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诸人急道:“老太太,都是自家人……”
“就是因为自家人,你们才需要避避。”华老太太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没有好处,只有我这样的老人,才敢知道得多。”
“是。”华家诸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纷纷退出去。
“好了,说吧。”华老太太这才盯着君尽欢,“我知道你一定有想法。”
君尽欢这才抬头,眼珠子变得异常幽深:“我认为,只有一个办法才能稳固皇后和太子的地位。”
他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华老太太听得身体就是一颤,手中的拐杖几乎脱手而落。
“福公主,”这回,她又称呼千懿福为“公主”了,“你也这么想么?”
“是,我也这么想。”千懿福眼里闪现出又怨恨又冷酷的光泽,“为了保护我们一家三口,我早就这么想了。”
华老太太用一双混浊的眼睛注视着她好一会儿后,长长的叹气:“老身久不露面,没想到这皇家,居然已经变成这样了。”
千懿福这会儿也恢复了公主的气势,冷冷的道:“华国夫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与尽欢的想法,打算怎么办?”
华氏一族确实枝繁叶茂,尊荣显赫,但君家又比华家差到哪里去?
面对她的问题,华老太太沉默片刻后:“我看时间不早了,皇后应该已经歇息好了,老身这就进宫看望皇后,听听皇后怎么说。福公主,你是皇后的女儿,也该去看看皇后,你与我一起进宫如何?至于君大人,为了避嫌,就不宜同行了。”
君尽欢点头:“老太太说得是,最终,一切还得看皇后的意思。”
而后他起身:“想来你们也需要做一番安排,我就先告辞了,福儿,你就留在这里,待会与老太太一道进宫。”
“好。”千懿福这会儿也是豁出去了,“你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君尽欢离开了华府,没过太久,老太太也和皇后的父亲——华国公坐上轿子,带着千懿福进宫,看望皇后去了。
待三人抵达皇宫时天色已暮,皇后在歇息了一个白天后已经恢复了五六分精神,这会儿正憔悴的喝着极苦的补药,妆容掩饰不住一脸的悲伤与愁苦。
“娘娘,”太监来报,“华国夫人、华国公、福公主求见。”
“他们来了?”皇后请他们进来。”
待到三人进来,皇后便如小女孩般扑进华国夫人的怀里,哭道:“祖母,我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救救我……”
华国夫人猛然被这么一扑,身形几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得两名宫女一直扶着她,她才没出什么意外。
华老太太却也没有推开皇后,只是任由皇后在她怀里哭,待皇后情绪平静一些后才道:“华家当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且安静下来,咱们谈正事。”
皇后这才抽了抽鼻子,坐下来,环视四周:“本宫要跟祖母讨论案子的事情,你们都出去。”
华家重查余妃母子的案子也是得了皇上的恩准,此刻几个人公开凑在一起讨论案情,也是正常。
宫人们都退出去了,皇后急急的道:“祖母,父亲,福儿,你们想到了什么办法?赶紧跟我说说,能解决的赶紧解决了。”
华老太太道:“我问你一事,你绝对不可以说谎,否则,我救不了你。”
皇后道:“好,你说,我绝对不会说谎。”
华老太太道:“君大人说,你指使他除掉余妃母子,这事可是真的?”
皇后噎了一下,有些心虚的道:“是,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我并未指使他,而是他看出了我的心事,主动提出愿意为我解忧,我才默认了他的孝心。再且,除掉余妃母子的事情都由他全权安排,我并不过问,说到底,杀或不杀都由他决定,我真的只是想想罢了。”
这话听得千懿福心里又生气又难受,只觉得母亲实在太自私,自己的丈夫真是好心没好报。
华老太太也是微微蹙眉:“你与君大人到底是如何商议的?”
皇后也不敢隐瞒,将她与君尽欢商议如何除掉余妃母子的过程,细细说了一遍,而后道:“我现在想想,这事也太奇怪了,尽欢说了他会事先准备好嫌疑人,事成之后就把一切线索指向嫌疑人,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到我的头上,怎么现在我却成了犯人?他这次怎么没跟你来,我还打算问他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华老太太沉默了几秒,而后叹气:“君大人也跟我说明了这事的隐情,我现在就与你再说一遍。”
她将君尽欢告诉她的又一五一十告诉了皇后,皇后听后惊得不行:“怎么会这样?这事也太巧合了吧?还有,他怎么没跟我解释这事,好让我有所防备?”
“他还不是想把案子查清楚,找到真凶,洗清母后的嫌疑么?”千懿福抢先开口,“谁知道这案子查得越深,指向母后的线索越多,而母后又忙着操办余妃母子的后事,尽欢不想母后操心,每日又忙得要死,哪里有机会跟母后说明这事?”
“那他找着真凶了么?”皇后气恼的打着桌面,“这么说来,余妃母子的死跟本宫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了,他赶紧给本宫找出真凶,给本宫洗清冤屈!”
“找到真凶又怎样?”千懿福对母后的态度感到生气,“父皇有心想废了你,尽欢还能阻止皇上?”
皇后大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你的意思,尽欢找到真凶了?”
“没找到,猜的。”千懿福气乎乎的,也没敢直接挑明“真凶”是谁“老太太说吧,我不想再说了。”
“我来说吧,当然,这些都是君大人和福公主的猜测。”华老太太又把君尽欢夫妇怀疑皇帝才是幕后主谋的分析,细细说了一遍给皇后听,说完后问道,“你是最了解皇上的,你怎么想?”
皇后早就听得呆了,听完以后半晌才道:“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是啊,以我对皇上的了解,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华老太太叹气,“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但是,除了皇上,谁能让梦兰和老板子做到如此地步?”
老板子就不必说了,就是那个梦兰,其父母兄长都在宫里谋生,算是处于皇后的势力监控之下,她怎么敢背叛皇后?
而在她被捕之后,她的父母兄长就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从皇宫、京城消失了,华氏一族的人遍寻不着,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这几个人逃出皇宫,彻底隐匿?
唯一的可能,就是幕后的主谋比皇后、华氏一族更有权势。
“君大人还说了,这案子基本上没有破绽,能翻案的可能性太低了。”华老太太意味深长,“华家还在努力,但是,皇后需要做好准备。”
“祖母,父亲,”皇后握住华老太太的手,哀求,“你们一定要帮帮荣儿啊,皇上要废我,明显不把华氏一族放在眼里,我一旦倒下,接下来就该轮到华氏一族被打压了。”
“君大人认为,只有皇上能解除皇后的危机,”华老太太缓缓的道,“到底如何才能逼皇上让步,就看皇后和华家怎么做了。”
皇后心头一骇,身体下意识的后倾:“他、他什么意思?”
华老太太道:“就是你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