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离,”冰雪开始融化的时候,凤衔珠也向千境离提出了辞行,“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该告辞了。”
大年三十那夜以后,她就如同凤穿云所猜测的一样,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千境离的藏身之处养伤。
千境离把她照顾得很好,甚至连他的身边人也没有几个知道她的存在。
“你何不一直留在我这里?”千境离道,“风鸣安生不如死,风如意不仅受了重伤,也与风鸣安、唐临风和你们决裂,想来也没有什么翻身的余地了,另外君尽欢也会对付唐临风,你就一直留在我这里养伤,直到彻底痊愈不好么?”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凤衔珠道,“风鸣安、唐临风父子一日不死,我一日都不能放心,另外我仍然觉得风如意是个隐患,我还是要把她找出来才行。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了,我的伤虽然尚未痊愈,但对我的行动已无影响,我非走不可了。”
千境离道:“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便不留你了,下次再见。”
凤衔珠点头:“下次再见。”
凤衔珠就这样走了。
千境离目送她离开后,缓缓的阖上眼睛,不动了。
“主人,我送她走了。”过了好一阵子后,阿蒙冲进来,“没有人跟踪她,也没有跟踪阿蒙,阿蒙现在就收拾东西,然后和主人一起离开。”
按照惯例,他们每个月至少搬一次藏身之处,如果主人见过别人、外人则会马上搬家,绝不在原地多加停留,虽然这么做有些麻烦,却保证了主人的安全。
“这次就不搬了吧。”千境离没有睁开眼睛,“这段时间只有衔珠一人来过,这里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不行不行。”阿蒙已经在利落的收拾东西了,“她是外人,她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这里不安全了,主人要马上离开。”
“阿蒙,这事真不用急,天气还冷着,搬来搬去的累……”
“如果主人不搬,我就报告长老,说有外面的女人在主人这里住了很长的时间……”
“阿蒙,你不听我的话了么?”
“阿蒙听,但阿蒙觉得主人的安全最重要,阿蒙为了主人的安全,不会让步的。”
“你长大了,越来越不听话了。”千境离轻叹,“搬就搬罢,凤衔珠的事情你一定要对长老们保密。”
“主人偏心,主人偏心……”阿蒙嘟嚷着,将重要的东西往包袱里和箱子里装。
装着装着,他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千境离睁开眼睛:“怎么了,叫得这么大声?”
“主人,你的丹药呢?”阿蒙从里屋冲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长老会给您准备的丹药怎么没有了?”
“吃完了。”千境离淡淡道,“天气冷,我一天一枚不够,就提前吃完了。”
“可长老说丹药只能一天一枚,吃多了不好。”阿蒙有些紧张,“主人,要不要长老给您看看身体?”
“不用,我现在很好。”千境离道,“赶紧收拾吧,早些离开。”
阿蒙“喔”了一声,也没有想太多。
没过多久,阿蒙就收拾好了一只大包裹,怀里再抱着一只箱子,而后由夜听雨护送着,乘坐马车离开这个住处。
以千境离的身份,本该再多几个人服侍,但千境离拒绝了,他的理由是:“人越多越显眼,不仅容易泄露秘密,也不利于频繁搬迁,此外夜听雨和阿蒙都是高手,如若遇到危险,阿蒙可以背我离开,夜听雨断后,更易于脱险。”
他的说辞说服了长老们,至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只有阿蒙和夜听雨。
自从千秋业死后,千境离已经休养了将近一年,身体状况大为好转,却还称不上健康,这次的搬迁比较远,他抵达新的居处后就倦了,早早的就上床歇息。
入眠之前,千境离喝下了阿蒙给他熬的汤药,直到这时,阿蒙才想起来主人的丹药没了,急得抓耳挠腮。
“主人说不用吃丹药了,但长老说主人天天都要吃,怎么办呢?”阿蒙背着手,在主人的床边走来走去,喃喃,“天已经黑了,午夜之前主人一定要吃药的,不吃的话……万一主人死了怎么办?”
“呜,要不要去问夜听雨?但我又不想问他,显得阿蒙笨笨的……”
“呜,我还是去找长老,跟长老要新的药吧……”
想到这里,阿蒙直接从窗口跃出去,像猿猴一般在屋顶上快速穿梭,身形迅速离远。他不用担心主人的安全,因为主人非常聪明,不会被人骗的,主人的四周还有夜听雨暗中守护和巡逻,坏人是不可能靠近主人的。
因为睡得早,千境离前半夜就醒了,他看了看沙漏,亥时过半,他大概睡了两个多时辰。
这时候他也睡不着了,便披衣起身,翻阅一些很专业、很晦涩的书籍。
海的知识,航行的知识,造船的知识,镜国的历史,月氏一族的族谱,镜国的地理风俗……这些都是长老会多年来暗中保留、收集的书籍,带给他学习的。
他总要重返镜国,光复镜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他合上书册,凝神静听,不止一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人是阿蒙,另外一人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老者?脚步还挺急的。
老者?他微微蹙眉,看向门口。
很快,门外的两人走进来,走在前面的一人是发须全白的大长老——月空。
“陛下,”月空虽然走得很急,但还是站停并行礼后才道,“听说有位姓凤的姑娘与你相交甚密,这一个多月来一直与你住在一起?”
千境离扫了躲在月空背后的阿蒙一眼:“凤姑娘是我的好友,于我有救命之恩,她近期有些难处,在我这里暂住一阵子,今日已经离开。”
“只是好友么?”月空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如果陛下与这位凤姑娘有不同一般的关系,还望陛下告知老臣。”
“空长老放心。”千境离道,“我虽与凤姑娘的交情颇深,但我与她互不干涉对方,绝对不会影响到国事与公事。”
“如此甚好。”月空顿了一顿,“另外,我还想多问一句,这位凤姑娘是什么来历?不知老臣可否方便与她一见?”
“凤姑娘的事情,你无需知道太多。”千境离说得温和,态度却是坚定,“她素来低调,不喜交游,你也无需与她见面。”
“能与陛下成为朋友,自然是值得信任的。”月空锋随即一转,“但,我还是想知道,她与原丰国大将凤朝华是否有什么关系?”
千境离又扫了缩起脑袋的阿蒙一眼,淡淡的道:“空长老,你到底想问什么?”
月空道:“我听说她姓凤,是风鸣安收养的女儿,实际上却与风鸣安有深仇大恨,风鸣安收养她只是为了得到那笔宝藏,所以,我想问陛下,她是否是凤朝华的女儿?”
千境离盯着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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