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官差咽了咽口水,脸色很不好看。
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大晚上的遇到这种案子,这要让他们怎么查?
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管不了涉及到军中将领互相争斗、厮杀的血案。
“所以,这件案子其实很简单。”刘将军叹息,“有几名强盗知道这间新宅子正在修葺,搬进了不少值钱的东西,他们起了贪意,趁夜潜进这里偷东西,正好遇到宅子起火,他们便趁火打劫,偷了几件古玩就跑,没想到被我的夫人发现了。他们便谎称我的夫人订了他们店里的东西没付钱,跟我的夫人起了争执,不小心把我的夫人给捅伤了。”
几名官差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不安和疑惑:这样办案,行嘛?
“我看过现场了,今晚搬进来的床和柜子都被烧掉了,”刘将军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该怎么办案,“运送这些柜子和床的伙计也与本案无关,几位不必在卷宗里提到这些不相关的事情。”
几名官差半晌才道:“哦,原来这样,我们明白,不过那些人……”
他们瞟向那几名伤员。
刘将军道:“当时在后院灭火的人只有我家的下人和我家雇佣的几名伙计,刚才的事情都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几位不必担心他们的口供。”
当时在后院参与灭火的人除了刘家这边的人,还有一些街坊,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在暗示这几名官差“我会让刘家下人、所雇伙计之外的人闭嘴不提他们当时也在现场,而刘家下人、所雇伙计的口供与我一致”。
这几名官差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禁不住悄悄的点了点头,却也不敢明白的说出来,只是道:“原来如此,这些强盗太可恶了,为了几个钱连怀孕的女子都不放过,实在罪该万死!只是,这些强盗趁火打劫,逃得也快,官府有可能抓不到他们,您……甘心么?”
自皇帝登基以后,这京城不知发生过多少起官员、权贵被杀事件,区区京衙根本查不起这些案子,他们恨不得少查一桩算一桩,但刘将军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追究衙门的责任,他们也担待不起。
“再怎么说我也是将军,”刘将军道,“如果衙门查不到强盗,我自己会去查,而且为自己的夫人报仇,本也就是自己的事,不能依靠衙门。”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今晚的仇他自己报,不需要衙门插手。
有他这句话,几个官差便安心了许多。
“刘将军,”其中一名官差小声道,“您是这里的主人,您说的我们都相信,我们这就按照您的说法去写案宗了,至于这里的事……就由您处理干净了。”
“几位放心。”刘将军抬头看向外面,“夜深了,雨下得也很大,现场乱成这样也查不出什么来,几位就先回去,明日再过来检查便好。”
于是几名官差佯装要去找别的证人,离开了这里。
刘将军这才走到那些伤员中间了解情况。
死了两个人,好在这两个人都是刘家这边的人,其中一人是刘家的下人,另外一人是刘家雇佣的伙计。
伤者有十几人,刘家的下人、刘家雇佣的伙计以及街坊、邻居都有,他们的伤口都得到了初步的处理。
“多谢几位街坊出手相助。”刘将军先单独与那几名受伤的街坊、邻居交涉,“只是那几个强盗心狠手辣,而你们见过他们,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们出手,想杀人灭口。为了各位的安全,我想给各位一笔银子,请各位暂且离开京城避避,各位意下如何?”
几名街坊惊魂不定,皆白了脸道:“可、可我们没有看清楚那些强盗的长相啊,说都说不出他们长什么样儿,应该是威胁不到他们的。”
“当时后院乱成一团,咱们别说看得清楚了,听也听不清楚,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事儿,他们至于要杀人灭口吗?”
“官府正在追查他们,他们还敢上门杀人不成?”
“唉,我也是担心你们出事,以防万一。”刘将军叹气,“我刚才听那些官差说了,这伙强盗乃是惯犯,出手十分狠毒,最喜杀人灭口,故而官府追查多年都没能将他们抓捕归案。如果他们不知道你们的住处倒还罢了,偏偏他们都知道你们就住在这条街上,他们只怕不会放过你们。”
“那、那咱们找官差保护咱们?”几名街坊都见过或者知道那些歹徒连怀孕的将军夫人都不放过,这会儿又听刘将军这样一说,脸色都变了,“如此官府也可以守株待兔,等着这些歹徒上门?”
“你们若是不怕出事,待在家里也行,我会试着去说服官府派人保护你们,官府会不会答应,我也没有把握。”刘将军并没有勉强,而是利诱,“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想离开京城避避,我会给每人六十两银子的治疗费和补偿,你们意下如何?”
这些人一听,眼睛立刻亮了。
六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一家三口吃喝几年了,他们若是不要这笔钱,最多只能得到几两银子的费用用以治疗。
因此几个人都纷纷道:“咱们都是平民百姓,哪里敢让官差派人保护?还是离开京城去避避比较好。”
刘将军即刻掏出银票,分发给几个人:“这两日是官府查得最严的时候,那些强盗一定不愿意你们配合官府的调查,估计会选择这两日下手,你们最好今晚就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离开京城,我估摸着你们躲上大半个月就没事了。”
“多谢将军。”几个人平白就得到这么一笔钱,心花怒放,“咱们现在就回去收拾,出去躲久一些再回来。”
“你们最好也莫要与官府接触,”刘将军提醒他们,“免得强盗怀疑你们提供了什么有用的情报,杀人灭口。”
“将军放心,从今天晚上开始,咱们一个字都不会提这些强盗的事。”
几个受伤的街坊、邻居走了。
剩下的都是刘家这边的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刘将军同样给了雇佣的那几名伙计一笔钱,让他们即刻离开京城避避,他们本就是在街头叫卖力气活的,没有固定的住处,他们若是离开,刘家都未必找得到他们,因此刘将军也不担心他们会跟官府透露此案的内情。
几名伙计拿了足够的赔偿费后,带上同伴的尸体离开了。
刘将军而后交待自家的下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给了他们一笔治疗费,他们在刘家干活的时间都不短了,知道这京城的官场有多复杂和可怕,并不怀疑砍伤夫人的歹徒乃是将军的仇家所为,都道:“将军放心,咱们绝对不会乱说话的,若是有人问起,咱们只说是强盗干的,不会提到仇家的事儿。”
刘将军点了点头:“我看这宅子不吉利,住不得了,还是暂且封起来比较好,待风波过后再卖掉,你们也收拾一下,随我回刘府。”
外头仍然风大雨大,他看向外头黑沉沉的雨夜,脸色沉得可怕:这一夜的案子,真是唐临风干的?
只有唐临风认识“唐玉儿”,这案子看起来只能是唐临风办的,但是,以唐临风的本事来说,今晚这案子办得并不算高明。
另外,如果这案子真是唐临风做的,唐临风知道珍娘没死,一定还会再动手。
所以,他还不能现在就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