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厮杀却仍然在持续。
鲜血流满了这条街道,尸体也铺满了这条街道,双方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却没有任何一方示弱和退缩。
凤衔珠成了血人,唐临风也浑身是伤,两人的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甚至每挥出一剑都变得艰难,然而,两人眼里的杀意都不曾有半点减少。
又是对招过后,两人都无力的栽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以兵器支地,死死的盯着对方。
“将军,时间不早了,”一名亲兵奄奄一息的爬到唐临风的身边,低声道,“我看这些人是要死战到底了,咱们人数占优,又有战马,要走的话还是能走一部分,您要不要带人先行离开或赶去皇宫救驾?”
“不杀掉这个女人,我绝对不会走。”唐临风很想去皇宫救驾以立下大功,但是他与凤衔珠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不杀掉挡在前面的凤衔珠,他将无法前行。
“你们去杀其他人,不许插手我与她的仇怨。”他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大声道,“凤衔珠,今天,我与你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凤衔珠的脸上都是血,那是她的血和唐临风的血溅在她脸上染成的,她的一双眼睛也是红色的,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你说错了,”她惨笑,“我与你之间最多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其实,两个人都死在这里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说错的是你。”唐临风狞笑,“我一定能活着离开,而你,一定会死在这里。”
“你若是有这样的本事,我还能活到现在?”凤衔珠双手握紧刀柄,慢慢的举高,也是摇摇晃晃的朝唐临风走去。
两人慢慢的走近了,近在咫尺,比刀光更锋利的,是两人眼里的杀意。
“唐临风,去死吧——”凤衔珠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唐临风劈去。
“凤衔珠,去死吧——”唐临风怒吼着,用力挥刀,朝凤衔珠劈去。
“叮咣——”两刀相架,隐隐作响,染血的刀背映出两双杀红了的眼睛。
两人的身体都在哆嗦,随时都有力尽瘫倒的可能,唯有握刀的双手纹丝不动,不肯示弱。
他们已经精疲力竭,伤痕累累,没有余力再战,这是最后一刀了,谁先支撑不住,谁就会被对方的刀夺走剩余的生命。
他们的四周,战事也已经进入尾声,没有任何将士是完整的。
“叮——”双方的刀锋从对方的刀背上缓缓划过,一点点的逼近对方的咽喉,如此下去,最大的可能是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得得得——”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在这么敏感要命的时刻,这种雷厉风行的马蹄声透着凌厉的杀意,就是不知道是来杀哪一方的,而不管哪一方,都经不起第三方势力的冲击。
两方人马坚起耳朵,分出目光,看向街道另一端。
待他们看清那些铁骑后,心里俱是一沉,来人全副武装、装备精良却包头蒙面,显然不想暴露身份,恐怕不是谁的帮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人人都懂,没有人愿意拼命拼活的打仗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于是,凤衔珠的人和唐临风的人都像有了默契一般,互视对手两眼后都放开了对方,警惕的盯着那些蒙面铁骑。
只有唐临风和凤衔珠仍然不肯放手,只是,两人都分出了一半的精力和目光盯向来人,暂且放下即刻分出死活的念头。
铁骑越来越近了,凤衔珠看清了那些人的装束,目光沉下来,对唐临风道:“你可看出那些人是什么人?”
唐临风冷冷道:“看不出来,只看出他们应该是军人,但不像是泽国的军人。”
“他们很可能是丰国的军队。”凤衔珠道,“他们来这里,八成是来杀我们的,我们还要继续杀下去吗?”
她甚至能认出来,为首的铁骑大汉就是凤穿云,如果她落入凤穿云的手里,能有好下场?
“丰国的军队,那不是你的同伙吗?”唐临风道,“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没什么好高兴的。”凤衔珠淡淡道,“我这次带来的人,是镜国的军人。”
“镜国?”唐临风愣了片刻后,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我还说你的人风格大不一样,原来是你投靠了镜国。”
“现在说这些没用。”凤衔珠冷冷道,“他们快到了,是走,还是杀?”
铁骑的速度当然是很快的,只是数千人在这里杀了这么久,战线拉得极长,地面满是鲜血、兵器、人与马的尸体等,影响了那些铁骑的冲锋,导致他们的速度在靠近后慢了下来。
唐临风冷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诳我?”
凤衔珠冷道:“好,我们继续,看谁先死。”
其实唐临风也只是说说而已,凤衔珠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又与他有深仇大恨,两人都杀到这时候了,他哪里还会认为凤衔珠在故意吓唬他?
“不,我选择停战!”唐临风说着,猛然收刀,后退两步,“就此各自逃命,改日再杀如何?”
停战逃走之事是凤衔珠先提出来的,然而她何尝甘心就这么算了?
只是形势所逼,她也不得不收刀:“好,我就改日再要你的性命。”
而后两人同时对自己的人下令:“立刻分头撤退,保命要紧!”
所有人都不再恋战,分头离开,好在现场还有一些战马存活,凤衔珠和唐临风在手下的协助下,各自跳上伤势不算严重的战马,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将军,那个人应该就是凤衔珠,”凤穿云的亲兵看到这一幕,指着凤衔珠逃走的背影,再指指唐临风的背影,“唐临风则往那边去了,咱们追哪一个?”
“我追凤衔珠,你们这一队跟我去追!”凤穿云毫不犹豫的道,“其他人去追唐临风,还有,把剩下的活人都杀了!”
“是——”
凤穿云没有迟疑的掉转马头,朝凤衔珠逃走的方向狂奔而去,眼里俱是杀意,在他看来,唐临风固然该死,但凤衔珠身为凤家的血脉、丰国皇室的后人却不报效丰国,还与敌人结成死党,等同于叛国,比唐临风更该死。
“得得得——”的马蹄声在大街小巷响起。
凤衔珠带着一身的伤与血狂奔不止,放眼望去,到处阳光灿烂,空荡无人,真是策马奔腾的好时机,然而,紧紧追在她身后的凤穿云却如她的影子一般,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摆脱不掉。
其实,她全身是伤,疲惫不堪,胯下的战马同样也受了伤,怎么样都不可能与身经百战、人马完好的凤穿云相比,凤穿云随时都能追上她和抓到她,但凤穿云却故意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像猫捉老鼠一样时紧、紧慢的追逐她,给她施加压力。
“混蛋的凤穿云!”她暗骂着,完全没有认输的打算,不断寻找摆脱凤穿云的办法和机会。