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天很阴,风很大,感觉随时会下雪,街上行人并不多,看着很是萧瑟,却给了风如意快马加鞭的条件。
她疯狂疾驰在街道上,生怕再也见不到小顺子……不,她当然能见到小顺子,小顺子只不过是去外地干活罢了,而且现在离她还不远,她怎么会见不到小顺子呢?
她自嘲的笑笑,将领子往上拉了拉,专注赶路。
大半个时辰后她已经奔出西城门,冲上官道,速度丝毫不减。其实这样赶路真的很辛苦,她的臀部都坐疼了,一路上剧烈的颠簸让她几乎把吃的都给吐了出来,寒风刮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都快冻僵了,反而感受不到寒意。
她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往前方遥望,长途漫漫,马车时隐时现,小顺子哥哥在哪里?
她疲惫的追上最近的一辆马车,失望的看到驾车的是一名老人,马车里装的野货,而后她又一一追上别的马车,哪里都不见小顺子的影儿。
小顺子驾着运货的马车,她独自骑一匹马,速度比小顺子快得多,怎么会追不上小顺子呢?
前面出现了一家客栈,客栈的伙计在路边挥手揽客:“各位客官,天快要暗了,前方五十里没有别的客栈了,各位还是进咱们的店里歇息一夜,吃饱喝足睡够了,明日才好赶路。就算各位不需要歇息,也要让马歇歇哪……”
风如意想了想,停下来,让伙计给自己的马喂食饮水,自己则进店吃了些热食,又打包了干粮,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后走出客栈,继续骑马前行。
天暗了。
天黑了。
前方果然没有客栈,风如意几乎以为自己今天晚上要冻死在路上了,还好路边出现了一间小庙,小庙里有灯光透出,她下马敲门,有一名老和尚给她开了门,答应让她留宿。
尽管她一直作男子打扮,但睡在小庙里的时候她仍然感到不安,生怕出什么事儿,一夜都没有睡好,次日凌晨她还是打起精神,早早的就骑马出发。
这一日天气更冷更阴暗,寒风呼啸,风如意知道快下雪了而她并没有准备足够的行李,她也不知道前方有没有地方可以让她采购足够暖和的冬衣,心里很是焦虑,甚至都做好了她可能会出事、不得不向路人求助的心理,但,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疾行到临近午时的时候,突然看到路边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车壁外刻着“普渡医馆”四个字,一看就知道普渡医馆专用的运货马车,那么,这就是小顺子驾驶的马车了?
只是这辆马车并没有马,缰绳也被解开了,也不知道马去了哪里,但风如意还是欣喜的翻身下马,冲到马车旁边,掀开车棚。
车棚里都是各种物资,没有人。
“顺子哥哥——”她打量荒凉的四周,放声大叫,“顺子哥哥你在哪里?我是如意,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呼呼——”的寒风将她的声音吹远,然而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
她叫了几声后闭上嘴巴,按照凤衔珠教她的内容,在马车四周细细搜寻起来,而后发现路边的杂草丛中有马匹和人踏过的痕迹,于是她沿着那些足迹,一点一点的往路边的荒坡深处寻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心慌起来,因为她发现有许多杂乱的足迹往荒坡深处集中,看起来就像是有不少人在跟着小顺子……发生了什么事?
再接着,她又发现这一带有打斗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血迹,这些都让她惊慌不已:小顺子他们不会遇到强盗,出了什么事吧?
“顺子哥哥——”她拔出她从客栈里买来的小刀,在荒坡里边喊边寻找,“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顺子哥哥——”
四周没有人,打斗的痕迹却还是无处不在。
“顺子哥哥——”她一声声的叫,越叫越大声,甚至压过了风声,响彻四周。
“啾——”忽然,一声低弱的哨子声传进她的耳里,她迅速往哨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瞬间脸色煞白,血色尽失。
前方的草丛中躺着三个人,其中一人似乎就是小顺子,另外两人作劲装的打扮,应该就是护送小顺子的镖师,风如意冲过去,一眼就看到身上中了数刀的小顺子,小顺子双目紧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感觉……
风如意根本不敢想小顺子是生是死的问题,她扑过去,跪下来小心的抱起小顺子,哆嗦着声音道:“顺子哥哥?顺子哥哥你醒醒,我是如意,我马上就带你去看大夫,你一定要撑住,你不会有事的……”
小顺子的双手垂在地上,没有丝毫反应,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冰冷令风如意的血液都要冻僵了,风如意想立刻抱走小顺子,却又不敢动他,自己的身体也颤抖得厉害。
“公、公子……”小顺子的身边,一名奄奄一息的镖师将嘴里的口哨吐出来,虚弱的道,“小顺子已经死、死了,没、没有救了,你赶紧去找人,还、还有报官,一定要、要抓到凶手……”
死、死了?
风如意颤抖如风中落叶,眼里泪如泉涌:“不!小顺子哥哥只是受伤了,我现在就送他去看大夫,他很快就没有事了……”
她双手抱紧小顺子,想将小顺子抱起来,然而小顺子似乎沉重如山,她自己的身体却似乎身轻如叶,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抱起小顺子。
“小顺子哥哥……”她边哭边继续努力,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公子,”那名还有气的镖师撑着最后一口气道,“凶手有好几个人,是冲着小顺子来的,身份不明,似乎是江湖杀手,我和其中一人打斗时……从他的身上发现了这张画像,也、也许是线索……”
他断气了,染血的手中抓着什么东西。
风如意顾不上他,一心只想把小顺子抱起来,在又一次徒劳无功的努力后她边哭边高声叫道:“来人——来人啊——”
叫到嗓子哑了以后,她捡起那只口哨放进嘴里,一遍遍的吹,同时也从那名镖师的手里取出那团纸,展开。
上面是一个人的脸部画像。
小顺子的画像,染着血。
为什么小顺子的画像会在这里?是谁画了小顺子的画像?他们画了小顺子的画像想干什么?风如意泪水模糊的想着,彻底被无边的恐惧、痛苦、绝望所吞噬,只想自己也死在这里,随小顺子而去。
与小顺子死在这里?这真的是她唯一的解脱了……
于是风如意不再呼救,不再吹口哨,不再试图抱小顺子离开,只是坐在那里,抱着全身是血又全身冰冷的小顺子,闭上眼睛,就像变成冰雕一般,心已随小顺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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