想法相反,连他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围住他的那些将士脸『色』大变,一面将掉下马来的他扶进军营,一面将消息上报给主将,刘主将不敢怠慢,即刻点了三千精兵,亲自领着冲出大营,往前方奔去。
唐临风并不知道自己冲到大营前面的时候从马上摔了下来,导致手脚擦伤,直到他被扶进营房,换了衣服,身体变暖了才彻底清醒过来,立刻抓住一名亲兵问道:“兵符怎么样了?皇上怎么样了?”
亲兵道:“兵符还在您这儿,刘将军已经率领三千兵马去救驾了。”
“那就好,那就好……”唐临风心里有些茫然,他怎么就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呢?错过这次机会,他想成就大业还不知得花上多少年时间,看看他的亲生父亲就知道了。
然而同时,他心里又隐隐松了一口气,有种“差点铸成大错”的余悸感。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矛盾的心情和选择?此刻的他也想不明白,或者说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想,他只知道事已至此,他必须利用这次机会表现和立功。
于是他撑着身体站起来:“备马,你们即刻随我去救驾。”
他作为一名年轻的将军,还不至于受了一点伤和受了一点寒就躺在床上休息,亲兵“是”了一声跑出去准备,唐临风而后匆匆披上干燥的战袍,喝了一碗姜汤就冲出去。
这个时候,唐临风不再去懊悔“错过机会”的事情,心里只想着找到皇帝和救回皇帝,以此立下战功,弥补他“错过机会”的损失。
他以最快的速度去追刘主将的队伍,希望自己能够第一个找到皇帝。
也许是他足够年轻力壮和更为熟悉环境,他赶到那片树林附近后就下马,直接抄近道,翻山过去,在落得一身的湿淋、泥泞和擦伤之后,他成功的第一个发现了躲在石头缝中的千秋业。
千秋业当时的脸『色』白得有点吓人,身体也颇为虚弱,估计任何人都能轻易的杀得了他,唐临风在这一瞬间又动了杀机,手都握紧了短刀的刀柄,几乎就要出手了。
真的要……杀掉千秋业吗?
他的脑海空白了几秒后,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又怎么了,抽出来的刀没有刺在千秋业的身上,而是划掉那些勾在千秋业衣袍上的荆棘:“皇上,末将救驾来迟,请您晚些再降罪,末将现在就带您离开。”
千秋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来了就好,赶紧带朕回营……”
唐临风先拿『毛』巾给千秋业擦拭脸上的雨水,而后扶千秋业起来,左右看看后:“朱雀大营已经派兵过来救驾,末将现在就把救兵叫过来。”
他将手指伸进嘴里,吹出长长的、有节奏的口哨。
到了这时,三千救兵已经赶到,加入剿杀刺客的战斗中,刺客们见势不妙,纷纷逃离,也没有人顾得上去寻找不知躲在何处的皇帝,唐临风这求援的哨声一传出去,很快就有禁军赶到。
后面的事情很顺利。
唐临风与赶到的将士们一起将皇帝扶上马,护送皇帝回到营中,一边服侍皇帝沐浴更衣,一边找来随行的御医给皇帝看诊,下『药』,如此忙到傍晚后皇帝就先睡下歇息了,也没有过问别的事情。
唐临风这夜一直守在皇帝的营房之外,不曾合眼。
皇帝次日早上醒来时精神不振,仍旧没有过问军中的事情或刺客的事情,就乘坐马车回去了,只留下水行舟协同刘主将收拾善后。
唐临风也参与了此次调查,然而,几个人查了几天并没有查出有效的情报,此事便不了了之。
水行舟回宫的时候,唐临风问他:“水大人,不查出刺客的底细,就不能将刺客及幕后主谋一网打尽,只怕幕后主谋还会再次策划暗杀皇帝,咱们就这样结束调查,是不是不妥?”
“无妨。”水行舟却是淡淡的道,“想杀皇帝的人要么是皇室中人,要么是臣子奴才,要么是被皇帝灭掉的国家余党,这些人杀是杀不尽的,找也是找不全的,就这样算了罢。皇帝说过,对这些东西,就随便他们来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万杀一万,皇帝不会输的。”
唐临风只能点头,对皇帝的胆量和魄力表现钦佩:“皇帝所言极是,末将如此便能暂且安心了。”
水行舟道:“唐将军骁勇善战,年轻有为,必定前途无量,如今的禁军大不如前,还希望唐将军练好兵,带好兵,早日恢复禁军荣光。”
唐临风抱拳,很是郑重的道:“这是自然,末将要当泽国最好的将军,要带泽国最好的兵马,绝对不辱泽**人的声望。”
水行舟抱了抱拳,走了。
唐临风这天也略为收拾,离开军营,回家去了。
这天夜里,他在某个很隐秘的地方见到了他的父亲风鸣安,垂头丧气的将几日前救驾的事情告诉了父亲,懊恼:“都怪我胆量不够,没敢直接弑君攥位,平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我真是太没用了……”
“不,你做了非常正确的选择。”风鸣安却是异常冷静,一双苍老的眼睛在幽暗中闪动着极其冷静、冷酷、锐利的光泽,“你认为这是杀掉千秋业和夺取皇位的绝佳机会,但你的直觉和心里深处却认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机会,所以你真正的感觉阻止你在重要关头做出致命的选择,你要庆幸你当时没有那么做。”
“这、这是什么意思?”唐临风就是一呆,“不管怎么看,这都是很好的机会吧?父亲难道不认为这是很好的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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